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不到的戀人 28
Pub裡的音樂震耳欲聾的狂囂著，舞池裡的人個個扭腰擺臀，隨著音樂起舞，糜爛放縱的氣氛瀰漫在空氣之中，但茗鈞像是充耳不聞，宛如與世隔絕一般，獨自一個人坐在吧檯上，一杯接一杯喝著俗稱能解千愁的杯中之物
「美女…我有沒有那個榮幸請你跳一隻舞？」
一個穿著藍白直條襯衫的帥T，走向前，坐在茗鈞身旁的空位，漾著迷人的微笑，頗為紳士的對著茗鈞這麼說著，指結分明的大手攤在茗鈞眼前，等著茗鈞的接受
「你沒看見我在喝酒嗎？」
連頭也沒轉，茗鈞只是接下酒保送上的威士忌，一口飲進後，聲調冷淡的說著
「啊…是我不對，明明看見妳在喝酒，卻邀妳跳舞，那我請妳喝酒如何？」
那T也不是省油的燈，聽見茗鈞這樣毫不客氣的拒絕，還能轉個話題，為自己找個台階下，同時替自己找個理由，繼續留在原地
「我又不是沒錢，要你請嗎？」
對著吧檯裡的酒保招招手，表示自己還要一杯後，茗鈞轉過頭，一雙有些醉意的琥珀眸子，就這麼直視著那個T
雖然茗鈞明顯有了醉意，但那雙眼還是一樣的讓人感到備感壓力，讓那T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只好摸摸鼻子，自討無趣的離開
「哇∼連我們的以清大帥哥都搞不定啊！」
那T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後，就噓聲四起，整桌的T們每一個都是一臉你也搞不定的笑臉
「嘖…那真不是普通的冰山…」
那叫做以清的T聳聳肩，坐了下來，拿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像是要鎮定自己跳得亂七八糟的心跳，然後轉頭看著依然是一個人坐在吧檯的茗鈞，看樣子除了他們這一群以外，這間店裡的單身T都個個蠢蠢欲動呢…
才剛這麼想，馬上又有一個人走向前去，想要搭訕茗鈞，但很快的又再度垂頭喪氣的離開，這樣的情形不知道經過了幾回後，就沒有人敢再不知好歹的送上去出糗…
「抱歉！抱歉！因為路上塞車所以晚了…」
就在大伙兒還在討論吧檯前的茗鈞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忽然冒了出來，只見那個人揚著濃眉，咧著嘴，吊兒啷噹的笑著
「拜託！現在都幾點了，半夜2點還會塞車啊！要找藉口，也找個好的，洛風遲到大王…」
聽見自己的好友以清這樣說著，洛風也沒反駁，只是坐在以清身旁的空位，拿起以清的酒杯，喝了一口
「喂！要喝不會自己去櫃檯點啊！」
看見洛風喝起自己的酒，以清連忙將酒杯搶了回來，但杯子裡的東西，早就通通進了洛風的嘴裡
「你不會是這麼小氣吧！我們怎樣也是死黨啊！」
洛風又再度揚起那痞痞的笑容，臉上寫的就是“今天你請客”這五個字
，然後又滿臉期盼的望著她的死黨兼同學的王以清
「請客是可以！可是有條件的喔…」
聽見以清要請客，洛風兩眼發光，兩隻耳朵豎了起來，就等著以清說什麼條件
「你看見櫃檯那個女生了吧？！你若有辦法和她跳一隻舞，我今晚請妳喝到爽！怎樣？我對你很不錯的吧！有酒喝…又有MM可以泡喔…」
指指櫃檯的茗鈞後，以清又指著桌上的酒杯，才一說完話，洛風馬上就站了起來，直直的往櫃檯而去…
「欸…不要說我沒提醒你啊！那是比北極和南極的冰山還要凍人的無敵大冰山啊∼」
見洛風連考慮也沒有，就急著去送死，以清只好大聲的說著，但在那吵雜的空間裡，她不知道洛風有沒有聽見她這一番話
「小姐…這裡沒…」
人坐吧…
洛風一走到櫃檯，一劈頭就這麼說著，但話還沒全說完，她就看見那以清說的超級大冰山的樣子
茗鈞？！是茗鈞！
能在這裡看見茗鈞，讓洛風喜出望外，但看見茗鈞那雙因為醉意有些迷濛的眼後，她又是一陣驚愕，因為茗鈞還不滿18歲阿！櫃檯的酒保怎麼可以賣酒給她？！
「嘻…是妳啊！沒想到妳是這樣黏身耶！」
茗鈞本來以為又是那些搞不清楚狀況的蒼蠅，沒想到卻是那個整天黏著自己，跟東跟西的跟屁蟲…
「妳知不知道她還沒滿18？！妳怎麼可以給她酒喝！」
