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海

joycer

夢裡，我經常都在忙碌著，好像現實生活的延伸；夢裡，我經常跳躍式的夢見海，無邊與遼闊的海，充滿音符的心情。 很喜歡「聽海」這首歌，曾幻想分別已久的她，也會寫來她海的心情，可是藍色的憂鬱或者灰色的沉默，都像秋天裡葉子的歎息，是無聲的回音....。

這天，沒有特別的緣由，我依然獨自來到這海邊，秋天到了，天空似乎高了起來，海風吹來已帶著寒意，我像是一個善造作的女子，極度擴張我對海的想像。遠眺著海，海幾乎是不變的，太常看海，已經看不出特別的浪花。
$ H5 h9 p# {$ ^. E" b* m+ t4 L" N- F
0 g: V, b/ h9 m  ]0 P0 p& s無聊煩悶之際，卻看到東邊的岩上，有著一個戴帽子作畫的人，我好奇心起，慢地走近，是個年輕的畫者，畫面上灑著暖暖的陽光，以及我不曾見過的浪花，我忍不住想開口說話，卻被畫者專注作畫的樣子所阻止，專心的畫者，還不知我的到來....。

我坐在畫者左後方身後約三公尺的岩上，看著這人、海及畫，「行時春水才解凍，歸來想必又深秋」的情懷卻在我心底打起，我陷入思念她的過往中.。

, L$ x' C/ j8 }) j4 j「妳坐在這多久了？」畫者突然轉頭問我，是個很帥氣的女子，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呆了一下，忙說：「剛坐下，看妳畫，沒打擾妳吧？」自己可能笑得極呆。

/ |0 @. b5 H8 C+ X4 v  a! u" ~她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直視著我，我被看得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她看我的樣子太像以前的戀人看我的神情。
0 c! n8 n: M6 _$ e
「妳也喜歡海吧？」她像是與老朋友說話的口氣對我說。
- z+ ~) Z* y. n* }
& K* \+ v& t( c' X& S「非常喜歡。」感到一種放心，好像不用擔心被她排斥。

8 f+ M" m1 B$ @: O  E「等我把這張畫畫好，就送給妳。」
! c; x0 N: K2 f, x# O
「啊！」這陌生人大方得讓我吃驚。

「怎了？我畫得不好嗎？」

! c3 u6 t1 @+ w: z「不是，是....是太高興了，這畫....太貴重了....」我像個傻子說不出得體的話來。
5 _" W5 r; N, W) {" M
她對我笑了笑(很迷人的笑容)，轉頭又畫她的畫去了，我只好靜靜地坐在她身後等她把畫畫好。

像作夢一樣，第一次有人把親手畫好的畫送給我，我看著她每一筆捲起的浪花，每一個藍、白、灰、綻....，像織著一幅柔軟不已的波斯地毯，將載著我逛遍整個天方夜譚的世界。
. |) w- @- L# `1 V+ c) p5 [
「好了，送給妳。小心，有些地方還沒全乾。」她把畫交到我的手中，灑脫的樣子，讓我無法不對她笑。但我又不禁想問：「為什麼要送我？我們根本不認識。」

joycer

「如果一定要把畫送給認識的人的話，我的畫大概送不出去幾張。」她動作熟練地收拾用具。 「那，我可以當妳的朋友嗎？」感覺自己好急著交她這個朋友。

「不行。」她堅決地搖搖頭，又說：「我沒有時間跟朋友相處。」

7 x1 ]4 s3 O' d3 d% P我失望的低下頭，手上的畫特別的沉重。
) W) O1 E- I) d
5 ?" Q* V" h4 f「但妳可以當我的情人。」她玩笑似的說。

「什麼？」我不敢確定她的話，其實已經聽到。海風吹著我的頭讓我感到昏眩。
  P7 b: i0 T+ R' z, R" s$ N5 t
% |, g; X' \6 I4 w" `5 g+ D「沒有。沒什麼。」她好像掩蓋什麼似的。
# U; x6 c, E) w" O8 D
「我聽見了....我可以......但要怎麼當呢？」我知道自己喜歡她，臉好像已經紅透了。

