新增彼方之翼(4)→P.3#30

培恩 · 發表於 2007-2-24 13:56:49

嗨你這傢伙真的很不簡單喔
本人崇拜你:QQ:
我想你一訂有其他沒發表的文章吧
真的太棒了
完全不像生手
非常期待你的新文喔
我會時常上來催你的
加油啊

培恩 · 發表於 2007-2-24 14:00:08

喔對了想請問你有沒在其他地方發表文章
如果有方便告訴我嗎
我想去看耶
真是欲罷不能
看你的文會上癮耶

purplesmoke · 發表於 2007-2-25 22:42:02

感謝培恩這麼給我的文這麼多的讚美，

有點不好意思。

冬夜湖是我到目前為止在網路公開發表的第三篇文章，

前面兩篇都是長篇的連載，不過都還沒有寫完，

另一方面是我覺得另兩篇的完成度不夠，而且內容編排也很生澀，

所以不會選擇貼到這裡來，畢竟自己都不滿意的作品，

也不好意思讓人看。

往後如果有再寫出自己滿意的作品，

會在第一時間貼上來和大家分享，

非常感謝你對我文章的喜愛，給我許多的鼓勵，

希望新文能趕快和你見面。

Nature · 發表於 2007-2-26 13:04:41

[quote]原帖由 purplesmoke 於 2007-2-25 22:42 發表
感謝培恩這麼給我的文這麼多的讚美，

有點不好意思。

冬夜湖是我到目前為止在網路公開發表的第三篇文章，

前面兩篇都是長篇的連載，不過都還沒有寫完，

另一方面是我覺得另兩篇的完成度不夠，而且內 ... [/quot

恩我想讚美妳的人絕對會越來越來越多的 :^V^:
看過你文的人一定都會很期待妳下篇新作誕生的
版主和星大都是很頂尖的網路寫手
能讓他們如此讚賞代表你真的不簡單喔
希望你繼續努力
我挺妳;)
加油加油我會時常上來給你打氣的

培恩 · 發表於 2007-2-26 22:34:20

嗨妳太謙虛了不過你這傢伙真的讓我很驚艷耶
以為妳的文章量很多沒想到你真的是個生手
而且這第三篇文章真的是非常成熟的作品耶
:QQ: 真是讓我越來越崇拜妳了
不曉得您今年貴庚啊
不知道答案是不是又會讓我感覺崇拜到五體投地啊
不過我想年紀並不是最大的重點啦
但你讓我感覺真的真的非常棒
真的太棒啦
要加油喔
我期待妳的新文來個周杰倫式的挺人姿勢
槌搥胸口我也一定挺妳的唷
有機會做個朋友吧 ;)

purplesmoke · 發表於 2007-3-1 21:00:15

呵呵，我已經不年輕了...怎麼說也有2開頭..........= =

崇拜萬萬不敢當，以後多多交流就是了，

希望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以及很有義氣的相挺。(笑)

更希望能夠和這裡的大家成為好友。^^

培恩 · 發表於 2007-3-2 18:35:29

原帖由 purplesmoke 於 2007-3-1 21:00 發表
* c2 o9 }7 S( f2 t呵呵，我已經不年輕了...怎麼說也有2開頭..........= =: [, e* ~/ I( K4 \8 e2 u#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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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萬萬不敢當，以後多多交流就是了，1 ^5 b4 h( P3 n. S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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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不會辜負你的期待，以及很有義氣的相挺。(笑)5 @& |6 m$ D& s' E3 o S
" I( @% Z% V+ ^' l2 l4 q6 b& ^
更希望能夠和這裡的大家成為好友。^^

那我想妳絕對比我小
因為我29了呵
那要加油喔
期待新作

purplesmoke · 發表於 2007-4-1 04:11:12

本篇為同人作品，
純粹是個人想像，與實際人物沒有任何關係。
第一次嘗試寫BL，又是第一次嘗試加入H元素，
搞不好會很奇怪也不一定，請大家多包涵。

輝夜

----序月色----

「哪，田口同學，你喜歡什麼顏色？」

「我嗎？」

「嗯。」

「什麼樣的顏色呢……？」

「快說嘛！這麼簡單的問題。」

「………月亮的顏色。」

「啊？月亮？白色嗎？」

「不是。」

「灰色？銀色？」

「都不是。」

「那到底是什麼顏色？」

「就是月亮的顏色啊，很美喔。」

「什麼嘛！搞不懂你。」

身邊的那個女生很沒趣的走掉了，跟我講話本來就要很有耐性，很可惜她似乎沒法適應。對於她剛剛的問題，我可是相當認真在回答的，一點開玩笑的成分也沒有。

抬頭看著教室窗外，天上飄著棉絮般的雲絲，原本那純淨的藍就是我喜歡的顏色，很容易被眾人理解的普通顏色，不過，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我最喜歡月亮的顏色，那佔滿我心中、不可言喻的顏色，既灰暗，又閃亮。

----其一吉他幽靈----

高三，忙到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時期，每個人都帶著輕鬆的笑容叫你放輕鬆，可是又無時無刻不用雙眼綑綁住你，鞭策著你，矛盾的做法是正常的表現。所以每晚我開著燈到深夜，讓媽媽可以做宵夜給我吃，讓她可以在凌晨敲門進入我房間看見我被埋在參考書堆中，然後露出安心的笑容要我早點睡。不過我想，假如我真的早點去睡，她就不會那樣笑了吧？結果坐在書桌前啃飯糰，面對照亮房間一角的立燈變成了既定的工作，我像個夜間守衛一樣保持清醒，看守的是某人的心安感，還有自己的懦弱和逃避。

夏天就快來了，那是個微涼的春末夜晚，今天的宵夜是煎餅跟麥茶，卡哩卡哩的咀嚼聲在我的口腔裡迴響，眼睛不按順序地在眼前攤開的書本上游移著，連瀏覽都稱不上，假裝用功的高三生高超的演技。

一個細微的聲音透過窗縫傳進來，弦樂特有的清響，像裊裊的煙霧隨著音波的震動擴散開來，沒有插上擴大器，電吉他的聲音。正當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過度的寂靜當中出了問題的時候，更多的音符斷斷續續地出現，一段旋律接著一段空白，不相連而雜亂地散落著。像是瘋狂的詩人在酒後寫下的無頭篇章。

我輕輕推開書桌前的窗戶，外面的風景慢慢映入眼中。我家的位置座落在住宅區的邊緣，旁邊就是一個公園，除了樹木以外只有一個小小的籃球場，以及一些很少被使用的遊樂器材，存在的意義和我一樣模糊的公共設施。向窗外探看，剛剛的吉他聲停止了，只剩下風穿過花即將謝盡的櫻樹枝頭。一些靈異故事的鏡頭突然鑽進我的思緒裡，我再一次掃視過眼睛可見的範圍，然後迅速地關上窗戶。不過，那個奇妙的音樂卻沒有就此消失，反而一步步地進入我這冒牌警衛的夜晚之中，甚至深深埋進我的心裡。

