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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幹嘛?你們這是在幹嘛?!」俞媽渾身發抖,瞪著臉頰紅腫的俞唯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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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慌失措的,俞唯妡臉色蒼白,但那紅豔的左頰讓俞凡刺痛了眼,幾乎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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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要打就打我!是我喜歡妡的!」俞凡低吼,一個箭步上前,握住俞媽又再度揚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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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知道我是妳媽?」俞媽看著俞凡鐵青的臉色,渾身怒意沖天,那保護姿態般擋在俞唯妡前頭,凜冽的雙眸陌生的讓俞媽幾乎快不認識這個她生出來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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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不要……」俞唯妡見這一觸即發的氣氛,虛弱的阻止,然而臉上的淚水卻不斷滑落而下,顆顆滴落,如同她淌著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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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沒想過會被父母知道,只是沒想過幸福竟如此短暫,在兩人坦承情意,也隨之曝光他們這段禁忌之戀……這段可被家人稱為驚世駭俗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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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為什麼不要?都被知道了,那就一次說個明白!我喜歡妳,從小就喜歡,甚至要自己變的更成熟!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愛妳,我痛苦了這麼多年,要我放棄妳,不可能!」她身體顫慄,多年的痛苦掙扎再這一刻似乎得到了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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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很擔心被爸媽知道,甚至不敢想像當他們發現了會是什麼的反應和什麼的場景,然而當這個他們兩人都害怕的場景出現了,俞凡居然趕到了解脫──她心意已決,絕對不會離開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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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是不是要放棄我是妳媽這個事實?!」俞媽捂住臉,痛哭失聲,幾乎要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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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悲痛的神情佈滿俞凡的俊容,那哀悽的模樣讓俞媽愣愣的看著,再沒有其他的反應。「我和妡,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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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們都是女的,難道妳要我們接受妳們是同性戀?說我俞彥剛的女兒是同性戀?!」一直錯愕到沒有說話的俞爸發出震怒的聲音,只見他臉也黑了,高大的身影在俞凡眼裡一直像座山,讓她覺得穩重依靠的山,如今卻壓的她快喘不過氣來,而這段對話也讓她的心像被人拿刀子插進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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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剛……要阻止他們,要快分開他們……我早就說了不要收什麼女兒,你說要讓小凡有作伴的堅持要找個跟她同齡的孩子來……你看,你看看!現在到底是什麼孽啊!」俞媽喃喃自語,沒有了剛才歇斯底里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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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俞凡的身子狠狠一震,俞唯妡難受的忍住想抱她的衝動,起身正想向俞媽解釋,然而卻被俞凡阻止了,俞凡輕柔的握住她冰冷的手,俞唯妡彷彿能感受到俞凡內心的煎熬,她明白了……凡希望她能自己跟媽溝通,她不希望她再捲入,讓媽又傷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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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凡也明白,這段話談下來,俞媽一定會說出更多讓俞唯妡難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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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俞唯妡不是他們親身的只是領養來的,但多年來俞唯妡也是將他們當自己的父母般對待,甚至比她這個親身女兒做的還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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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常說,他都快以為他真正的女兒是唯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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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唯妡淚眼迷濛,默默的在旁邊,明白俞凡想保護她的心態,然而她也在擔憂著,怕受到最多傷害的俞凡……只能不斷藉由相握的手,傳遞她的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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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幾秒,只見俞凡緩緩轉過頭,用一雙死灰絕望的眼望著父母,淡淡的、緩緩的,讓人揪心的話語從唇邊溢出。「同性戀……讓你們丟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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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俞爸俞媽心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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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覺得,有我這女兒,很丟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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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不是妳的錯,妳一定是一時分不清自己的性向……」發覺女兒的失落和暗淡,俞媽安撫的話説一半,轉向臉色慘白的俞唯妡身上,狠戾的表情猶如要將俞唯妡撕扯入腹的模樣,「是妳!