她睜大眼睛看我，不可思議般的搖搖頭說：「不會吧，我會這麼幸運？」她走向我，試探性地靠近我，我立穩腳步，告訴自己不怕她。她歎了口氣，輕輕的吻了我的唇，我接受了。
' K0 b7 ~+ G8 O6 v  k
) h, f$ K, i5 e0 Y/ [6 N# _「好，從現在起，妳是我的女朋友了。」她握住我的手肯定的說，而到現在為止，我們彼此都不知對方的名字。

- x  w; F% q/ `, ]$ D+ h0 O3 o她帶我回她的住處，這一路上，我極為安靜，複雜的心情交錯在內心深處，我拿著她送我的畫，因為這畫，我竟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吻？自認沒有太多勇氣的我，竟也會做出這樣瘋狂的事？

「好了，我的名字妳已經知道了，這就是我住的地方，這是我的畫室，這些是我賣不出去的作品，這是我的書房，這是......」她一一介紹自己的一切。我微笑以對，她真的是個可以接受的人，我開始說服自己人的一生沒能瘋狂幾次，這回要放開心胸面對她。
7 Y( R- T' F% O& ]$ h# @' e
當天，時間過得飛快，還來不及彼此認識，天已經黑了，她體貼的送我回住處，臨走前又吻了我的臉頰。
8 ^! P/ L: k  @5 r7 d2 F. c& t% ]
「好了，從頭開始吧，我的愛人。」她走前這樣說，月色中她的短髮看來更讓人心動。
) E- Y4 L$ t1 \* [# E8 j
4 b; k( v4 n1 m1 q是啊，從•頭•開•始，我躺在床上，看著畫，幸好還有這幅畫，否則我一定認為我作了場美夢。

joycer

她是著極為率性的人，創作的力量來自她感情的狂熱，只要愛上了某個東西，便會深深的投入，那一陣子，就因為她愛上了海，所以每天都到海邊去畫海，她說：「那天，妳的眼睛裡都是海，妳就是海的化身，我從妳身上發現太多太多海的影子。」 「所以才把畫送我？」我躺在她懷中問著。
+ a' `3 V' h7 ?2 J" k
7 Y( }) _2 _  a" v& U6 n「不是，只覺得那幅畫應該屬於妳，所以就送給妳了。」她吻我。

「真的像夢一般呢，到現在我還是這樣覺得，我們之間美得像夢，好怕會突然夢醒。」這真是我的恐懼。
4 m) e5 B0 D2 b* n8 @
「別怕，我在啊。」她安慰著我。

3 ~$ y, b) b& o  v她在的時候，是安靜的作畫加上安靜的沉思，我經常陪著她，卻看書看到睡著，或者，有時突然她把我抱到床上與我親熱一番後，告訴我她創作的理念，我愛她的狂、她的癡以及她的專注，我知道我自己深深地為她著迷

8 J$ L2 B' F% W, n- J- }/ a4 ?  u「我可以跟妳在一起多久呢？」有天我打破沉默問她。

) j9 k- W; v' d她停筆，沒有轉頭，看著她面前的畫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很多女人都受不了我，我想妳大概已經有點吃不消了吧，我作畫的時間太多，陪妳的時間太少；畫得太專心，往往會忽略妳的存在。」

4 Q5 H0 g! n0 U; T5 f: r1 P2 V, F! o* G「我知道，這一切從一開始我就是知道的。」
- f3 u( \" l% p, G, [  ?
1 f: ^' c$ [2 B2 O: ^「那妳還要問我我們可以在一起多久？」她好像生氣了。
0 H1 Y( o0 f7 n# y* `
. {8 s; Y0 G! @  s% W, l6 F「我只是......有點感嘆。」