看見茗鈞對著自己嫣然一笑，洛風知道茗鈞是徹底的喝醉了，不然也不會對著自己展現出這種媚態，但此時洛風才沒有這閒情逸致去欣賞，也早忘了和以清的約定，只是扶著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茗鈞，對著櫃檯的酒保不滿的說著
「呿…你以為你是我的誰？管得那麼廣？我有沒有滿18…你比我還清楚啊！」
聽見洛風這樣說，茗鈞站了起來，不滿的回著，但話才一說完，醉得站不穩的茗鈞就整個人倒到洛風身上
「茗鈞？！」
不會是醉倒了吧…抱著軟綿綿不醒人事的茗鈞，洛風只是皺著眉，沒有因為自己可以一親芳澤而感到任何的欣喜，因為若她若不是和以清有約，她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而現在抱著茗鈞的也就不會是自己，會是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那人是個正人君子也就罷了，就怕是個心懷不軌的登徒子…
「以清…今天恐怕不能繼續了？改天再讓你請啊！」
沒有和以清多做解釋，只是打個招呼後，洛風便橫抱起茗鈞，急忙的離開了這喧鬧的地方，望著那兩人離開的背影，那些鎩羽而歸的T們，無不欣羨洛風的幸運
因為茗鈞完全的不醒人事，再加上洛風也不知道茗鈞住那兒，所以她只好將茗鈞帶回自己的家裡，望著茗鈞如嬰兒般的睡臉，洛風原本皺再不能皺的眉宇，才稍稍的鬆了開來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樣子的表情…」
將茗鈞平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後，洛風蹲在那沙發前，專注的盯著那睡顏，心裡不斷的想著自己和茗鈞這一個月來的接觸，當初她只是想替建勳除去這個麻煩，好讓建勳能夠順利的追求他的小天使，可是卻沒想到…她第一眼竟然就對這建勳口中的高傲女生一見鍾情…
更慘的是她無往不利的把妹絕招，在茗鈞身上根本沒有用處，因此她硬生生的踢到好幾次鐵板，讓她以為自己的魅力正逐漸消退中…
望著那沒有任何防衛的睡臉，洛風感覺到自己的細胞正蠢蠢欲動，可是她怎樣也不能趁人之危，雖然那紅紅的嘴唇看起來好像很柔嫩
「不能亂想…洗澡！對…洗澡去…」
拍拍自己的臉頰，洛風阻止自己的美麗遐想，回房去拿自己換洗的衣物，準備去洗澡，可是再度經過那沙發時，她又忍不住盯著那睡顏發呆
〝只是親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望著那美麗的唇型，洛風心中出現了這個聲音
〝不可以，這是趁人之危！〞
捏捏自己大腿上的肉，洛風的理智又再度這樣說著
〝應該沒關係啦！她又不會發現…〞
〝不行！〞
〝反正神不知鬼不知啊！〞
〝誰說的！天知地知妳知…〞
兩道聲音就這樣在洛風心中，互不相讓的爭吵著…
[觸不到的戀人 29
洛風蹲在沙發前，用極近的距離盯著那張睡顏，瞳孔的焦距是停留在那水嫩嫣紅的雙唇上，而腦裡的那兩道聲音，依然在爭論不休著
好不容易洛風下定決心，想要有所動作時，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不知在何時已經睜了開來
「我想吐…」
望見那雙眼眸後，洛風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虛時，茗鈞就這麼對她說，然後就吐了她滿身都是，接著又倒頭就睡，完全讓人措手不及，洛風只是睜大雙眼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粉紅色襯衫，腦中是一片空白
一直到那酸腐的酒味藉由空氣，滲入了她的鼻腔，她才恍如大夢初醒般的跳了起來，急急忙忙的奔進浴室，脫下那一身污穢，甩在洗手槽裡，拉開水龍頭用力的搓洗著，同時也拉開了浴缸上方的水龍頭…
「靠！地毯！」
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新買的地毯，洛風那俊俏的臉幾乎是擰成一團，就像是剛蒸好的肉包子一樣，隨即又丟下正在水槽中的襯衫和牛仔褲，全身只剩束胸和底褲幾近赤裸的又奔回客廳裡
「現世報！現世報！」