這個吉他的靈異現象從那天晚上開始不停地出現，最初的恐怖感也因為習慣而慢慢消退了，不知道該歸功於人類頑強的適應力還是我超乎常人的粗神經？『田口淳之介，十八歲，特技是神經很粗。』在腦中想像自己站在講台上這樣大聲自我介紹的景象，忍不住壓抑著聲音笑了起來。很好，除了粗神經之外，本人的腦袋說不定也有一點問題。

漸漸地，我發現這位吉他幽靈是個有才華的人，因為從第一天開始，他(她？)漸漸地把那些混亂的音符組合了起來，變成一首帶有淺淺悲傷的曲子，不停地修改、嘗試，慢慢地看見了雛形，很適合在失戀的夜晚配著啤酒喝下的曲子，雖然我並沒有這種經驗就是了。我很喜歡那首曲子，所以我悄悄地聽著，悄悄地背誦著。每次吉他幽靈彈奏完一遍，我都會在心裡喊著，再一次，再讓我聽一次。而吉他幽靈好像真的聽見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彈著。好溫柔的幽靈。這樣的日子不知道能持續到什麼時候，我暗暗地希望這位幽靈能夠一直留在這裡，變成地縛靈之類的東西……很自私對吧？

「啪！」物品從高處被摔落的聲音嚇的我從椅子上滑了一下，原本全神貫注邊聽著吉他聲音邊胡思亂想的我，心跳速率一下子飆升到了跑百米之後的樣子。稍微冷靜一下之後，我站起身來，凝視著窗外的公園，豎起耳朵傾聽。取代了吉他聲出現的在深夜濕涼空氣中的，是微弱的啜泣。

好奇心驅使之下，我決定出去看看。輕手輕腳地經過家人的房間，我用極其緩慢的動作扭開了玄關的門鎖，為了怕拖鞋的聲音太響，所以只好赤著腳走，夜晚的柏油路涼涼的，粗糙的觸感在腳底摩擦著。穿過公園入口的木製柵欄，與腰部同高的造景燈照亮了水泥鋪成的通路，彷彿抵抗著從四面八方撲來的黑暗，隨著我的動作變換形狀的影子，在此時看起來也有些嚇人。我轉過頭，房間的窗戶裡還看的見高高堆起的參考書，我那溫暖安全的假警衛室。

啜泣的聲音變的明顯了，我一面這樣想著的同時，一面掙扎著要不要回房間去，忘掉那首曲子，忘掉這個『靈異事件』，繼續當一個認真地假裝唸書的高三考生。可是，相對於我心中的猶豫，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的停滯，命運的牽引？這個非常少女式的想法躍上我的腦海，差點又讓我自顧自地笑了出來。

接著，我看見了。

吉他的幽靈就在那裡，在櫻樹的影子底下蜷縮著。很意外地不是我所想像的隱約或者具有血肉糢糊的外表，瘦弱的肩膀和黑色的頭髮，上身穿著的那件白色襯衫在夜裡非常顯眼。一旁的庭石上，掛著一把摔爛了的GIBSON電吉他，對高中生來說是天價的那種，琴身的碎片散落一地，只靠著琴弦相連的兩截琴頸仍在搖晃，跟著幽靈的哭聲一擺一擺的。

「那個……」聽見我的聲音，幽靈的肩膀震動了一下，埋在手臂中的臉慢慢的抬了起來。

剛剛一直被雲朵遮住的月亮突然現了身，透明的光芒從櫻樹的枝葉間流瀉而下，幽靈的身上彷彿罩著一層白紗似的螢光，連掙扎的時間都沒有，我在眼神相遇的瞬間就淪陷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的一見鍾情，原來是這麼令人窒息的。

-----其二右直拳之詩----

「田口！喂！田口！」略高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其實我真的很不想要轉頭，可是基於人際關係是高中生活，不，是人生當中相當重要的一環，所以我還是慢吞吞的轉過身去。

「……什麼事？」

「嗚哇~~好驚人的臉！」隔壁班的田中聖捂著嘴睜大了眼睛，額頭上出現好幾道抬頭紋，這個誇張的傢伙。

「你叫住我就是為了在走廊上宣傳我的傷勢嗎？」不自覺皺了皺眉頭，牽動了眼角的傷口，立刻傳來陣陣刺痛。

「沒有啦！今天朝會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想不到和平主義者的你也會和人打架啊？」聖把手臂掛在我的肩上，和我一起繼續往走廊盡頭走去。

「我沒有和人打架。」雖然覺得這樣走路很麻煩，不過我沒有甩開他，因為我知道甩開之後兩秒他又會黏回來，所以乾脆由著他。

「那就是有人找你麻煩囉？是哪裡的傢伙？」收起剛剛搞笑的表情，聖的眼神突然冷了下來，像新拆封的銳利小刀。

「沒有啦！你想太多了…只是…只是一點小事情。」看到他認真起來的樣子，說實話我還覺得蠻窩心的。

「喔~？看來這個傷裡面好像有個故事喔？」眼神在瞬間恢復成普通高中生的聖伸手在我左眼旁邊的那塊瘀青上戳了一下。

「好痛！你這傢伙做什麼啦！」我伸手想在他的光頭上面拍一下，不過那傢伙用猴子般的靈敏度一下子就閃到樓梯底下去了。

「哈哈…嘛！沒事就好，有事的話記得告訴我啊！」瞇出眼角旁的魚尾紋笑著的聖，真的不像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道家族第四代。

「嗯。」我點點頭，聖揮個手走了。我把背包甩上肩膀，繼續朝樓梯下走去。

真的好痛喔，可是，我卻不覺得生氣。

＊昨晚＊

看見幽靈的樣子之後，在當下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倒是可以稍微形容一下他的樣子…黑髮、黑眼、纖細但結實，是個美麗的男孩子。沒錯，『美麗』。很少用在男孩子身上的這個形容詞，和他卻意外的沒有一點違合感。我知道自己形容的很爛，可是我已經盡力了，光是這樣簡單的敘述，就已經讓我心跳不已，那種要命的窒息感又迎面而來。

雖然被長長的前髮遮著，可是他的眼睛卻像是黑色的探照燈，光芒清晰的從不穩的月光和搖曳的髮絲之間透出。他眨眼，彷彿也驚訝於我的出現，一滴眼淚又順著臉頰上的淚痕墜落，他沒有做出遮掩的動作，只是掛著那滴眼淚看我。該怎麼說呢？那種心臟被人狠狠抓了一下的感覺，好像是叫做『心疼』吧？嗯，我覺得很心疼，為了這個哭泣的幽靈，但同時，越是看著他就越覺得他美，不管是微紅的眼眶和鼻頭，或是漸漸泛起殺氣的表情。

咦？殺氣？正當我開始深思起這個名詞原本的意義時，幽靈站了起來，他單薄的身軀充滿了無法忽視的存在感，風吹著他的襯衫，使得襯衫的一側緊貼著他的身體，勾勒出刀削般的線條，另一側則在空中翻飛。我知道世界並不會因為我個人的感覺而有所改變，不過當時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快速連拍快門模式照下的相片，在我的眼中留下紛亂的殘像，時間和空間彷彿都在那一刻產生了異變。

