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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mark]燈光下她服貼的短髮映出了柔軟的髮臘光澤，一隻粗框的淡墨綠色眼鏡遮不住她單眼皮裡沉穩的目光，筆挺的鼻下有一張薄薄的脣，掛著一抹我不甚熟悉的微笑。" O$ A* |( Y. p' b1 D
這張臉孔不算好看，但卻有味道。
( I% x! k4 ]5 N [; L' p& y- q5 d/ ]一股特殊的味道，像是有人中意榴槤，有人中意臭豆腐，而她的臉孔讓人很難忘記。只因為她在這一群狂歡的魑魅魍魎之中有自己的味道。( K; Q$ z6 B, ]) W
原來雷璦玲長這個樣子。) E; K1 _# ?2 E4 _+ w! V4 v* J
「抱歉，我是莎莉的上司。」雷璦玲似乎習慣了一般人對她的疑惑目光，她從高腳椅上站了起來，我發現她的身高比我多了一個頭，在女生的身高來說算是高佻的。/ T7 M: m2 t$ q4 [/ q
「呃……剛剛謝謝妳。」我補上剛剛遲來的道謝。5 y" { I8 o! y7 z! k% l
「沒甚麼。」雷璦玲緩緩一笑，墨綠色眼鏡下的眼神有種溫暖流露。「我來抱莎莉，妳可以幫我開門嗎？」) [% v6 }8 ^* S* q
「當然可以……」
1 E& \- [. [: W3 T, ^- Q抱？
, |0 m( x7 B* ~" W( @* [( Q0 @2 R" C我有沒有聽錯？
# f4 h8 Q( p$ w7 c9 z' v3 `女孩子的力氣本來就比較小，眼看這個雷璦玲居然說要『抱』莎莉到車上，我有點傻眼，想看她怎麼表演。# Q+ j( i: H6 ^& X% ~% B* x& Z r$ X
只見雷璦玲真的照她自己所說的，就將醉倒在吧台上的莎莉抱了起來，緩緩的往後面的出口走去。0 W2 s- k' ^7 `' X& Y+ G4 M
我真的呆住了；以前，我以為抱女人是男人的權利跟義務，今天，我卻看到了女人也可以跟男人做得一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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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半的中華路上，其實很安靜的。/ M* L; n1 m2 b5 y5 y$ e' C! \# g$ L
妳千萬別以為萬華這個地區，半夜是很吵的，或者有刀械槍砲之類的火拼。+ D' D. L, t0 L e
因為這裡有太多古老的邪惡勢力互相抗衡著，藉以維持各角落的安寧。( i* N5 }4 N5 P& I8 z, v, k
因此萬華這座老城，在夜色裡，顯得格外寧靜。
' d7 g( g, f/ f1 p; `4 S& `' n「妳家住萬華啊？」
4 ^0 U5 K. g+ ~2 T2 [7 G3 i雷璦玲坐在駕駛座上，四平八穩的開著，那雙墨綠色的眼鏡不時透過後照鏡看著我跟靠在我身上睡著的莎莉。
5 |2 X$ C2 |& J$ v# K「嗯，是啊！」5 S8 Q5 _5 A/ p- Y+ g4 }- @4 R0 E" _/ N
「萬華很危險厚。」她帶著幾許疑問。
1 E, N* o$ Y% r1 C2 k「這是一般人的想法啦。」不知道怎麼回事，跟她說話我居然緊張了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R5 U! C2 ?3 W" x: e0 e
「怎麼說？」她揚起眉，而我看到那個表情，心不曉得為甚麼漏了一拍。
. c3 |2 a5 R$ u「就是因為萬華這兒角頭大哥多，所以行規也多，自家地盤絕對是井水不犯河水，要打要鬧，到外頭去胡天胡地，家園可不能受到一絲損傷。」 ]; b& _% c# p3 ?4 H
「原來如此。」她輕輕的笑了起來，密閉的車子裡，流動著一絲她身上的香水味。
1 U Z w/ Q: }- J4 C真是詭異，莎莉身上瀰漫著酒味，而我居然可以在這一片奇怪的味道之中聞到她身上的香水，是我自己也喝太多了嗎？2 j6 |9 a) z7 h! p* p
「妳等我一下。」0 b/ h5 [, Y3 M: W7 W$ q
「咦？」
; z5 a7 \0 k, E8 N( G我抬起頭，卻發現雷璦玲將車子停了下來，她很快的出了門，在擋風玻璃跟車燈的幫助下我看到了散落一地的紙板跟破銅爛鐵……
* [5 Z( v( l& f! }8 v: M, I$ L9 {清晨三點半，黃色的燈光下兩個彎腰的老年夫婦正手忙腳亂的收拾那些紙板，也許是因為繩索沒有綁牢，所以才會飛散，而雷璦玲見義勇為，下車幫忙他們將紙板跟破銅爛鐵擺回車上。