1 i, F3 i+ M  f' _她撕下面前畫到一半的畫，我一驚問：「怎了？畫得好好的。」

" e; |9 l& \. g3 P; }「沒有我想要的感覺！」她冷靜搖頭說。

joycer

她的感覺？她想要的感覺是什麼呢？ 自此後，她突然失去作畫的動力，一連五天，她沒有再拾起畫筆作畫。我雖然陪著她，整天跟她在一起，卻無時不發現她心中若有心事，極度不快樂。

「究竟怎麼一回事？妳難道就這樣不畫了嗎？」我擔心的問。

! L5 X/ A8 i8 N3 O% [「沒有感覺了，畫不出來。」她淡說，好像是在說對我已沒有感覺。
% x) v; L" U8 U- Y; i" y
0 L! m- n8 ~% k+ v- [5 l2 r3 j% D呆，我知道她是多麼想作畫，但卻又勉強著自己陪我。
7 t/ c4 L- M0 Q# T1 Y: Z( L
這種短暫的寧靜，逼著我無法呼吸，我終於問她：「是不是對我也沒感覺了？」

4 c) g$ M+ [6 F6 S3 N「我不知道。」她一雙茫然的眼睛遙不可測。

「我離去會好些嗎？」我心碎了，不想面對這樣的情況。
, Q: |+ {4 k, W$ j/ }
0 t# t5 N6 b1 @' Q「真的不知道。」她還是冷淡，握我的手似乎也是勉強。

......。

隔日，天還沒亮，我悄悄的離開了她，離去的原因很複雜，不知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自己？弄不清楚這種情感的變化，不知道她在自己離開之後，會不會又重新作畫？會不會又精神奕奕起來？會不會....思念自己？....。

睜著朦朧的眼看著朦朧的風景，我想她想她幾乎無時無刻，眼淚不爭氣的流，沒有半點音訊的她，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離去？夢是不是已經醒了？ 抱著她送我的畫，海的浪花變得好陌生，好遙遠。

joycer

又來到海邊了，我看著海，感覺自己是一片羽毛，飄飄而起，乘風而去，一個人在海面上飛行，而東邊的岩石上沒有她的身影....。 海是寒的，有一種冷酷及不留情的感覺。海是靜的，沒有她在的日子，像停留在時光隧道中不前不退。海是平的，沒有她畫的浪花，失掉了跳躍的情緒。海是深沉的，摸不清她的心啊....。
& o. u" ^( M/ L3 z3 U4 f
! A9 }9 V; C& J7 `: t突然感到身後有人走近。

2 I. e6 H  O7 n- [+ R7 d# D「妳站在這裡多久了？」是她，聲音中帶著興奮。
  k& f* Z) c8 O1 b8 G( f
「我剛來。」轉頭看她，沒變，是原來的她，我流下淚來。

「就知道妳會在這裡。」她抱住我。
6 K6 ?) {- o3 D( M
「我好想妳啊！」我也緊緊地抱住她，深怕下一刻她又將離去。
0 z, R, C3 [6 }1 I) |4 ]" k
3 H! B' [1 d. _% p「我也是，好想好想妳啊。」她吻我的耳際。
% C( W* Z. n3 l, X" Y
「妳又作畫了嗎？沒有妳，海變得好醜啊。」我在她懷中問著。
5 V1 q* s$ J% t" T% `# g
「我有東西要送妳。」我神秘地笑著。
. z0 T2 C% W9 i! l" r
! }7 m2 R$ D. U- K& \% Q「真的？」我破涕為笑。
9 V! h; @- ~9 w0 r) ?+ [
她從背袋中拿出畫來：「送妳的。」
! F. M1 [* m. w, c; u, k
我微顫抖地接過來，打開了它，一個女子啊，一個我啊，畫中的我是那麼的美。看著畫，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 O( b7 a* ?4 q7 {「喜歡嗎？我終於把妳跟海分開了，妳就是妳，海就是海，而我知道　我•愛•妳。」她深吻我。

心狂跳著，海動了，浪花又捲了起來，耳裡聽到的是海的歡聲，是她與我一致的心音。「我愛妳。」我心中也喊著愛的話語。
+ H- U/ u, x0 R* ?. ~6 z6 N) c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