幽靈停下腳步，跟我之間的距離只有30公分。完全沒辦法移開視線的我，只是更加仔細地看他，深深的雙眼皮，略寬的鼻翼，飽滿的紅唇，被純黑髮稍覆蓋的雪白頸項以及明顯的鎖骨陰影，消失在內搭的黑色背心領口，如果過度的美麗會使人暈眩，那麼我想當時若是他沒有開口說話，我應該就會暈死在草地上吧。

「你看什麼？」比想像中更低沉的聲音，從他微啟的唇瓣中透出，震動著我的耳膜，化成一股甜美的無力感穿過我的身體，幽靈本人的聲音，比吉他更令我沉醉。

「我問你在看什麼啊！」幽靈提高了聲音吼道，單手揪住了我的衣領。我才從剛剛那半恍神的狀態當中清醒過來。

「咦？我……」他的指節抵住我的胸口，有溫度，他的氣息吹在我的臉上，有溫度，後知後覺的我現在才發現，幽靈不是幽靈，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活著的普通的美麗的男人，腦中剛閃過『美麗』這兩個字，我又呆住了，側著頭看(瞪？)著我的他，額頭幾乎要撞上我的，在這種距離去看他的臉，根本不能夠讓我有機會保持清醒。

「你是不會講話？還是瞧不起我？我問你在看什麼啊？混帳！」

「我在看…..你好美。」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在講什麼，事後想起來真的很丟臉。

不過這個發自內心的稱讚似乎沒有得到他的接受，不，應該說反而踩中了他的地雷，下一秒他收回右手，咬著下唇輕柔而快速地將腰部由後往前扭轉半圈，我的視野裡看見他飄揚的髮、飄揚的衣袖、飄揚的細細銀色耳鏈，還有用驚人速度逼近眼前的他的拳頭。

砰！滿天星斗。背部躺在潮濕的草地上，左眼熱辣辣地痛了起來，我手撐起自己的身子，甩了甩頭，但還是感到天玄地轉，好重的一拳。

「我最恨人家盯著我看，我最恨人家說我美，更恨人家學我打赤腳！」他甩甩右手，惡狠很的說。

「學你？我根本不認識你………」雖然重點不在那裡，可是我還是很白痴的反駁了。

「少囉唆，學我半夜跑到公園來、學我打赤腳，還膽大包天的盯著我看，更該死的說了我最討厭聽到的話，你這傢伙是嫌命長嗎？」大喇喇的用流氓蹲姿矮下身，每個語尾都帶著彈舌音，剛才的月下美人到底去了哪裡？

「……至少我沒有學你偷哭。」一般來說跟人起了爭執的時候，因為覺得很麻煩，我都會抱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心態退讓，不過今天很反常，說出口的不是低姿態的道歉話語，反而像是小孩子的挑釁。

「你……」他又揪起我的領子，看著我，好像在思考著什麼似的嘟嘟嘴，然後突然放開了手。

「幹嘛？」原本準備好再挨一拳(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不是準備躲開而是準備再挨一拳？)的我，對於脫離了險境的這個狀況竟然感到有些失落。

「我告訴你，這邊晚上是屬於我的，不想挨揍的話就離這邊遠一點！」他冷冷地拋下這些話，轉身離去，雙腳果然是赤裸的。

「什麼話！這裡是公園耶！是公共場所耶！憑什麼我不能來？」看著他走遠，我著急起來。

「呿！你明明有個房間可以躲在裡面看書，跑到外面來做什麼？神經病。」他半側過臉，用下巴朝我房間的方向指了指，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什麼嘛？半夜跑到外面(還彈吉他)的神經病，他可是元祖耶！

他沒有發出半點腳步聲漸漸走遠，消失在路燈的照射範圍之外。留在原地的只剩下被他摔爛的吉他，還有被他揍扁的我，眼角開始有點麻麻的，一定腫起來了。

「什麼嘛！原來……他也看見我了。」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拳，卻莫名其妙感到雀躍的我。

田口淳之介，十八歲，初次發現自己有被虐傾向的夜晚。

----其三 Sugar & Milk----

在漫畫的世界裡有一種情況，勇者和猛獸之間發生堅強的友誼，其中一定有一段感人肺腑的艱辛過程。對人類極度不信任的猛獸一開始必定會拼命抵抗，勇者則是鍥而不捨、處心積慮地設法接近牠，最後呢，猛獸被弄的煩了，只好狠狠咬勇者的手臂一口，想要用身體上的痛楚將主角嚇退，不過勇者一定咬緊牙關任猛獸攻擊，還伸出另一隻手輕撫猛獸的頭，微笑著說：『看，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遭到這種出乎意料的溫柔對待的野獸，於是卸下了心防，略帶歉疚地舔舔勇者手臂上的傷口，從此一人一獸成為超越種族的莫逆之交……………

是不是很感人？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不用野生的，只要用動物園裡面的獅子老虎測試就好了，如果你還能帶著殘存的四肢逃回圍欄外，請和家人一起到最近的寺院去謝神。

我，正在嘗試接近一隻有著人類外表的美麗野獸，目前還沒有領到殘障手冊，幸甚幸甚。

「你真是有病！」幽靈(我一直這麼喊他，因為他不肯告訴我名字)斜睨著抱著腹部半伏在地上的我，兩道眉毛揪到快要在眉心打成一個蝴蝶結了。

「好卑鄙……竟然換打肚子……」重重咳了幾聲，我暗自慶幸沒有在他面前吐滿地。

「你可以閃，我為什麼不能改變拳路？」幽靈拍拍沾在身上的灰塵，理所當然的說著。

又不是在跟你做對打練習。很想把這句話講出口的我，評估一下雙腳的狀況，決定還是多爭取一點回復時間好了，於是保持沉默慢慢地改變姿勢撐坐下來。也幸好幽靈在對手倒下之後不會繼續攻擊，他是練拳擊而不是無差別格鬥這點讓我得以保有小命直到今日。

「這樣你也該死心了吧？乖乖滾回你的小房間去看書，不要再來煩我。」幽靈坐回櫻樹底下的大石上，雙手撐在身後任小巧的腦袋垂在肩上，看著雲層中的月亮隱隱現現。

「我就是想來。」我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是已經能正常呼吸了。

「來討打？你是M啊？」

「我並不喜歡被打……不過M這方面我開始覺得好像有一點……」我很認真的回答。

幽靈收回他那黑色探照燈似的目光，投射在我眼中，然後滿滿的充塞在我的身體裡。

「白痴。」幽靈罵著，笑了。

他的牙齒小小的，像夏天海邊零碎的貝殼，在飄揚唇角邊深陷的法令紋有著可愛的弧線。胸口好痛。於是我這個M勇者決定繼續在接下來的每個夜晚前來挑戰這頭S猛獸。

隨著自己跟他的拳頭越來越熟悉，所以被命中的機率也越來越少，除了最初的顏面攻擊和第一次變招的側腹攻擊以外，後來的拳頭頂多是擦過我。雖說是『擦』，一般人還是請勿輕易嘗試比較妥當。他的動作很快，不過有一些既定的習慣，慢慢的抓到這些習慣與出拳之間的關聯性以後，我開始能夠在他攻擊的空檔去欣賞他的美，在勾拳之前會前傾的肩膀、在搗拳之前的小跳步、還有一抿起唇就會瞄準臉部揮來的重拳。