彎著腰跪在地上的洛風，忍不住開始碎碎念，同時一邊用乾淨的抹布小心翼翼的清理著地毯，就怕那地毯就這麼完結它的壽命
「還好…終於弄乾淨了…」
望著那地毯，洛風終於鬆了一口氣，用手背將額上流下的汗水拭掉，洛風挺挺自己發酸發痛的腰後，就把抹布扔到垃圾桶裡去，站在沙發前，由上而下的看著酒醉的罪魁禍首
「送佛送上天…好人做到底吧！」
看著茗鈞衣上的污漬，洛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後，就把沙發上的茗鈞扶了起來，走進了浴室，這時那浴缸裡的水正好是七分滿，騰出一隻手將水龍頭關上，然後又拿起了架子上的精油泡泡入浴劑，往水裡隨便倒了幾CC後，洛風就讓茗鈞整個人靠上自己，然後開始七手八腳的幫茗鈞脫著身上的衣物
將茗鈞放進浴缸裡後，洛風也脫下了自己僅剩的衣物，坐入浴缸中，這時洛風完全沒有任何的遐想，只是想著盡快將兩人都清理乾淨，拿起毛巾輕柔的擦拭著茗鈞那張美麗的臉蛋
「你現在這樣子比起冷冰冰的時候好看多了…」
擦拭著那張臉，洛風若有所感的自言自語著，但手仍然不停的動著，從臉之後，開始擦拭著茗鈞的其他部位，由脖子延伸到身體，然後是腿部…
「嗯…天羽…」
碰觸到那重要部位時，靠在洛風身上的茗鈞忽然發出了細微的呻吟，讓洛風着時心猿意馬一番，撲通撲通急跳個不停的心和忽然急促的呼吸，都因為後來那個人名，而急速緩下
「連作夢都在想著自己的姐姐啊…」
雖然早就知道茗鈞對於天羽這個姐姐過分的依賴與重視，但洛風心中仍不自主的覺得感到羨慕…甚至是有些忌妒，而這是連洛風自己都沒有發覺的…
將茗鈞徹徹底底的洗乾淨後，洛風草草用沐浴巾將自己梳洗一番，然後又拿大浴巾將茗鈞和自己擦乾，便抱著茗鈞走到自己的房間，把茗鈞放上床舖後，蓋上柔軟的棉被，隨手又開了房裡的空調，穿了睡衣，又匆匆忙忙的跑回浴室，將自己放在水槽裡的衣服和從茗鈞身上脫下來的衣物，放在水盆裡，仔細的將衣物分類然後包上洗衣網後，就扔到洗衣機裡去洗
「累死人了…」
一連串的動作後，洛風打了一個大呵欠，一邊喃喃自語的說著，然後又走回了房間，想也沒想的鑽進自己的被窩裡，闔上沉重的眼皮，就呼呼大睡
一直到那夏日的陽光，刺眼的射入她的眼簾，她才又醒了過來，望著那落地窗，還有忘記放下的窗簾，她不禁咒罵著那擾她清夢的陽光，不過隨著她的視線落在茗鈞那純真的睡臉上時，那些浮上腦海的咒罵詞句，全都一股腦的煙消雲散
「早安…」
望著茗鈞，洛風輕聲的說著，從小時候到現在，她總是一個人獨自在家，再加上她並不喜歡和別人一起睡覺，所以每天清晨醒來時，她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失落感，但她總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而現在她明白了…
就在洛風沉醉在這種滿足感時，有著濃密細長睫毛的雙眼也睜了開來，那是一雙淡淡的琥珀色眼眸，濃淡適中的黛眉此時是皺成了一條直線，似乎是對洛風會出現在她眼前而感到不悅
「妳…不用一醒來就這種表情吧？！」
果然還是睡著時比較可愛，瞥見茗鈞那嫌惡的表情，洛風心裡那美好的心情是一掃殆盡，她沒有這麼討人厭吧…至少她認識的女生都沒有用這種表情看過她，而茗鈞現在這個表情，就好像看見一隻骯髒的老鼠還是噁心的蟑螂睡在自己身邊一般…
「妳昨晚喝醉酒啦！我又不知道妳住哪裡，所以只好把妳帶回家，但我家只有一間房，我又不能讓妳睡客廳或床下…」
看見茗鈞那表情，洛風說什麼也要替自己解釋一番，開始嘮嘮叨叨說起昨晚的一切，但茗鈞那緊皺的雙眉卻沒因此而鬆開
「這是我家耶∼難不成妳想要我睡客廳？！我絕對不可能睡客廳或床下的！」
見茗鈞沒有因為自己的解釋，有任何改變，洛風語調開始上揚，開始顯露自己像小孩子的一面，但茗鈞並不打算理會洛風，坐起身子準備要下床離開
但棉被才一滑落，她便馬上發現自己是一絲不掛，又將身體縮回棉被裡，一雙眼怒氣沖沖的瞪著身旁的洛風
「阿…那是…那是因為妳昨天吐了，整件衣服都是嘔吐物，所以我才好心幫你洗澡啊…」
看見茗鈞那雪白的胸，洛風心中大呼幸運，但再度發現茗鈞那欲將她大卸八塊的殺人般眼神後，她開始支支吾吾的解釋起昨晚發生的事
