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緲緲出現，偏偏她今晚特別安靜。

大少爺終於開金口了。「我有女朋友了....」原來如此。
「我剛和我女朋友分手。」我也不遑多讓。
大少爺終於瞪大眼睛正眼看著我。
場子很熱，我們這桌卻很冷，過了十秒鐘，牙套妹爆笑不止，直到笑彎了腰。她那二楞子哥哥還呆立原地當機當中，只有牙套妹聽懂了。
「你..你...」蘇霆驚訝不已。
「她是T！」牙套妹接下話。
我點點頭。「只能你有女朋友嗎？」
蘇霆拍著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
我們達成協議，開始「交往」。
我省得繼續「相親」之旅，而蘇霆可以以我之名行和女友幽會之實。
當場叫了一手啤酒。好好慶祝一番。

緲緲還是沒出現。

啤酒利尿，廁所前面大排長龍。有人搖搖晃晃出廁所，差點擠到我身上，突然有一雙手，扶住我的腰。我差點「暗因涼」就國罵了。就是剛那個和JOY一起出現的T，「小心」他說，還深情款款看著我。不知道是啤酒喝多了還是怎樣，很想直接就吐她臉上，他看我兩眼直瞪才放開手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
我湊進她說「我是T，joy沒告訴你嗎？」
實在等不及了，我直接上男廁，嚇壞了一堆男生。也嚇壞了那枚T。
對喔，我今天是扮女人啊。
剛出廁所，joy的熊手直接搭過來「厚！你真的有當婆的本錢耶，這種燈光再三杯黃湯下肚，搞的連我都意亂情迷了」
我甩開他「幹！你沒跟她說我是什麼嗎？他剛還吃我豆腐!!」
「講啦，他說他不介意啊。」joy就那個熊樣！
怎麼會有這種白痴？
回舞池，我看見緲緲，咦？怎麼變成牙套妹？難道我喝醉了？為什麼兩個人的影子一直重疊在一起？



等我醒來已經在汽車旅館。

宿醉, 頭痛欲裂。
是緲緲帶我來的吧？
昨晚, 好像做了一場頗為真實的春夢。
天啊！我的衣服呢？
也沒關係，緲緲早就看光了。我如此安慰著自己。
「你醒了？」
為什麼和我在旅館的是~牙～套～妹？
我們做了什麼？
和這個陰陽怪氣的女人！

可能是我的口氣，也或許是我的態度。牙套妹收斂起昨晚在pub的爽朗，以陰沈取代。
她穿著整齊坐在梳妝台前，當然是相較於我的一絲不掛。我完全遜掉了。

她點了一管煙，緩緩說：「也沒什麼啦，你昨晚只是一會兒叫我小芯!！不要！，一下子又叫我緲緲，緲緲..。」
我臉上一陣熱，昨夜的纏綿記憶漸漸清晰。

很想躲到被窩裡。因為無論是小芯還是緲緲，都代表昨夜真正和我翻雲覆雨的是牙套妹。
我把棉被蓋過肩膀只露出一個頭，尷尬的說：「可不可以把我的衣服丟給我？」
牙套妹若有所思的看我幾秒，嘆口氣。將衣物一把丟過來。
「我早上還要開會，先走了。」她拎起背包，「你要櫃臺幫你叫車吧」
尷尬，尷尬，尷尬啊！
尤其是下面還有黏黏滑滑的觸感，小腹微疼緊縮…我夢到小芯一定要「進入」我。是啊，結果進入的是牙套妹。
沒想到她是拉拉，她該不會是T吧？我的天。
第一次一夜情開房間的對象竟是和T的話，真的好想死喔…
最詭異的是，我怎麼會夢到和緲緲做？我待會怎麼面對她？而且好像真的做過許多次那麼熟悉，好丟臉呦。
沖完澡，叫了計程車，還得先繞道醫院停車場拿車。
最慘的莫過～
「咦？昨天沒來拿車？玩通宵喔？」管理員伯伯。
「是啊，是啊。」我想逃離現場。
然後打招呼的是小護士「們」。
這下大家都知道我沒回家過夜了，恭喜，恭喜啊！吳婷婷。

我一進門，媽就很關心的湊過來。我先聲奪人的搶白
「什麼都不要問，我很累，有空再說。」就把門帶上。

一進門，怎麼有一隻白色的狗窩在我床上？？
隨即消失，出現的是緲緲....
「拜託你不要 狐狸 跟 狗 都不分好嗎？」緲緲有氣無力的說。
「我才拜託你勒，台北有幾個人分的出 狗 和 狐狸 的差別啊啊？」
緲緲繼續背對著我捲屈著在床上。剛那是什麼？元神出竅嗎？我第一次看到她以狐狸的形象出現。