; D) ?/ X3 V# | n. C. V5 t我真的好吃驚這個人。+ o5 C b1 H( g( m/ |* f
在萬華這個地方，雖說不至於打家劫舍，但是也沒有好到見義勇為的程度。
+ G4 n0 `7 e( \2 M冷漠一向是這裡的特色，然而……
/ T4 L N; z- O( u7 R! |5 f. Q$ v1 M, ~0 Z「她很愛作這種事。」% `/ P+ K6 S: E, T5 u
突然間莎莉醒了，她沙啞的聲音叫我嚇了一跳。, q7 T+ U5 [0 s! |: |
「妳……妳醒了？」
6 G, W( G- r4 I) a「嗯。」莎莉揉揉眼睛，一開口，那雙唇裡吐的都是酒氣。「如果妳想在公司幸福快樂過下去，我勸妳最好不要跟她太接近。」
3 x G' o2 D2 C9 X. }「啊？」莎莉丟給我如此無厘頭的警告，讓我更加錯愕。
7 W' f3 X. Z9 x: L「她可是個T。」莎莉的聲音在幽暗的車廂裡傳來，像是深海裡面迴盪的詛咒，「在我們公司，要是妳不想當異形，最好跟她保持距離。」
5 L. u* u/ ]( e" f- e, D) ^; l莎莉的話我牢牢的記住了，當時的我，其實對她的話語懵懵懂懂。
3 L' M, q1 C: N! L「哦，好。」我隨口應答她，對我而言，莎莉可是我的好友兼師父，她說的話一定不會錯的。
* x; ? k' @7 J* S「那就好。我現在可是先教妳保命之道。」莎莉將自己的外套再拉上去一些，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厚厚的外套內傳來，「不然到時候妳進了公司，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9 O+ P; ?* e7 M
「莎莉。」2 x0 e* p5 ~: U" F: u! d
「嗯？」
* q: |/ w2 u5 Z5 U「甚麼是……T？」* h- P. @/ T Z( o) Y, F/ O
「……@#$%^&」, Z7 w, `' \3 q* T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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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a( e4 u# u( O6 u, @' u這個暑假，我二十多年來的異性戀人生，突然闖出了一堆外星名詞。, A k% e9 e! V6 l- }
原來在我純粹認為這世界上只有男生愛女生的愛情的時候，莎莉跟我解釋，有一群我所不知道的人種，她們可以女生愛女生。
3 `% z) k- T2 |而我眼前就要看到一個活生生的範例，叫做雷璦玲。3 ~, V( r1 s0 y6 S7 g, \/ q0 d+ _
- H8 z2 o1 R: u- V, N. G s清晨的台北街頭，過不了多久，火熱的太陽登上白雲舞台間，盡情揮灑自己的嚴酷熱力，行道樹上盡是躲起來的知了，吱吱喳喳的嘶吼著離別的狂亂節奏。
2 H. X0 ^ x+ ?! x" [5 W' P1 z' ]「這裡是我們的茶水間，裡面也有微波爐，如果妳習慣帶便當的話，可以用微波爐熱一熱……」
0 d9 ~ o% B( U; u0 R# P) X清爽的禮拜一，我依約來到了莎莉她打工的地方，這間公司還算頗大，是有規模制度的廣告代理商公司。
9 o1 ]8 `0 n+ A8 y" Y「嗚…...嗚……」
1 U9 S( [6 L X& G) B& c8 p! `' _莎莉一面跟我介紹著公司的硬體設備，另外一頭，那個離職的女員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收拾著她位置上的一切。
9 p) f. |) t, k, e6 J) }+ x1 E「之前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我拉拉莎莉的衣角問道。$ Q5 D y& C L" s
「妳沒必要問這麼多。」莎莉一反以前對我總是傾囊相授的親熱，陽光之下她那頭挑染的紅髮竟有刺眼的紅光。- S- h2 b R5 ]* G! z9 E
「可是……她在哭耶！」我提出了我的疑問，「大家都成年人了……要離職也不必哭得那麼傷心吧？更何況她可是在辦公室裡這樣哭耶……」) }9 h) P( N$ J$ v( r
「總之，妳只要記住，到我們公司，只要好好做事，妳就很快樂幸福。」莎莉壓低了聲音說道，「還有別跟雷璦玲太靠近。」% n3 i/ S- ^/ t# f& p2 |2 w0 E7 }+ X. D