隨著我的閃避機率提高，他的攻擊也越來越猛烈，表情也越來越可怕，他的笑容再也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甘心和焦慮，在某個連擦都沒有擦到邊的那個晚上，我閃過他迎面揮來的左拳來到他右側，他卻沒有再追擊過來，只是放下了雙手呆站在原地。

櫻樹下只剩我們的喘息聲以莫名的同步頻率來回出現，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他，才發現他的肩膀正微微顫抖著。

「你怎麼了？」我問，不過還是保持著隨時可以閃避的警戒狀態，天曉得他的招式裡有沒有包括『欺敵戰術』這一項。

他沒有回過頭，肩膀的顫抖變的更劇烈，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吸氣聲。慢半拍的我這才發現他的異狀不是什麼策略，一下子就慌了手腳。

「咦？為什麼？怎麼了？你…你哪裡痛嗎？」我來到他的面前，嚇的腰都軟了。

幽靈白著一張臉，兩隻眼睛裡滿滿的裝載著淚水，扭曲了瞳孔裡那奪人心魄的光線。雙膝突然一彎，他的身體猛地向下沉，我反射性的伸手撐住他兩脅，他的臉頰卻軟軟的貼到了我的胸前。

明知他狀況不對勁，可是狂奔的心跳和急升的體溫卻不是我能控制的，又不能夠將雙手放開，於是我轉過他無力的身子，慢慢的坐到地上，讓他仰躺在懷裡，顴骨上的水痕兀自閃著錯綜的光芒，我抖著指尖為他拂開覆蓋在眼前的髮，像除去千年古物上附著的細砂，這人怎麼會令人覺得那麼脆弱易損，同時卻又那麼令人心驚。

他的身體還是一陣一陣的微微震戰著，不過臉上慢慢的回復了血色，我看著他的好轉，鬆了一口氣。薄薄的眼皮下可以看見他轉動著瞳仁，密密交織的睫毛風動落葉似的閃動著，他醒了。

「你還好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雖然非常不想這麼做，但我勉強將視線轉向公園裡陰暗的角落。

「沒禮貌…你不知道講話要看著人家的臉嗎？」倔強的幽靈就算是用虛弱的語氣還是說著尖銳的言詞。

「看著你，你又要生氣揮拳，不看著你，又說我沒有禮貌，不覺得這樣很矛盾嗎？」我嘆了一口氣，抬頭去看櫻樹枝間的半月，就算是在水泥叢林環繞的都市，還是找的到這種單純的美麗。

「………………」幽靈沉默了一會兒，我彷彿可以感受到他的視線化成一種輕柔的撫觸在我臉上停駐著，我咬緊牙關，準備迎接他為了懲罰我回嘴而揮來的鐵拳，不過，什麼也沒有發生。

「你這麼說好像也沒有錯呢。」幽靈開了口，我意外的向他臉上看去，他睜著還沒有退紅，仍然濕潤的大眼睛望著我，表情有那麼一點點，真的是比砂礫更小的一點點反省意味，我忍不住笑開了。第一次在他面前放下了緊張和防備笑了出來。

幽靈定定的看著我幾秒，像是被傳染了似的，也綻開了笑顏。像高倍速播放的花開影片，一瞬間讓這個夜晚產生了奇蹟似的變化。

「你是我第一個不戴拳套打了那麼多拳的人，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他伸了個懶腰，調整了一下頭的位置，明明到剛剛為止還每天張牙舞爪地要我滾蛋的傢伙，現在卻賴在我的腿上賴的很習慣的樣子，怎麼會有人這麼任性，又怎麼會有人覺得這麼任性的人會可愛到不行？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想通。

「我是……最近發現自己變成M的田口淳之介。」因為自己所說的話感到莞爾，所以我又笑了。

「好囉唆的名字。」他略帶不滿地說。

「真失禮！這可是父母為我想的好名字。」

「可是很囉唆啊！」他終於坐起身來，後腦勺躺過的大腿猶帶著他的溫度。「我是……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S的上田龍也。」盤腿坐著的他回過頭說。

「S和M啊………」我托著下巴喃喃念著這兩個氾濫在各處的有色字母。

「虐待狂(Sadism)與被虐狂(Masochism)，不是很好嗎？」他半開玩笑的向上揮了一拳。

「………糖(Sugar)與牛奶(Milk)比較好………」

「啊？SM不是那個意思吧？你是笨蛋嗎？」

「因為聽起來比較好喝。我喜歡甜的。」我咧嘴，忽略他的諷刺。

「白痴。」他白了我一眼。真是良好的交流啊！

我沒有告訴他，關於那個笨蛋比喻的真正想法，與其說成兩種不同的性向，我比較想把我們說成最後會融為一體的飲品與調味料，就像『你』、『我』兩個字同化成『我們』一樣，我像小孩子一樣渴求著和他的關聯，渴求到連自己連想都沒有想過的程度。

拳擊猛獸跟甜食勇者的戰鬥，終於在這個時候『暫時』告一段落了，我們看著滿是綠葉的櫻樹，迎接那個短暫卻難忘的夏日。

purplesmoke · 發表於 2007-4-1 04:12:46

----其四誓•心----

我不喜歡和人做約定，因為那樣會讓我期待對方實現約定。

我討厭那種不夠俐落的等待，至少遇見他之前是這樣。

「哪，我想聽你彈吉他。」我看著他，又說了這句話。

「啊？你說彈就彈？我為什麼要彈給你聽？」露出超輕蔑的不屑表情，他的眼神卻藏不住那種明顯的飄移。欲蓋彌彰的逃避。

「就是之前你每天都彈的那首歌啊……是像這樣的曲子……」我輕輕的哼起記憶中的旋律，然而他卻在第一個小節結束之前就打斷了我。

「我餓了，飯團拿來。」他用下巴指了我一下。

「……………」又來了，每次提到這個話題就肚子餓，還有他為什麼知道我今天的宵夜是飯團？昨天的烏龍麵、前天的茶泡飯、大前天的仙貝………每一樣都絲毫不差的說對了，這傢伙有超能力嗎？

「看什麼看，快去拿啊！」鬆開原本抱住脛骨的雙臂，他踹了我一下，赤裸的腳底在我的運動褲上發出『啪』的聲響。

「是，是。」我扯扯嘴角，拖著腳步往家門口走。

真正對上田龍也這個人具有辨識性的事情，他都不願意告訴我，這讓我很挫敗，或者該說，很寂寞。

「你那是什麼鬼樣子？要死不活的。」他看著我，微笑。

好狡猾，明明知道我對那笑容沒有抵抗力的。我在自己再度陷入呆滯狀態前轉過頭，加快腳步回家去，在玄關用準備好的毛巾把腳底擦乾淨以後，我才踏上被媽媽擦得透亮的地板。赤腳也變成我的習慣了，他知道嗎？回到房間，我把飯團藏進懷裡，穿過大開的窗戶可以看到他小小的腦袋，坐在石頭上晃啊晃的，左手舉在空中變換著手指的位置，像是抓在一把隱形的吉他上，彷彿能夠聽見那首曲子輕輕的演奏著。