那代表什麼？她非常虛弱？狐狸精會感冒嗎？
「我是虛耗過渡，還有，不許再叫我狐狸精！」緲緲繼續虛弱的說。
是啊，她的讀心術可沒削弱呢。但是，我是有些擔心。我坐在床沿，理了下她的亂髮，昨夜一幕幕突然出現，她的唇，她的胸，以及她的喘息...
我覺得尷尬，將手收回，卻被她抓住「妳怕什麼？」
我腦中一片空白。是啊，我怕什麼？
「因為我不是人？」她轉過身，有我沒見過的蒼白「我當然知道妳在想什麼，只是想親口聽妳說出來。」
我沒有放開手，因為覺得溫暖。她示意我躺著，我照做，並肩躺下。
「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好嗎。」緲緲說。
她以意象影響我的腦波, 我腦海裡開始呈現一幕幕畫面，飛快而清晰…
我看到一個笨手笨腳小道士模樣的年輕人～直覺那應該就是我。
繼而我看到滿臉烙腮鬍，胸前大串佛珠，令人望而生畏的道士～那應該是我前世的師父。
然後我看到清麗略帶狐媚，著白衣會法術，飛來飛去的美女～那一定是緲緲。
所不同的是，救她並非出於同情，而是，我和她原是一對戀人。
人妖殊途，注定我們被拆散的命運。
我為她檔了師父一劍，「英年早逝」。她一追，就追了四百年。
我從小在胸口有一塊奇怪的胎記，一到傍晚就隱隱作痛，從小檢查不出毛病，現在我終於懂了，那是當年的傷口。
短短十幾秒，交代了幾百年來的故事，「看」完故事，我倆滿臉淚痕。
我緊緊抱著她，「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但是，我會離開你」緲緲淡淡的說。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是千辛萬苦才在一起？
「小姐，千辛萬苦的是我。」她總是不忘消遣我「妳根本什麼都不記得，好嗎?」
「我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眼熟！」我不甘示弱的說
「我的出現，只是為了適時安排你和這世的我見面。」渺渺說。
我聽不太懂，「那為什麼，妳可以安排我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
「有一小段緣分的人，其實要不要在一起，操之在你」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 我還是聽不懂。
「我並不是和妳存在同一個時空的人，我甚至不是人。」她平鋪直敘的聲音，讓人冷到谷底。
「如果我就是不讓你走呢？」很丟臉我竟然說出這麼幼稚的話。
緲緲輕撫著我的臉龐，吻了我。
那熟悉的感覺，昨夜真的是牙套妹嗎？
我們繼續昨夜為完的夢境。


一直到考試後。
我們是形影不離的。
我有漸漸失去她的恐懼。
我抱起緲緲時，她很輕。那不是視覺感，也不是形容詞。
以她的身高比例，再怎麼瘦也有三，四十公斤。但我抱起她的感覺，應該只有三，四公斤左右。
就像一個空紙盒，不像一個人。
「你不要害怕，這是必然的結果。接下來我會越來越輕，直到變成影子。然後一切結束。」緲緲看出我的疑問。
「結束是～什麼？你會..死嗎？」我終於說出「死」這個關鍵字。
「不是結束生命，我只是回到過去。」她既無奈又虛弱的笑著解釋。
我將她抱在懷中，關在房間裡。只有吃飯時間，出去扒兩口，又進房。
媽一直催促我，放榜前，出去走走。
我只好請我「男友」蘇霆，去約會前，順道繞過來載我出去「放風」。



今天我醒來，緲緲不在身邊！
我環顧四周，原來她站在窗口。
但光線已透過她的身體，她真的變透明人了。
我靜靜看著這詭異的畫面，心卻揪成一團。這代表～時間到了。緲緲轉身，幾乎是飄過來我身邊。捧著我的臉，輕啜著我的淚水。
我死命的搖頭，誰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
我伸手抓她，卻只摸到自己的臉頰...
「你很快就會見到我...」說完。她的影子越來越淡，終於看不到為止。
我維持看著窗外的姿勢很久，很久，很久。

今天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我機械式的往醫院方向前進。
中午，到員工餐廳。
小蜜過來裝熟，我微笑著，但完全食不知味，也聽不懂她的笑話。雖然她依然看起來滑膩可口，令人垂涎...
緲緲！
我看到緲緲從餐廳窗口走過。死命追出去, 沒想到這麼快，她就回到我身邊。
但出餐廳，她便消失在人群中。
幹嘛裝神秘啊！
有人拍著我的肩膀。
是，小芯。
「好久不見。」我不知知道要說什麼。她應該不知道我看到他和備胎小T那一幕…
「好久不見。」她化了妝，多了份成熟，和豔麗。
依然回頭率極高「就是十個男人走過去，大約九個會回頭那種」。
「幾點下班？」她問。
我手心冒汗。敘敘舊而已，不要緊張。「我今天只有早上一診。」說完就後悔了。幹嘛那麼誠實！
「我在大廳等你。」她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緲緲又從我前方十公尺的人群中經過，等不及回答小芯。我追了過去。
加快腳程，不信我又追丟。終於，我拍著她肩膀「緲..筱喬！」
是～牙套妹。
半年多不見，她把牙套，眼鏡拿掉了，剪成中長髮。簡直是....緲緲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眼神超「殺」！
「妳為什麼在這？」我死命的盯著她，這就是我很快會見到....她嗎？
「拿我媽的檢驗報告啊。」她回答，依然冷的可以。
她看著她肩上的我的手。我不好意思的收回。
「我有話跟你說」我們幾乎是同時說出口，又同時笑了出來。
「妳等我。」我小跑步，到休息室。換下醫師服，背起我的背包，再以跑百米的速度回大廳，深怕再也見不到她似的。
遠遠的，她看到我，就從等候區的椅子站起來。我揮揮手，快步接近。
「我在等妳，妳怎麼突然跑掉！」小芯冒出來，害我煞車不及，差點撞上！我完全忘了小芯這回事。
「對不起，小芯，改天請妳喝茶。」我繞過她，繼續走向筱喬。
筱喬看了小芯一眼，冷冷的說「她就是那個劈腿女？」
我很驚訝瞪大眼，「妳怎麼知道？」
「昨天，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我什麼都知道了。」她大方的挽著我的手，瞟了一眼小芯，說「走吧」
我不敢轉頭看小芯，因為背後有無數冷光射過來的感覺。
我有許多許多話要說。
「我有許多許多話要問。」幾乎在同時，筱喬開口問。
我們為這默契而爆笑不已。
這一切一切的安排，我終於有了頭緒。
至少牙套妹....喔不，筱喬總算是貨真價實的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