其實我真的很不能了解莎莉的想法，還有警告。* N, q" _/ ?7 z5 y: ]
「就算她是女同志，那又怎樣？」我壓低了聲音，瞪了她一眼，「如果雷璦玲沒有兩把刷子的話，她也不會當上課長，公司還是憑實力的吧？」% W" a# ^- t2 ], U1 R3 K
「就是因為她是女同志，所以才會升不上主任。」莎莉低語。「跟她同一期進來的人現在都做了主任，即使主任爛得要死，也只不過是因為他是『正常結婚生子』的男人；這世界上的老古板還是有的。不是每個人都像妳這麼無所謂。」7 W2 [5 P& p3 d& X
望著女職員那個收拾乾淨，轉身離去的哭泣背影，我啞口無言。* O/ V, w9 O2 A G" \8 C
家裡的不關心跟忽略，我早就習慣親人的冷漠；不曉得為甚麼聽到莎莉說雷璦玲的事情，我的心裡居然有股心有戚戚焉的感覺。1 x0 Q; E* ?+ A- E/ Z- Z: O
雷璦玲，跟我的處境一樣。
% X) Z/ F5 }$ V/ e8 o I都是爹不疼媽不愛的小孩。
. C- \3 u. C& O; P3 H而我們已經喪失了要怎麼在大眾面前放聲大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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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W' j" @6 r/ r% T- s5 p其實在這裡當工讀生的工作，真的很簡單。; a7 {# O9 ]+ i8 T5 G7 U7 a
每天將八大報的報紙全部翻閱一遍，在廣告分類的部分開始巨細靡遺的看，之後將行數與字數算出寫在上面，之後交給業務員，讓她們去打電話給廣告刊登者，壓低登廣告的價錢，爭取更換廣告代理商的生意。, m& d5 s: |6 ~. e% d* j
我每天搭著板南線捷運，到忠孝復興站之後下車，我跟同事的相處也倒相安無事，每天我就是跟那些小不拉機的字體奮鬥，奮鬥……
* k, k4 o# R. L: z2 x. G' ]( Z累了，我們一群年齡相仿的工讀生，就一起邊聊最八卦的影劇新聞，一面發表自己的高見，然而我有的時候，眼光卻不由自主的會飄向百葉窗內，那個若隱若現的課長室……
& @# a/ v1 q' ~% N「這份好了嗎？」
4 L; a5 y" b9 l6 R* ]( W就在我發呆望向雷璦玲的辦公室時，突然間後面有了一個我熟悉的聲音竄起，我坐直了腰，轉身就看到了雷璦玲那張臉。
p1 J* t* o2 |$ ]「啊！哇！」
w9 ?) o0 X7 C我往後一閃，在意外之中看到雷璦玲的大特寫，有輪子的椅子支持不住我的傾斜，眼看我的屁股就要狠狠的親吻冷硬的地板------ z0 v. @% I2 v9 e3 v! Z
「小心！」
8 x `% V& @& [/ h0 u V雷璦玲適時的拉住我的手，免去我發生意外的慘狀。# _1 t- i# w M5 w
「謝……謝謝。」我生硬的說著。* K: {; i* s/ o; G4 L1 Q+ c8 o
「以後少穿牛仔短裙囉。」雷璦玲對我微唯一笑。1 c1 z P1 d! |3 v8 v# ]# o0 f
「啊？」我聽不出她話裡的涵義，只是急忙澄清，「不是的啦，我剛剛真的被妳嚇到，平常我很少穿的……」; T2 X5 e+ V3 _1 B+ M
「我的意思是，妳每次穿牛仔短裙好像都會發生意外。」雷璦玲那雙單眼皮的眼睛在淡綠色的眼鏡下閃爍著笑意。「上次在『娜娜』也是。」
9 b% F! F% ]- N我臉紅了起來，沒有想到她還記得。2 R" A/ B0 a1 i( ~. a
「是……上次也謝謝課長。」4 h6 x- d1 K! k
「已經六點了，還不下班嗎？」她看了看牆上的鐘，四處張望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辦公室，「其他人都下班了唷！」+ E) E/ \$ R8 j/ `2 w0 i/ `
「啊……我是想說這份報紙是最後一份了……」不曉得為甚麼，我跟她說話，居然會緊張的臉紅。「做完再下班也沒差。」
& c. v- K, g1 j) G9 K D「莎莉呢？」雷璦玲問道，「妳們不是同學嗎？怎麼今天她沒留下來等妳？」/ T: p: W$ ?0 U9 b" S& G$ h9 l
「今天她男友放假，又逢Friday，早就去狂歡了。」
$ ^* w: Z' F2 w( B哎，有異性沒人性，不過我也不能怪她啦。反正我們也快要畢業了，星期五是選修的體育課，我要咩就是去上，不然就是回去也是自己關在房間裡面讀書，一點都不想見到房間外的父母跟弟弟。