我知道在我還沒出現的時候，他會這麼做，我也知道那首曲子一定在他心裡不斷重複著，只是關於那把摔碎的吉他，還有吉他裡的故事，他都收在我無法觸及的深處。

啊啊，好寂寞。

在我走回他身邊的這段短短的路途中，這份寂寞讓我險些掉下淚來，遇見他之後退化的不只是我的冷靜、還有我的成熟跟堅強。

「給你。」我遞出手上的兩顆飯團，努力地扯了扯嘴角。

「好假。」他看了我一眼，接過飯團。

「什麼好假？」

「臉。」

「……什麼意思？」我在他身邊坐下，看著自己的指甲來保持語調的平常。

「真是個溫柔過剩的傢伙……」不算回答的回答，他大口咬下手上的飯團，頰邊鼓起一個小圓。

「我並沒有什麼可以稱為溫柔的地方。」靠著身後的庭石，透過我的上衣傳來一份冰涼，可是臉頰卻熱熱的。

「就是這樣的地方溫柔。」

「……聽不懂。」

「吃不下了，你吃。」他把剩下的那個飯團拋給我，要不是我反應好，恐怕等下又要收拾了。

習慣於他的任性，也習慣於自己的配合，短短的相遇之中得到的，是令人寂寞卻又不可或缺的束縛。我靜靜地吃下手中那顆失溫的飯團，繼續陪他度過另一個對話稀少的夜晚。

第二天放學後，我來到鎮裡的小樂器行，店裡陳列的吉他種類不多，而且也沒有什麼好貨，畢竟是在比較郊區的地點，所以生意也比不上都心來的好。

我拿著從網路上面列印下來的型號和圖片，向店員訂了一把吉他，雖然我並不確定是不是一樣的，但這個選擇已經耗去我前個假期打工的所有積蓄，還欠了媽媽一萬日圓。

「幹嘛笑的一副奸詐樣？」慢條斯理地從黑暗中走來的他，仍然赤著腳。

「我哪有？」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我用平靜的語氣否認。

「是嗎？」他帶著狐疑的表情，一如往常地坐到櫻樹下的庭石上。

青草的味道混著他的香水，這種慢慢被屬於他的氣息包圍的感覺是會讓人上癮的。

「哪，龍…龍也。」笨死了，我本來想很自然地喊他的名字，怎麼會準備了這麼久還是結巴呢？

「噗，龍龍也是誰啊？」非常不留情地嘲笑起我，他笑得全身都在抖動。

我看著他的赤腳胡亂地拍打著庭石，他此時的笑容一定很棒吧？不過因為出錯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我，卻錯過了這個獨一無二的表情。

「啊~~！你笑完了沒有啊？」整整經過了三十秒，他的抖動還是沒有停止，沒想到這傢伙的笑點這麼低。

「嘛，你就這麼想叫我的名字？」他慢慢從石頭上滑下來，坐到我的身邊，用半笑著的表情看我。

「並沒有啊。」我若無其事的搖動著自己的身體，卻感覺到臉上一陣燥熱。

「喔……………」這種充滿了否定意味的肯定聲音，實在是欺負不小心露出馬腳的我最好的方式。

「名字本來就是用來叫的嘛。」我試著平靜地看著他的臉來增強自己話裡的說服力，不過眼神卻不聽指揮地在他的臉和草地兩者之間不停地折返。

「明明就有『上田』可以選不是嗎？」雖然掛著認真的表情，但他眼中的笑意又變深了。

「………」我沉默了，這傢伙其實是明白的吧？我想喊他的名字，是因為那是屬於他的一部份，短短的三個音節，可以讓他回頭，可以讓他看我，名字這樣的東西真的是一種咒縛，讓我覺得可以將他禁錮在我身邊。

「唔~~~這樣就找不到話講了嗎？淳。」

「也不是………咦？！」因為他的語氣太過平常，所以我差一點就忽略了那個字。

微笑著誦念出禁錮住我的咒縛，雖然只是一點點，我們都向彼此的世界前進了一小步。或者，並不是我所想的那麼小步？

「龍也………」光是輕輕的喊著就好幸福，所以想要一直喊下去，這樣到底算是知足還是貪婪？

他沒有回答，讓我覺得尷尬起來，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像藤蔓一樣爬滿我全身，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動作、合適的表情讓自己沉靜下來。

「哪，你說些什麼嘛。」我想他一定帶著調侃意味十足的表情看我吧？

還是沒有回音，覺得自己快要被那份無名的焦急淹沒的同時，他站了起來。

「我要走了。」他說，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很淡，淡的像是沒有力氣似的。

「龍也？」我看著他靜止不動的背影問。

他沒有再回應我，也沒有轉過頭，只是用機械般的步伐向前走，像那種上了發條的機器娃娃，搖搖晃晃的。

「你還好嗎？我說了什麼嗎？」我站起來追到他身後，腦子裡全是迷惘。

他依舊保持著沉默前進，背影有如沉入水中般混入了黑暗，在消失之前，他的身子以一種僵硬的角度漸漸傾斜，接著完全沒有防護動作的墜落，土地上發出了令人顫心的悶響。

「龍……也…龍也！」這不真實的一幕剎那間奪去了我所有的反應能力，我撐著虛浮的腳步奔到他身邊。

像那時候一樣，不，他的臉色比那個時候更難看，所有的血色都像是被月光吸去了一般，他的身體上沒有半分力氣，呼吸短促而淺薄，蒼白的唇發不出聲音，我卻彷彿聽見了他飽受折磨的痛楚呻吟。

「你…你忍耐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我身上的每根骨骼都在發抖，但僅存的理智催促我抱起他的身體，往公園外奔去，他不該這麼輕，輕的幾乎要從我懷中飛走。

「……要……」跟微風一樣空洞的聲音從他喉中逸出。

「什麼？你不要勉強說話……」

「我…不要去醫院……」他伸出軟軟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臂，連這樣的動作看起來也是那麼吃力。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第一次用這麼生氣的口吻對他講話。

「我…不要去！」他猛一扭身從我手臂上滑了下來，掙扎著不讓我重新撐住他的身體。「我絕對不去……絕對。」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瓶子，推開白色的瓶蓋就往口裡倒，喀啦喀啦的聲音隨著一些薄薄的藥片一起滑了出來。

「你這個樣子一定得去醫院，聽我的話！」我更加著急起來，不顧他的閃避硬是拉住了他的手臂，殊不知他卻在這時又對我揮出了久違的拳頭，打在我的頰上，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你找死嗎…我說…我不去…我不要去……」他漫無目的地揮著無力的拳頭，直到連這點力氣也用盡，軟倒在我胸前。

「淳，求求你……我想待在這裡…我不要到那個地方去……」一直存在於他話語裡的跋扈也跟著他的力氣消失了，他的淚水不停地掉在我的前襟，眼裡滿是晶瑩。

「………」我看著他，帶著整心的疼，不知怎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他放心地笑了笑，就像那天晚上一樣，我讓他枕在我的膝上，看著他像快燃盡的蠟燭一樣震顫著。「淳…如果我可以在這裡，在你身邊直接前往天國，一定很棒。」他用朦朧的眼神望著我，用小小的聲音囈語著。