「還有還有…你也吐了我滿身都是，我家的新地毯也被弄髒了…」
「衣服…」
就在洛風拼命解釋時，茗鈞只是冷冷的這麼說著，她完全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麼雞婆，而且嘮叼…跟她的外表一點也不相像…而洛風不知為何開始陷入了恍忽狀態，完全沒有聽見茗鈞說的話
「我的衣服！」
「喔…好！你等等！」
見洛風沒有反應，茗鈞又再度說著，口氣是十分的不耐煩，讓洛風從神遊中恢復了意識，連忙跳下床，衝到陽台，望著那空空如也的晾衣架，她才發現她昨晚只是將衣服扔進洗衣機裡洗，然又就去睡了…
打開洗衣機的蓋子，將手伸進去，拿起那堆衣物…果然如她料想的一樣…仍然是溼溼的，而且因為一晚悶在洗衣機裡，正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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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不到的戀人 30
糟了！
看著手上的衣物，洛風腦裡浮現的是茗鈞那冷冰冰的臉，這下該怎樣跟她說的好？！
嘆了一口氣後，洛風又將衣物放回洗衣機，倒了洗衣精，打算將衣服再重洗一次，然後再向茗鈞說這件事
「呃…那個…衣服…」
還沒乾…
正當洛風支吾其詞的想要告知茗鈞，她的衣服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所以到現在仍然還沒乾，但話還沒說完，就全吞回喉嚨裡了
只見茗鈞穿著自己的襯衫站在落地窗前，不知看著什麼，由窗外射進的陽光令茗鈞更顯得光彩奪目，烏黑髮絲上的光芒，就像是夜空裡那閃耀的星辰，而那穿在自己身上極為合身的衣服，穿在茗鈞身上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樣，不過卻掩蓋不著茗鈞那穠纖合度的身材，尤其是那若隱若現的修長雙腿，讓洛風看得兩眼發直，渾然忘我…
「你看夠了沒？！」
看見洛風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門口，茗鈞不用想也知道這傢伙的腦袋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於是走向前，推了洛風一把後，就走出了房間，往客廳裡而去
「啊…抱歉！妳餓了嗎？我弄早餐給你吃…」
發覺自己的失態，洛風連忙向茗鈞道歉，然後也走出了房間，走到廚房由冰箱裡拿出了牛奶，然後又到櫃子裡拿出昨天剛買的吐司，放到烤箱裡，接下來…她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再來是什麼？起司要先烤過嗎？可是她連煎蛋都不會…唉！早知道她平常該到廚房看看的…
望著烤箱，洛風開始煩惱著下一個步驟，都說要弄早餐的，可是這時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會，就連瓦斯該怎樣開，她都不知道…
「喂…烤焦啦！」
聞到燒焦的味道，茗鈞也進到了廚房，只見洛風背對著自己一動也不動的，像是在發呆，竟然連烤箱裡的吐司烤焦了都不知道，不知道是鼻子有問題，還是怎樣？
「烤焦？！」
聽見茗鈞的聲音，洛風才意識到烤箱裡散發出來的焦味，連忙按掉開關，打開烤箱，赤著手就去拿吐司，看見洛風的白痴行為，茗鈞也沒去阻止，眼睜睜的看著洛風驚慌的收回手，然後慘叫一聲…
「沒想到妳比我還笨…」
看著洛風用冷水沖著燙傷的手，茗鈞毫無同情心的說著，不過一雙手已經開始俐落的打開瓦斯，開著小火熱鍋子，然後倒了一點油，似乎準備要弄些什麼食物
「冰箱裡有蛋吧？！」
「當然有！」
聽見茗鈞罵自己笨，洛風也不引以為意，只是好奇的看著茗鈞的動作，只見茗鈞單手敲開兩顆雞蛋到鍋子，過沒多久，盤子上都出現了兩個完整的荷包蛋，然後又拿了兩片吐司，放到了烤箱，就一連串的動作重複了好幾次之後，沒多久餐桌上就出現了兩份簡單的西式早餐
