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誌
從此斷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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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接到老家要賣的消息
其實
我有點掙扎 想奮力一搏 湊錢買下
在這把年紀了 從新開始
蝸牛背著重重的殼 過著眼睛睜開就追錢 沒有品質的生活?
而我的債務才剛放下 不是昨天的事而已嗎?
肩上擔子的勒痕都還沒消失呢
一切都在超出自己的極限下喊停
而我剛開始學會 [極限]那條線是自己畫出來的
盤算著 該如何整理打掃 包括我沒有頭緒的腦袋
接著又是清明假期 再怎麼樣 這都是沒有折扣的 結結實實的[非跑一趟]
陸續在整理的同時
從[這個想留] [那個不想丟]的選擇~
直到 [這個那個]都[不的不丟]的[由不得你選擇]
我在老家的房間因為是後來改建 施工不良 一直很潮濕
搬開的這幾年 日趨嚴重 從拿著小東西緬懷過去
變成了 這個壞了 那個發霉了的窘境
我看著小抽屜裡 幾把紀念鑰匙 和拷貝的所有權狀 凡走過必留的痕跡
一小塊一小塊拼圖出我刻意遺忘的區塊記憶
沒有殼的我 要保留什麼 都沒有立足點 也使不上力
[收藏]真是要命的奢侈行為 它得要天長地久才能負擔的起
為了[它們]好 應該找個[新婆家] 讓它們開開心心離開我
原生家庭的崩解 十幾年前就成定局
我尋尋覓覓 一直無法安定
有時是我先下車 有時是別人跳車
十來年 [家]依然未成雛形
曾經厚著臉皮跟某EX說[妳在哪裡 家就在哪裡...]
結果自以為是好台詞 並沒有帶來好結局
我倒成了[搬家達人]
但會不定期回老家房間療傷
這個媽媽留下最具體的情境
讓我無意間把悲傷拖延了十幾年
剛認識現在的女友時
我還拿媽媽當擋箭牌 毫無罪惡感的複習著當時在醫院輪班的一切
[待會兒還要去醫院] [病床下有我種的苜蓿芽...]等等
演的不亦樂乎 直到被搓破 我還硬是怪他毀壞我的美夢 偷點了我最後一根火柴...
每整理一次 就順道要丟掉一些東西
因為有一年搬六次家的經驗
所以漸漸訓練出[只花錢在能吃得下]的 [不花在能擺的上]的
因為總是覺得房子是拿來賣的 所以 一個[家] 成了最遙遠的鄉愁
而老家門開後小花園 天井曬衣處 會有媽媽的一縷香水味 引領穿梭其間
舊家的舊房間 最終成了我不想割斷的臍帶
坐在我留下的床板 掃描房間裡的狀況
必須帶的早就帶走
剩下的是[不能丟] 以及[不想丟]的兩種
在別人眼中 [沒有價值][ 賣不了幾個錢]以及[搞不懂我腦袋想甚麼]的雜貨
[沒辦法帶回家] 和[不想帶回家的女人] 造就了通通關在一個大抽屜的[旅館備品]
養成這幾年 家人都習慣跟我要臨時沒買的~牙刷,毛巾,牙膏,浴帽,紙褲
以及出一趟門要用的小盥洗用品...就差沒來要保險套而已
一整牆櫃 象徵我這幾年[後老家生活]的九宮格
右上角玻璃櫃 除了虹吸咖啡壺 冰滴咖啡壺 還有兩只爸媽最後使用最久的馬克杯
一整排撲天蓋地 在最難捱的日子裡也不可或缺的日雜
書書書 CD CD CD DVD DVD DVD
電器能賣的早賣了
把這一些又一些 裝箱 裝袋 順便裝進我麻木無知覺的意識暫留
兩天假期 很匆促 塞在車陣中 緩緩而行 自從有了高鐵 很久沒做這種蠢事了
一行四人 大家各自說著每個人的曾經
和跨年代的種種圈內誹聞
而我還是停在我的房間 徘徊不已
凌晨終於到女友家了
她在車上悄悄跟我說
[妳還有我]
這或許是我最後的歸宿
關在淋浴間 暢快淋漓 我坐在椅子上枕著臉 解除我最後的防線
伴隨著蒸氣和流水
痛 哭 失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