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洗完澡順便洗衣服,一切都很正常。
電話響了,是我多年不見的親姊姊打來的,瞄了牆上的鐘,怎麼這時間打來?
我:「喂,怎麼了?」此刻心裡滿是忐忑與不安。
姊:「沒有啦,想跟妳聊聊天。」
我:「到底要說什麼?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姊:「我不知道要不要跟妳說,爸媽說不要讓妳知道。」
我:「妳打電話給我就是想告訴我,妳就直接說吧!」
姊:「阿嬤明天要出殯,妳要回來嗎?」
我:「不會吧,我要上班。」
姊:「那...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那也是我最害怕問妳的問題。」
我:「問。」
姊:「如果爸或媽其中一個人離開了,妳會回來嗎?」
我:「會,一定會,就算我有多恨他們,我還是會回去。」
姊:「還好妳說會,不然我這輩子再也不會理妳了。」
掛了電話,姊是第一次對我說重話,可我一滴眼淚也沒掉,為什麼?
想起了小時候阿嬤最疼我了,會偷偷塞零用錢給我,買很多很多好吃的給我吃,教我很多事情。
每次總會有水煎包。
我拼命回想阿嬤對我的好,我住院的時候她在旁照顧我,我又是怎麼和她吵翻,發現我已經快忘記她的樣子了,
這是一件多麼悲慘的事,但我依舊沒流半滴眼淚。
隔天照樣九點起床要去上班,進了公司換了制服,開始打拼。
十點整,我直接要求排假,很突然的,我決定回去看她最後一眼,送她最後一程。
搭了高鐵到台北,我有個天真的朋友很熱心的說要載我,我說你知道在哪裡嗎?不知道我要搭計程車了。
他理直氣壯的說我當然知道啊,結果不僅讓我等了他快一個小時說他睡過頭,還迷了三次路,我打給我姊問她在哪裡她說不知道,搞什麼一團亂,後來說在木柵靈骨塔。
找半天到了,姊打電話跟我說,太遲了,妳如果真的有心,昨天就應該要來...我們剛走十五分鐘。
沒有趕上也沒看到阿嬤最後一眼,我逼自己掉淚,就是哭不出來。
我朋友只管在旁怪罪報路的人的不是,我則默默的望著靈骨塔抽菸。
凌亂、吵雜、一片混亂與黑暗,我跑去朋友開的刺青店刺青,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又想刺青,毫不猶豫的。
極度悲傷的人,是流不出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