起司蛋吐司、生菜沙拉和牛奶…雖然十分的簡單，雖然是經常可以吃得到的，但洛風仍然感動不已，因為這可是茗鈞親手做的
「真沒想到妳居然會下廚…」
吃完早餐後，洛風滿足的向後躺在椅背上，笑瞇瞇的看著依然細嚼慢嚥的茗鈞，她原本以為像茗鈞這樣女生，應該是不接近油膩膩的廚房的，可是她錯了…
不過正在吃著東西的茗鈞並沒有答話，琥珀色的眼眸掃過洛風那滿是笑容的臉龐後，又再度專注於她的食物，就在這時候，門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
「我去開個門…」
雖然知道自己有說和沒說都一樣，茗鈞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反應，不過她覺自己還是該說一聲，望了一眼還在專注於食物的茗鈞後，洛風便離開座位去開門
「小風…早安！」
當門一打開後，看見站在門口那一頭捲髮的美麗女孩，洛風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也想起她的星期一女孩，那就是眼前的這一位…親吻了她的臉頰後，一臉幸福的走進她屋裡的女孩
「洛…風！」
還沒將門關上，客廳裡就傳來女孩的尖叫聲，同時混雜著她的名字，洛風不禁開始苦笑著，她…怎麼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
這個被稱為星期一的女孩，是洛風的眾多女友中的其中一人，除了星期日以外，每一天都會有不同的女孩子來為洛風打掃家裡和做三餐，這些女孩子們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卻也不會互相爭風吃醋，就好像是約定好了一樣…不知道該說是這些女孩是傻的，還是洛風的手段高明…
「她是誰？！」
女孩轉頭看著洛風，那纖纖細指同時對著正在看著電視的茗鈞，眼裡有著驚慌，可是那聲調卻是在質問著洛風一樣，因為她不記得洛風有個星期日女孩，以前她和其他的女孩還為了星期日這唯一的空缺，爭的不可開交，最後是洛風說星期日是她想獨自一人的休息日，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擾，才平息了這一場風波，可是…為什麼這會兒…會出現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在洛風的住處？！
「朋友…」
雖然這是事實，但從洛風口裡說出來，卻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也許是因為洛風打從心底並不這麼想的緣故
「但她穿著你的衣服！」
「因為她的衣服髒了…」
「可是她除了這件衣服，什麼也沒穿！」
「…」
聽見星期一女孩這麼說，洛風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辯駁，因為茗鈞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的確是像是和自己有什麼一樣，再說茗鈞昨晚的確是一絲不掛的和自己睡了一晚，想起這個，洛風開始為自己如此君子而感到懊惱，最起碼她該偷得一個吻的…
「妳怎麼不說話？」
看見洛風沉默，星期一女孩著急了起來，這一次的問話竟然帶著哭腔，沒多久就梨花帶淚，那情形就好像自己老公被抓姦在床似的，洛風見狀，走向前想安慰星期一女孩，同時解釋自己和茗鈞根本不是她所想像的那樣，可是茗鈞這時卻站了起來
「吵死了！」
聽見那啜泣聲，茗鈞厭惡的皺起眉頭，冷冷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後，頭也沒回的進了房間，只留下洛風和那星期一女孩，本來洛風還期望茗鈞會為她解釋的，可是看這情形，似乎是不可能了，望著那哭得像是家裡死了人般的星期一女孩，洛風嘆了一口氣，開始她的長期抗戰…
觸不到的戀人 31
幸好房裡的隔音很不錯，聽不到那哽咽的啜泣聲，讓她的耳根子暫時得到了清靜，鬆開了那因為厭惡而緊皺的眉頭，茗鈞走到了落地窗前，望著外頭的一片藍，勾勒著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的樣貌