( V1 x2 T) Q, ?* V1 d7 }$ z* w「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9 z. I! | D0 q3 B( z' @就當我正準備收拾東西的時候，雷璦玲又說了一個讓我心跳加速的提案。我楞在那裡，嘴巴張得大大的。
3 w3 ?8 u, `( |5 d0 _「……我？」9 n7 P5 q4 ~$ Z+ }2 v
「是啊？要不要去？」雷璦玲微笑，「我請妳吃飯。」/ n6 S0 }+ ?4 n5 t5 k( D ]- f) P
我不曉得為甚麼，在她提出要求的那一瞬間，竟忘記了莎莉告誡我的話，就這麼點了頭。
9 i& m" e+ U( E2 S* C! p0 X" V* l選修體育課，掰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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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好美。
T+ C3 k# l. W l1 L; ~我第一次這麼注意台北市的街道，在夜色裡閃的是一種狂歡的詭異亮點。1 h% w: U1 e/ s0 A: X6 Z
這是我第二次坐上雷璦玲的車，只不過上次坐的是後座，這次卻坐在她的身邊……# w6 T4 i; O. L9 k
碰碰。$ F: P/ f; x( z& e1 v) z& d
碰碰。) `2 H9 Z6 y8 W6 R9 F
我幾乎可以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覺得很窘，不曉得雷璦玲有注意到嗎？5 V+ t9 P4 _6 g6 M
我居然沒有聽莎莉的話，就這麼跟她出門，還坐上她的車。# t* h: c( n. Y6 a/ {! N7 `# [1 |
她的車很漂亮，保持得也很乾淨，沒有一般女生會在車上掛娃娃或者可愛裝飾品，有的只有一種素淨。
# w" _) r/ v/ j) S「怎麼不說話？」
' z% p4 h5 U2 I; ^3 J( H雷璦玲在路口停了下來，紅綠燈之下車群乖乖停擺，趁等紅綠燈的時候她順手扭開了廣播，陳淑樺的夢醒時分輕輕的流洩在這個四方車廂中。) }$ ~( E1 O) m, }$ C% \
「我…….我只是想說……怎麼妳的車子裡好像有一股香味……」我立刻轉移了話題。
. v# Z2 S) t1 {; y「香味？」她吸了吸鼻子，最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我知道妳在說甚麼了，擬打開前面的抽屜看看。」$ O7 ]/ r$ K% N/ J
「打開？」
( ] h6 }5 @+ |我有點疑惑，不過還是打開前頭的抽屜，車子在那瞬間發動，有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我連忙伸手去接。! I; B. P% k5 g6 X% J6 s1 F" K
「這是…… 」0 f" j+ m2 p2 D% v1 f. V
蘋果！
0 v+ S3 |% z# W) J4 _$ z「我很喜歡吃蘋果。」雷璦玲的側面在穿越過一連串鵝黃色燈光之後，有了立體的影子，更烘托出她側臉的深刻笑容。「有的時候我會上班的時候帶蘋果上班，下午茶時候當點心。這是這禮拜最後一顆，今天太忙忘了帶上去吃。」
$ [. H- p( {( T: c「原來是這樣啊……」滿車自然蘋果香，似乎比噴人工香水的車子好很多。
: n1 m4 O" L E- ~「要不要吃？」
; s0 [& D9 K) Q: p( ]# A+ V( z& Z「喔，不了。」我不太喜歡沒削皮的蘋果。
5 D- F/ J+ o. ^6 H「那妳餵我。」
; S! }0 |, n, N8 b7 S4 w1 f「啊？」她的提議讓我嚇了一跳，「怎……怎麼餵？」. a1 L8 t+ T3 X( S6 }" q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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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發表於 2005-5-24 18: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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