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小敗 於 2011-7-30 22:16 編輯 5 D& P H. @# u" ?
) B6 b0 _4 q$ z& E8 _7 A<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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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只有四個人去。 黃偉儒、吳綺葳、溫以雲和我。 6 m; \2 M' b% D6 B; g; h7 ?
西湖圖書館二樓很安靜。 哦,我是說,非常非常安靜。 寫在講義上的沙沙聲,在我聽來都是一種劃破寂靜的噪音。 2 I( G8 f- N/ J3 ?2 Y8 f
我在口罩裡吸了口氣,感受棉布傳來溫暖的味道。 一張小圓桌子,四個人各佔一角,很擠。
\; G" l% _* y: G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中午了。 我推推黃偉儒,叫他看一下手機時間。
8 n4 w8 `2 O6 S6 T" s6 ]& r1 n黃偉儒從書包裡抽出一張白紙。 「吃午餐?」他這樣寫在紙上。 「去對面的麥當勞吧。」吳綺葳寫。 「這裡太安靜了,下午把書拿過去讀好了。」溫以雲。 我點點頭。 % o2 K9 R! S+ M( I3 G4 ~: m, i; |
結果麥當勞的桌子還是一樣擠。 我旁邊坐著溫以雲,對面是黃偉儒,斜角是吳綺葳。很擠。 中午到了,溫以雲和吳綺葳下樓去點餐。
5 l0 g8 K. ^1 [4 d/ Z「妳最近到底在想什麼?」黃偉儒問我。 我最近有墮落到引人注意嗎?我心想。 「摁,我之前跟溫以雲在一起,」我指指溫以雲走下樓的樓梯。 「後來被他甩了。」我聳聳肩,驚訝自己可以敘述的輕描淡寫。
" S- m8 [7 _7 _ |& q) E S「那妳現在還喜歡他?」他問我。我點點頭。 「那妳還在試著要把她追回來嗎?」我點點頭。
: `: w& s$ b) P7 y8 X! m一陣沉默壓的我透不過氣。或許是口罩。
! i9 N, M) \: m Z& z: q「妳知道獅子座的人愛恨分明嗎?」他憂心的看著我,溫以雲是獅子座。 「那只是一個迷信,」我說,「每個人的個性都是不一樣的。」 「不要再執著了。」他滿臉的憐憫讓我感到無比厭惡。 「你以為我想嗎?」我眼神犀利。 「妳就要一直這樣下去嗎?」他問我,我感到厭煩。 「這不是你的事。」
4 s( V5 F0 J7 I+ ?9 K6 E「獅子座做過的決定是不會改的。」 「閉嘴,閉嘴。」我學習壓抑的怨恨往上直衝。 「噢…」他頓了一頓,「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嗎?」 他竟然開始哽咽: 「就像是看著一個悲劇要發生,我卻無力改變。」 「你少在那邊了。」我把手插在胸前。
" c* m' H$ F2 V溫以雲和吳綺葳回來了,端著餐盤茫然的站在桌邊。 「妳就不能理性一點嗎?」黃偉儒已經快要哭了。 「有些事情不是說理性就可以理性的好嗎?」我低吼,「你懂什麼了!?」
2 s4 y, Z6 k7 M: T溫以雲和林吳綺葳尬的對看幾眼,我快速的收著桌上的書本,接過餐盤放在桌上。 黃偉儒用一副悲涼的眼神看著我,我視而不見。 「吃飯。」我命令道,換上了標準社交微笑模式。 才發現自己什麼都吃不下。 3 A+ c9 [: [5 N& X3 l6 L
吃完飯後我拿著餐盤去倒垃圾。 回來卻發現黃偉儒正在跟溫以雲談論我們剛剛在談的話題。
+ U% Y' g/ S5 m8 h9 D6 P C+ |' v+ S「你在幹什麼?」我此刻真的痛恨黃偉儒。 「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個解決。」他說的像個正義使者。 「解決個屁!」我努力壓低我的吼聲,顧不得溫以雲也在現場, 「這不是你的事情,你就不要跳進來。」 「可是我已經插手了。」他堅定的說。 我用全身的力量壓住甩他巴掌的衝動,一字一字的慢慢說道: 「我自己的問題,我不想要別人進來,我的心情你也不清楚,拜託停止了。」
- @5 }. @! k/ y$ i他直直盯著我的眼睛深處,看出了我憤怒的火燄。 「這樣下去,很痛苦,不是嗎?」他媽的,他自以為是個成熟的輔導員嗎? 我哈哈大笑,在溫以雲面前, 「我當然痛苦!」我大聲吼他,用這句話喊盡了充斥我全身的極大怨恨。
1 \) e1 {6 Y2 E8 X: j" B. z接著我像洩氣的汽球一樣攤在位子上,強忍已久的眼淚又撲簌簌的流下來。 黃偉儒那張他媽的臉上還是悲涼的看著我,溫以雲全身不自在的僵著,吳綺葳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這幕。
' c* N9 D9 Q) O3 t3 u0 e就在大家都被這濃濃的尷尬定住的時候, 「欸?」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哈囉!」我們往樓梯一看,原來是班上的班長林晴萱。 手上端著一個餐盤,綁著馬尾,穿著一件白色T恤和牛仔褲。 她馬上看出了我們的氣氛不對,笑了笑就走到另一邊的一桌坐下。 基於一種逃離尷尬的本能,吳綺葳拉著溫以雲去跟她聊天。