「天羽…」
其實茗鈞老早就後悔了，後悔自己這樣對待天羽，只是因為一時的忌妒，她竟然這樣子傷害了天羽，還妄想著即使是被天羽恨著也沒關係，但怎麼可能會沒關係？！怎麼可能會沒關係？！她無法想像天羽的眼裡恨意…無法想像天羽眉宇間的厭惡…只要一想到天羽可能恨著自己，她的心就無法遏止的疼痛著
她終究是後悔了…
可是是事實既已造成，光是後悔也於事無補，但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她現在連見天羽的勇氣都沒有…
在茗鈞還在後悔著昨天的事時，洛風悄悄的打開了房門，望著仍是穿著一件襯衫的茗鈞，看了半响後，才走了進去，坐在茗鈞的身邊
「剛剛很抱歉，讓妳被誤會了…」
「無所謂…」
剛剛看見茗鈞那厭惡的神情，她還以為自己被徹底討厭了，這對於想追求茗鈞的她來說，無疑是個打擊，所以她一安撫完星期一女孩後，就馬上往房裡走去，至於為什麼要悄悄的，就是想先觀察一下茗鈞的反應，現在聽見茗鈞說無所謂，她起初是鬆了一口氣，但現在她卻覺得失落…
「嗯…我接到建勳的電話，他說你姐姐找了你一晚…」
「天羽？！找了我一晚…」
聽見洛風的話，茗鈞一時間慌張了起來，手不自覺得緊握著洛風的手腕，急切的眼神像是詢問著洛風那電話中的對話
「我跟他說你人在我這裡，所以我想等一下建勳應該會帶著你姐姐過來吧…」
原本她以為茗鈞聽見這件事會很高興，可是這會兒茗鈞卻是沉默不語，臉色陰晴不定的，甚至連緊握她手腕的手指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茗鈞…妳怎麼了？！不舒服嗎？」
感覺到茗鈞的不對勁，洛風有些擔心的反握住那發顫的雙手，但卻沒想到這時茗鈞竟然整個人撲到她的懷中，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僵著身體，任茗鈞靠在她的懷裡
「你一開始接近我的原因是想幫陳建勳支開我吧？好讓陳建勳追求天羽，對不對？」
「嗯…對不起！一開始我是這樣想的，可是見到妳之後…我是真心的喜歡上妳…」
沒想到茗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接近她的企圖了，洛風雖然驚訝，可是卻也很老實的向茗鈞承認，雙手大膽的環上茗鈞，將茗鈞緊緊的抱著，想要消除茗鈞的不安，雖然她不知道茗鈞是為了什麼，而有這麼大的變化，不過一定和建勳的小天使有關
「告訴你一個秘密喔…」
「曾經有個人也愛過我，可是我卻利用了她，打從一開始我就是故意讓她愛上我的…」
「一直到最後，即使她知道了我是在利用她，她還是用著那種執著不悔的眼神看著我，可是她哪知道…我啊…是多麼一個無情的人…」
聽著茗鈞說著她口中的秘密，洛風十分的專注，她也很想知道，茗鈞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在那冷酷的眼眸裡，有著何種情感…
「妳會這樣說，就代表妳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我告訴了她，我會利用她，只是想知道在這世俗的眼光下，愛能達到什麼樣的地步，如果她能愛我，那麼那個人也能…」
本來洛風是想安慰茗鈞的，可是茗鈞似乎不怎麼在意，自顧自的又開始說著，而洛風也對茗鈞接下來想說的話很感興趣，所以也沉默了下來，靜靜的聽著茗鈞的話
「妳一定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抬起頭飄了洛風一眼後，茗鈞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這樣說著
「那個人是天羽…我的姐姐，劉天羽…」
看見洛風那一副瞭然神情，茗鈞的笑意又更深了，但那笑卻不到那眼眸裡
「妳知道嗎？為了天羽…我曾經殺了人…但我從不曾後悔過，也不感到有任何的恐懼…可是我昨天做了我這一生中做了我最後悔的事，而現在我因為天羽可能會因此而厭惡我、恨著我，而感到害怕…」