「這樣不是要我一生忘不掉這件事嗎？」我牽強的笑了笑，勉強把這句話當作玩笑看待。

「這樣很好啊……我可以看到七十歳禿了頭的淳對我念念不忘的樣子…」他也笑了。

「笨蛋，我才不會禿頭。」其實我想否認的並不是這個，我真是個愚蠢的男人。

「哪，龍也。」

「嗯？」

「我跟你說，我去訂了吉他喔。」

「吉他？」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剛來的時候，在這裡彈的那首曲子。」

「那個啊……」

「可是，你把吉他摔壞了吧？所以我想，如果我帶了吉他來，你願意再彈一次給我聽嗎？」

我很緊張地看著他，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但尚未聚焦的眼神卻有些悲傷。

「……不要緊的，不聽也沒有關係，其實也不是那麼想聽。」我給了他最大限度的一個笑，讓這句口是心非的話語聽來能夠更有說服力一些。

「你…真的是個溫柔過剩的傢伙…」他笑了，雖然眼神仍是酸楚的，可我看著那微揚的嘴角，感受到一種專屬於自己的幸福，就像他說的，如果可以在這裡，在他身邊直接前往天國，我想我也會很幸福。

不久之後，他能夠起身了，於是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拒絕我送他回家的要求，再一次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之中。看著他的背影，那種無所適從的恐懼感和揮之不去的無力感，幾乎讓我窒息。

＊＊＊＊＊＊＊＊＊＊＊＊＊＊＊＊＊＊＊＊＊＊＊＊＊＊＊＊＊＊＊＊＊＊＊＊＊

隔天，鐘聲剛響我就用飛也似的速度衝向那間樂器行，抱著那把全新的電吉他往家裡衝，時間在那個時候變的異常的緩慢，我若無其事地吃了飯、洗了澡，然後回到房間裡，看著月亮以令人心焦的軌跡漸漸攀升成深夜的角度。

深夜一點，他最常出現的時間，但是櫻樹底下還沒看見那個細瘦的影子。才過了那麼一分鐘，我的擔憂卻像滿漲的潮汐，以走避不及的速度淹沒了整個思緒。

他沒事嗎？是不是又昏倒了呢？有沒有人照顧他呢？該不會倒在半路上了吧？

猜測又猜測，但我沒有瘋狂地衝到外面去找他，也許是因為害怕？又或許是因為理性？

深夜兩點，櫻樹底下仍是安靜的，已經冷掉的咖哩烏龍麵浮著一些凝結的小塊，我一口也沒有吃。這種等待會讓人腦中一片空白，近似於絕望的一種白。那把漂亮的黑色吉他立在我的書桌邊，看著上面閃閃發光的琴絃，想起他在空中揮動的手指，我果然是個懦夫，好想問，卻又不願意問，和他之間的關係究竟有多麼的脆弱？脆弱到連試驗的勇氣也沒有。

「淳。」他低沉的嗓音輕柔地在我耳邊炸開，我跳起身望向窗外，他就站在那裡，一如往常地在櫻樹的影子下，唯一改變了的是，他第一次面向我的窗子，第一次喊我出去。

「發什麼呆？下來啊。」他把右手掌靠在嘴邊輕輕地喊，眼裡滿是笑意。「把你的新吉他帶下來。」說完，他對我眨了眨眼。

爲什麼他會知道？我並沒有告訴他吉他什麼時候會拿到不是嗎？心裡這麼想著，我用比平常更快更輕的腳步，抓著吉他出了家門。

他把雙手插在口袋裡，用一貫的姿勢坐在庭石上。我看著他，這才想起方才等待中的不安，拋下吉他就把他收進了懷裡，會被打幾拳都不要緊了。

「啊！白痴！這樣丟會壞掉的！」他指著摔在地上的吉他忙喊，不過我死死的抓著他，像抓著浮木的溺水者，所以他嘆了口氣，不再掙扎，只是任我抱著。心跳的聲音敲著敲著，和他的脈搏形成一種優雅的合奏，幸好，他來了，他還在，他沒有不見。

「我……我……」我想對他說些什麼，卻什麼話也想不起來，只是埋在他的頸間不肯抬起頭來。

「膽小鬼，才晚到一小時就怕成這樣。」他輕輕地用自己的腦袋撞了我的一下。

「我不是怕……」

「喔？不然是什麼？」

「我怕你再也不出現了。」

「這不就叫做怕嗎？」他噗地噴出一聲笑，伸手拉拉我的手臂，於是我萬般不捨地放開了他。

「不一樣………」

「有怕到需要哭的程度嗎？」他傷腦筋地看著我。

「這……」我這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幾道冰涼的痕跡，我哭了？什麼時候？我多久沒哭了？從小學畢業以來吧。

「愛哭鬼兼膽小鬼，你坐下。」他壓著我的肩膀，讓我坐在草地上，撿起那把躺在地上的吉他，仔細地除去上面沾附的草屑和泥土，然後坐到庭石上。

「虧你還真的買到了一模一樣的，以外行人來說眼力很了不起了。」他撥著那嶄新的琴弦，把音調好，那種細微的音樂聲讓我好懷念。

「你…真的要彈？」帶著一些猶豫，我開口問，果然我真的是個膽小鬼。

「把嘴巴閉上，你真的很婆媽。」他白我一眼，我只好趕快照作。

輕輕的旋律從他的指間飄散開來，薄弱卻清晰的金屬弦音揉合在流瀉下來的月亮光束之中，不知不覺我連呼吸都變的輕柔，深怕從自己身上滲出的雜音破壞了任何一個音符，曲子還是一樣美好，但是卻比從前多了幾分壓抑，是因為第一次在我面前彈嗎？

他的神情隨著曲子的流動而漸漸出現了不同的變化，雖然眼睛直盯著指板上的左手，不過他的視線卻遠投在某個不知名的時空之中，猶豫的指尖帶出了好幾個模糊的擦音，反而讓一個個樂句充滿了難捨的無奈。這是彈給我聽的曲子，他特地為我彈的，只是曲子不是在對著我說話。

尾音方歇，那種曖昧的挫敗感仍在心裡來回，我笑了笑，拍起手來。

「我啊，前陣子一直在住院。」在我的掌聲之中，他沒頭沒腦地開了口。

「小時候因為長的像女生，老是被人取笑，從國中開始，取笑慢慢變成了欺負。我為了不讓人看不起，所以跑去練拳擊，一練就迷上了。」他把吉他放下，扯扯嘴角向空中揮了一拳。

「反擊個幾次之後，欺負的人變少了，莫名其妙來告白的人卻變多了，不過都一樣，來欺負的、來告白的，我通通都用右直拳趕走。原本只是不想被人看不起，後來拳擊慢慢變成了我的夢想，變成了我自我肯定的價值。」抬著頭，風揚起他的前髮，眼神飄的更遠更遠了。

「可惜的是，這個夢想卻沒有辦法跟著我太久，高二，我的身體出了問題。」他指指胸口。「像太小的馬達撐不住太大的機器一樣，訓練突然從『可以讓我變的更強』的東西，變成了『會要我命』的東西，真是諷刺。」他嗤的一聲笑，我的眉間卻泛起了難過的波紋。