是妳!是妳讓小凡變這樣的……」她撲上去,被俞凡擋下,卻依然瘋狂的破口大罵,「我就知道……我從以前就察覺到了……我一直跟妳說,小凡是妳妹妹,你們是姐妹……是姐妹……是姐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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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凡和俞爸驚異的目光落在俞媽身上,俞凡則不敢置信的看著俞唯妡,「妡……媽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以前就察覺到了?難道妳從以前就喜歡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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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唯妡迎上俞凡探究的眼神,腦子慌亂一片,逐漸浮現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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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有男同學跟凡告白,她難過到連飯也不吃,只是一直哭,怕凡被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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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察覺到在房裡與她深談一番,驚怒的察覺這個不該是屬於姐妹般的佔有慾,就跟她開導了一些道理,說他們是姐妹,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也都是姐妹,絕對不可以像外面一些女同性戀一樣不知廉恥……說她只是一時的把凡看的太重要,說他們是姐妹──漸漸的,她壓下那情愫,將凡當一般妹妹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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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長大了……她已經忘了當初小小的自己,是喜歡著凡的,她盡力的把凡當妹妹般看,久而久之,也就把自己矇蔽在鼓裡──對自己說服催眠著,對,凡是妹妹,是我妹妹,我是她姐姐,我不可以這麼不知廉恥,不可以讓凡被鄙視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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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被凡喚醒那個一直被她壓在內心最深處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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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時候……妳說要把唯妡再送回去……就是因為這件事──」俞爸看著俞媽,眼裡是難以置信的情緒,「當年,怎麼不跟我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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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唯妡忍住窒息感,露出苦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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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媽一直以來都把她當外人看,原來她想過要把她送走啊……真的,令她很難受,她的親生父母也是遺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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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講?」俞媽笑了聲,「雖然我有一時的擔心他們會不會變這樣,但當時我也覺得我想太多了,他們都還只是孩子,這樣的依賴是正常的,況且小凡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跟唯妡的感情比一般姐妹好也只是正常的,只是習慣的依賴和相互扶持成長,誰知道……就算當初跟你講,你也只是覺得我反應太過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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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爸啞口無言,想起自己在今天之前,一直覺得他老婆對唯妡有一定程度的排斥,更覺得她這樣的顧慮很可笑,如今,卻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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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跟妡,從小時候就……」很可笑的,在這麼令人擔憂的此刻,俞凡居然有著一絲欣喜,但回過頭卻察覺到俞唯妡空洞的眼神,趕緊撫上她的臉,擔憂的看著她,直到看見俞唯妡安撫的對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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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此景,俞媽氣炸了。「小凡!妳跟唯妡不可能的……媽絕對不會讓妳步上這條不歸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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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既然妳知道我跟妡從小就互相喜歡,那妳也就該知道我喜歡的有多煎熬痛苦──妳以為,為什麼我會突然改變成這樣?當我知道我自己的性向和喜歡的對象時,我有多掙扎痛苦?妳以為我沒有想改變過嗎……但是沒辦法,我真的很喜歡妡啊,喜歡到可以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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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凡,妳可以的,媽不是覺得有妳這女兒很丟臉,其實媽也有個朋友,他們也是女同性戀,然而,他們受到多少人的唾棄和鄙視,受到家裡的人多強烈的反抗?他們最終也是各嫁人去了,他們承受不起社會輿論,承受不起身邊的人異樣的眼光……他們最終,也是尊規著自然定律,跟男人在一起──這才是正常的性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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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女同性戀就該死?」她並不覺得她們有錯,她們只是喜歡彼此罷了!她並不覺得她是同性戀,她沒有再喜歡過其他人了,她從頭到尾都只喜歡妡,她根本就不知道也無法從何得知她是同性戀──就算妡是男的,她也會喜歡妡的,她是喜歡妡這個人,而不是她的性別!性別對她來說,根本只是不足為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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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媽知道俞凡吃軟不吃硬,只好繼續遊說,「沒有,媽沒有這樣說,媽只是不忍心小凡必須走這樣艱辛的道路……小凡,這說不定只是妳的一時迷惑,妳沒有跟男人交往過,媽幫妳介紹……妳就會知道了,這都是妳的錯覺,妳還不懂事。」俞媽伸手要抬起俞凡的臉,卻被上頭的眼淚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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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升上國中,她就沒再看過小凡掉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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