) g1 W8 A/ ~6 g+ M: [; [. x. q我坐在椅子上瞪著黃偉儒,他看起來還是想開口講話。 「走開。」我無神的說。他有些訝異的張開嘴巴,卻又合上。 我又瞥了他一眼,他像是屁股被黏在椅子上一樣。 「走開。」我重複。他吶吶的起身往他們那一桌走去。
: G Y% X9 {# Q! `2 p( u+ v我沒有看他們,聽著他們竊竊私語的討論著我的狀況。 我那時的感覺無法言喻,差勁透頂。 往桌子上一趴,我任由眼淚開始慢慢堆積成池塘。 良久良久過後,有人輕輕拍我的肩膀,我摔開他的手,無論是誰。 * G" _9 l6 V6 e$ v' r
「好啦,」我聽到的是吳綺葳的聲音,「來跟大家一起坐。」 他把我輕輕拉起來,我毫無反抗的能力,恍惚的跟他到了那一桌,坐下。 一瞥眼看到溫以雲正在跟林晴萱和黃偉儒有說有笑。 我毫無知覺,只感到兩行水珠又滑過面頰。 吳綺葳輕輕拍拍我,把我握拳的手鬆開。 我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淚再也止不住。
; Q% ^* B4 C6 V! p: ]" _/ `很久以後他們告訴我,我那天哭了四個小時。 我毫沒有時間觀念,只知道天色漸漸黑了,雨打在玻璃上,像我的淚沒有乾過。 這四個小時中大概有半個小時,黃偉儒拉著溫以雲在旁邊談著。 我恨死他了,他媽的黃偉儒,我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 X, c7 k. d' o4 m# `/ L6 t& f剛開始的一個小時我憤怒,我的怒氣像是海嘯一般衝來。 一隻手握著吳綺葳,另一隻緊緊的握拳,指甲深深的嵌進了肉裡。 我把手機中他叫我寶貝的簡訊叫出來,重重的摔在桌上。 你看阿!我無聲的喊著,幹麻這樣騙我! 排山倒海的尖叫聲朝我湧來,我氣到快要爆炸碎裂。
$ D% U) M; `( B( {第二個小時我怨恨,我感覺自己流的血液都變成了黑色。 我吐出的空氣都是濃黑的煙霧,我想要把世界捏碎,踐踏擠壓。 我要把自己的軀殼一片片撕下來,把自己的靈魂一寸寸的高價賣給撒旦。 吳綺葳感覺到我的顫抖,把一件外套蓋在我身上,我不冷,我只怨恨。
( E+ \8 ]. ~6 f第三個小時我悲傷,像是世界上最深的海溝那樣不見底。 我從來沒有那麼悲傷過,我的淚還是沒乾,我已讓它流了兩個多小時沒停過。 我扛著比我身軀重千萬倍的鉛條,沉重到我已沒有自己的情緒。 不斷墜落墜落墜落,有個尖銳的東西已經深鑿到我的心臟又穿了出來。 我幾乎看的到自己的鮮血四濺。 6 P$ r# P5 l7 ?( j- Q8 l7 e
第四個小時我疲倦,就像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 當怨恨、悲傷、憤怒、絕望、悽涼、無奈,和許多許多負面的情緒都釋放出來, 在我快要爆發的那一剎那,卻感到沉重的疲倦,連抬一抬手指,都好難。 像是被砍了一刀後想要回擊,卻已經重傷到只能靜靜坐著。 眼睜睜的看著鮮血遍佈成一條鮮紅色河流。
! d: Y9 T' {: F. K4 ~/ Z這段時間溫以雲在做什麼,其實我也忘了。 當我的世界已經翻攪拉扯扭曲變形,我也不再有能力注意到身邊的人在做什麼。
8 q4 d& ^* m Z1 Z4 h2 \「該走了。」吳綺葳的聲音輕輕的說。 我溫馴的抬頭,感激的對他一笑。 他對我點點頭,起身去廁所。 我看看四周,發現林晴萱和黃偉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9 h; f; w. l8 Y/ s c溫以雲坐在我的斜對角,用一種沒有惡意的冷漠眼光看著我。 我什麼也不在乎了。 我伸出手。 他納悶的拿起桌上的可樂,作勢要遞給我,我搖搖頭。 突然他懂了我要什麼。 停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 q2 A! }' `5 c% w
那一瞬間的感覺是深深的絕望,我在眼淚流下來時,心一硬,放手抽回。 他卻握緊了點,我便不再收回。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的手背,我閉上眼睛,知道這是他所能給我最後的溫柔。
# O, M* {! t3 E" P. E2 K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響起,他沒有接。 「我要走了。」他輕聲說。 我點點頭,放開手,他站起身來。 「就這樣了?」我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 「對不起。」然後他就走了。
( B* ]7 O2 ]6 _2 Y8 m# w: b7 H「那是握手言和?」吳綺葳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不,」我沒有回頭,「那是道別。」
& `" F& g; }6 Q那剎那有東西在我的胸口堅定了起來,我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流淚。 這是我最後一次,為溫以雲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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