「嘛，反正就像那樣，一開始我不信邪，還是照樣去訓練，當然沒多久就被抬到醫院去，然後就關在那個白色的牢房裡整整兩年，一直到現在，我還老是覺得自己的皮膚上有消毒水的味道。……理所當然的，個性變的比現在還要誇張，那種什麼都沒辦法握在手中的無力感……很可怕。為了逃避那種可怕的感覺，我變的很暴躁，原本就很容易生氣了，不過在那時候簡直就像設定好的地雷，一碰就爆，一直到……一直到我遇見教我這個的人。」他拍拍吉他，而我的心顫了一下，像是要走進某個未知的聖地一樣。

「他是個莫名其妙的人，老是在病房裡彈吉他，老是被護士罵，不過和他同病房的人都很喜歡他。住在他隔壁病房的我每天都聽見他彈的曲子，還有他跟護士之間爭論的內容，他老是說，自己生了『不彈吉他就會死的病』，用可憐兮兮的聲音求護士，真的很白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跟他熟了起來，聽他發明那些莫名其妙的病名，『不吃冰淇淋就會死的病』啦，『不看完紅白就會死的病』啦，真是搞不懂他。不過，這樣聽他胡扯，我開始覺得，白色沒有那麼刺眼，消毒水也沒有那麼臭了。」他的眼神軟軟的笑了。

「他和我生的病是一樣的，可是他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老是死啊死啊講個不停，把那樣的事情當作固定的笑點，一直到他要進手術室之前，他還在講這個。他說：上田啊，我生了『你不幫我保管吉他就會死的病』，所以你幫我保管這個，到我出來之前，你要當它的主人喔。』……那是他最後對我說的話。」他的笑容靜止在夜色之中，我的雙眼也模糊起來。

「剛剛彈給你聽的曲子，其實是他想的，不過只想了前面三句，他就覺得沒有靈感，放棄了。所以他走了之後，我拼命地把這首曲子編完，可是該在旁邊笑著佩服我的傢伙，卻永遠不會回來了。我覺得很生氣，氣他讓我放鬆了戒備，卻在最後用自己的死狠狠地捅了我一刀，所以那天，我摔碎了他的吉他。」終於，他將眼神移向我。「然後，就跑來了一個打也打不跑的愛哭鬼兼膽小鬼。」今天第二次的眼淚，是因為我頭一次知道，原來感受別人的痛是這樣的一件事。

「那個啊………其實，明天就是我手術的日子。」他的聲音發起抖來。「我真的很怕，怕我自己做出和他一樣的事情，怕我的消失會在你心裡留下傷口……到時候，你會不會後悔走出你的房間？會不會後悔知道了我的名字？會不會和我一樣摔碎………」我衝向他，在他的眼淚奪眶之前又一次緊緊地擁住他。

「龍也，你不會消失，你在這裡，不會消失。」我聽見他的呼吸在我耳邊哽咽，於是將他摟的更緊。

「淳，對不起…對不起…」

「哪，龍也，第一次聽見你叫我的時候，我好高興，第一次知道你名字的時候，我也好高興，我喜歡你，好喜歡你。」我的聲音也發起抖來，我放開他，看著他的雙眼。「你可以打我喔，幾拳都可以，因為我告白了。」

他一點都不驚訝的看著我，果然他早就知道了，他沒有回答我，也沒有推開我，只是用充滿了掙扎和幸福的表情看我，那是一種不可言喻的美麗。

親吻，是在一種暈眩的狀態之下發生的。

是我靠向他，或是他靠向我的呢？好像很重要我卻無法思考，我們都用自己最柔軟的部分去品嚐著對方，像沙漠中迷途的旅人品嚐著清晨葉片上唯一的雨露。

溫度從我們交疊的唇瓣開始蔓延到身體的每個角落，光是要撐住自己的身體都很困難，和他接觸的每一塊肌膚都具有莫名的引力，放不開，捨不下。

他輕輕推著我的胸口，於是我終於離開了他的唇。

「笨蛋，你總得讓我呼吸啊。」他輕撫著我的面頰，我看見他濃密的眼睫又緩緩落下。

第二個吻竟比第一個更加炙熱。

我感覺到他小巧的舌尖在我的牙關騷動著，血液流動的速度立刻加快到沖刷掉所有的理智，一開始只是試探性地接觸，充滿猶豫地輕點，不過原始的本能馬上就催促著自己更進一步，忘我地侵入他，掠奪他口中誘人的甜蜜。

「唔……」他發出一聲小小的哀鳴，伸出手攬住我的後頸，穩住自己不定的步伐。

順勢環住他纖細的腰肢，我讓他倚靠在庭石上，看見他的銀色耳鏈搖晃著細緻的月光，我輕啄他圓潤的耳垂，感受到他身體產生一瞬的僵硬。我的吻攀過他的輪廓，他拉長了頸項閃避，卻給了我更長的路徑垂降到他的頸窩，我的氣息吹在他的肌膚，帶回屬於他的氣味竄入我的鼻腔，迷人的甜香之外，還有一絲絲、一絲絲的消毒水味，好心疼。

親吻著他頸間的脈動，那份心疼讓我變的更加貪婪，於是我輕嚙著他，感到他全身如電流般泛起一陣顫慄。

「啊……淳……」他的手指探入我後腦的髮絲之中，臉上浮現一抹蜜桃般的淺暈。

笨拙地為他除去上身的衣物，我的眼神落在他白瓷般的身體，寫滿了讚嘆，於是，一切的撫觸變的更加輕柔了。

雖是夏日，深夜的空氣也透著微涼，但我們的體溫都在不斷地升高。

小心翼翼地讓他躺在除下的衣物上，藉著月光看見他，完美的龍也，我的龍也。

「……你也看過頭了吧……」抿起唇，連害羞的表情都充滿了倔強。

「因為很美啊……我就是忍不住要這麼說，你會打我嗎？」我俯下身，攫住他胸前那櫻色的小點。

「…啊…你這個……笨蛋。」他弓起身體，迷醉地閉上眼。

我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探索他的身體，每一個曲線，每一個淺凹，每一個突起，龍也在我的陰影和明亮的月光交替之中舞動著身軀，像是一只狂亂的蝶。

當我伸手握住他的分身時，他嘗試併起雙腿，但我伸手抵住他的膝蓋，溫柔的將他含入口中。

「淳！……住手啊……啊……」龍也的手無力地推著我的頭頂，做徒勞無功的反抗，小小的腦袋激烈的擺動著。

我沒有因此停下，反而更仔細、更努力的舔弄著他逐漸膨脹的欲望，反抗的言語漸漸被歡愉的呻吟取代。

「嗚……啊啊……啊啊啊……淳…住手…我…不行…了。」他的手指倏地抓住我的頭髮，臀部高高地弓起在空中，在我口中解放之後，他的身體止不住顫抖，微紅的眼眶中蒙上一層矇矓的水光，急促的喘息從他艷紅的唇中溢出。

這恍惚的神情終於讓我的理智達到斷線的臨界點，我抬起他的膝蓋，讓自己抵住他狹窄的入口。

「龍也，你要放鬆喔……」我慢慢將自己慾望滿脹的分身向前推進，一點一點的被他的溫暖包覆。

「嗚……！」龍也的手指深深陷入我背部的肌肉，糾結的眉心說明了他所承受的痛楚。

我不敢勉強他，暫時停下了動作，雖然自己也因為這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到疼痛，但是和他咬牙強忍的表情比較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我深深地吻他，汗水有如霧氣一般壟罩了我們赤裸的身體。

「不要……停下來……我不要緊……」他眨著溼潤的睫毛，勉強的對我笑了笑。

「你好詐……老是用這笑容迷惑我……」

「你不喜歡嗎？」他笑的更加可愛了。

我抓住這一瞬間，強壓下胸中的心疼，一口氣將自己推進到最深處。

「啊啊啊啊────！」他的膝蓋因為這樣的衝擊向後縮起，狠狠地敲中了我的肋骨，不過那痛楚卻蓋不過他體內的溫暖所帶來的快感。

「對不起，龍也。」我的喘息也加快了。「我可能………沒有辦法對你太溫柔。」我開始腰部的律動，淺淺地在他體內來回，聽見他夾雜著痛楚與快樂的呻吟聲，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

「啊啊…淳…慢一點…我…」感覺到我動作的加劇，龍也低沉的聲線開始帶著甜膩的鼻音，修長的雙腿緊緊纏住我的腰部。

強烈的快感如海嘯般由下腹開始襲捲我的全身，兩人接合的部位發出了淫靡的聲響，他的叫聲也越來越高。

我抬起他的上半身，讓他跨坐在我的腿上，這樣的姿勢讓我更加深入他的體內，他柔軟的內壁更是緊緊地纏繞住我，難忍的快感催促我再一次開始衝刺，他走調的呻吟隨著上下搖晃的韻律不停的散出，黑髮和銀色的耳鏈像水舞一樣在空中劃出複雜的弧形，我用雙手握住他的腰，輔助他移動的更劇烈，重力加速度使摩擦的快感加倍，我感到一種異常的灼熱開始集中在分身的前端。

「哈啊…啊啊…淳…我又……」他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我的肩頭，紊亂的呼吸切斷了不完整的言語。

「龍…也……龍也……啊啊…」像是要將自己打入他體內似的，最後我狠狠地進入他，在他的最深處解放，而他也在我的胸腹之間洩出斑斑痕跡，我們都在發抖，像新生的嬰兒，久久無法停止。

他的身體在滿月之下散發著美麗的螢光，是月亮的顏色，是世界上最綺麗的顏色。

「我絕對不會後悔遇見你。」不停喘息著，我開口。「因為我愛你。」

他突然從高潮之後的恍惚中驚醒，定定地望著我。

「是啊，我愛你，你的任性，你的怪異，你的超能力，還有你真的很痛的拳頭，我都愛。」吻著他的髮旋，我又流下眼淚。

「我沒有超能力，因為我只能讀你的心。」他輕輕的說，聲音也哽咽起來。

「我每天都會在這裡等你，每天都會在。五年以後、十年以後，變成七十歲的禿頭老公公以後也一樣。」

「你不是說你不會禿頭嗎？」他嗤的一聲笑，沒有對我的承諾做出回應，只是給我一個長長的吻。「溫柔過剩的愛哭淳，有那麼多溫柔的話，一定要先分給自己。」

我不知道這樣的承諾能夠帶給他多少力量，所以我用力的抱著他，一直到必須分開的那一刻。

漫長的等待，是從那一個光輝的夜晚開始的。

----其五永遠的輝夜----

夏天過去，畢業的季節來臨，聖和我都奇蹟似的考上了大學，我換了喜歡的顏色，那顏色是沒有人知道的。

我遵守著和龍也的規定，每個晚上都在公園裡等他。赤著腳，抱著吉他，坐在那顆櫻樹下的庭石上，看守著他的特等席。回想我們短暫相遇裡所發生的種種，回想他帶給我的心疼、心痛以及心動。

思念是很折磨人的，經常讓我有想哭的感覺，但我總是在最後一刻將淚水收回，他會回來，只是要花一些時間，我不需要哭。這樣的想法，我對自己強調了幾百遍幾千遍，像是要催眠自己似的。

可是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轉眼來到了第三年的春末。

那個屬於我們的輝夜卻始終沒有再次重演。

終於我在庭石邊軟倒，將三年間壓抑的淚水和想念全部釋放，承認自己再也無法撫摸他的黑髮，再也無法看見他稍縱即逝卻奪人心魄的笑容，再也沒有誰會用低沉甜美的嗓音喊我那簡化過的名字。

龍也，你沒有消失，你不會不見，因為當我想著你的時候，胸口還是這麼的痛。我不停地哭泣著，直到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仰躺在草地上，看著櫻樹枝間明亮的月。

我沒有後悔喔。一點也不後悔。

雖然好想和你多在一起一下子……雖然好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天天當你的沙包，天天聽你談吉他，天天和你分享我的宵夜，如果那段時間可以變成永遠就好了………。

你說過討厭醫院的味道，討厭那一成不變的白，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在一個充滿斑斕色彩又充滿花香的地方，我希望天國是存在的，因為那樣你一定會變的更快樂。你會想我嗎？你有看到我嗎？我還遵守著約定喔。今後也會一直遵守下去，一定會讓你看著七十歲，搞不好真的禿頭了的田口淳之介在這裡等你的樣子。

我對著寂靜的天空微笑，開始唱起那首曲子，不穩定的聲音隨著櫻樹的影子搖晃。

好寂寞。

好想見你。

好寂寞。

「難聽死了，我才沒有寫出這麼爛的曲子。」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的心臟開始狂跳，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萬一是我的幻覺呢？只是因為我太想念他所以產生幻覺？我閉上眼睛，全身都繃的緊緊的。

「喂！你是死了還是聾了？」隨著赤腳在草地上摩擦的聲響，他的聲音移到了我身旁。我仍然緊閉著雙眼，希望這幻覺可以長久地持續下去。

「臭淳，你還敢給我裝死！」一聲怒喝之後，一個重量突然落在我的肚子上，差點讓我把晚餐都吐了出來，在這樣的衝擊下我終於睜開眼。

我熟悉的黑髮、熟悉的黑眼、熟悉的銀色耳鏈，幽靈披著滿身的月光俏皮的笑著。

「什麼嘛，果然是裝死……咦？愛哭鬼你的眼睛又紅紅的……」他笑瞇了眼，而我以閃電般的速度將他拉進懷裏。

「龍也？」我抖著聲音喊他。

「嗯？」他伸手扣住我的肩頭回答。

「可惡，你慢死了。」我埋在他的髮梢之中，已經止住的淚水又奪眶而出。

「嗯，我回來了，很辛苦呢！你有怨言嗎？」他抱著我，輕輕搖晃著。

「我不敢。」我笑著再一次仔仔細細地看著他，雙手捧著他臉頰的溫暖，一千多個日子，我的幽靈終於踏著月光鋪成的道路回到我身邊。

往後長長的幸福，從此刻這個深吻開始無限延伸。

─完─

[ 本帖最後由 purplesmoke 於 2007-4-1 04:19 編輯 ]

piinshyan · 發表於 2007-4-1 13:12:36

真是幸福
好好看喔！！
我有一個朋友也超會寫這種的BL小說
真是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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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 新增彼方之翼(4)→P.3#30

四月一日新增─輝夜─BL文，H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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