殺人？！她有沒有聽錯？可是茗鈞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而是十分的認真，但她依然不敢相信這事情是真的，還有後悔的事…又是什麼？有什麼事會比殺了人更令人感到後悔和恐懼？
「我強暴了天羽…」
聽到這裡，洛風是整個人陷入驚愕中，茗鈞是在開玩笑吧？洛風勉強的揚起了微笑，等著茗鈞跟她說，騙妳的，這樣妳也信…可是她等了好久，就是沒等到這一句話，一直到門外的電鈴聲又再度急促的響了起來
「不要去！」
聽到電鈴聲，洛風知道那大概是建勳和天羽，起身想要出去開門，可是懷中的茗鈞卻緊緊的拉著她，用著哀求的語調，這樣說著，看見茗鈞這樣子的反應，洛風心裡直覺的認為茗鈞和天羽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還是不相信茗鈞所說的，她不相信茗鈞會做出這些事…
「姐妹間會吵架是難免的，但妳也不能就這樣一直躲著吧！我想不論你做了什麼事，只要你願意道歉，願意改過，我想她一定會原諒妳的！」
摸摸茗鈞的黑髮後，洛風便站了起來，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那催魂般的電鈴聲也終於在洛風打開那大門後，才停了下來
「抱歉！打擾了…」
溫和有禮的話語隱藏不了那急切的聲調，洛風看著眼前的天羽，微微一笑後，便指著那房門，告知茗鈞的所在
望著那赤紅的眼眶，洛風替茗鈞感到高興，雖然她不知道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至少天羽沒有茗鈞想像的那樣討厭著她
「謝謝！」
向洛風道謝後，天羽便走了進去，可是當走到那房門前時，她卻沒有馬上推門進去，反而站在門前許久
因為她…不知道該要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茗鈞，更不知道該向茗鈞說些什麼…
觸不到的戀人 32
打開那房門後，天羽靜悄悄的站在門口，墨黑色的眼瞳裡映著的是茗鈞那纖瘦的側影，只見茗鈞神情恍然，目光注視著落地窗外，彷彿與世隔絕，遠離所有的塵囂一般，好像隨時都會忽然消失
明明有很多話想跟茗鈞說的，可是這時她卻什麼也說不出口，腦子甚至是一片空白的，昨天她等了一晚，都不見茗鈞回來，那時她的心就像是被扔到油鍋裡炸一樣，不但煎熬，更是痛苦…
原來她無意間讓茗鈞變成這樣…
「天羽…你不恨我嗎？」
見門外的人沒有打算開口的意思，茗鈞開口這麼說著，但語氣是如此的輕柔，如此的事不關己，就像是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不祈求任何回應一般
當然不恨，無論妳做了什麼，我都不可能會恨你的…
天羽想這麼說，可是咽喉像是被哽住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望著那背影，搖著頭
「我殺了方秉彥喔…這樣子也沒關係？！」
透過那落地窗的反射，茗鈞是看見了天羽的反應，於是她轉過身這樣問著，臉上掛著的是一抹溫柔的笑，但琥珀色的眸子裡透漏著絕望與哀淒，兩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真的沒關係嗎？天羽真的不在乎嗎？昨天我強暴了你呢…」
看見天羽猛搖著頭，茗鈞嘴角上的弧度又上揚了許多，朝著天羽一步步緩慢的走去，每走幾步，就是一個問句，聽得天羽是心痛不已，原來…原來真的是她讓茗鈞變成這樣的…
「為什麼天羽總是不肯面對事實呢？」
「我從來不曾喜歡過葉老師，我只是想利用她氣天羽而已，照片是我撒下樓的，方秉彥更是我推下樓的，就連我臉上的傷，都是我故意讓周崇文動手的…」
雖然天羽還是不想相信茗鈞會做這些事，可是這些話還是一句接一句撞入她心中，幾乎要將她擊垮，一雙手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角，就怕自己的眼淚不爭氣了流下來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愛天羽阿，可是天羽卻愛著方秉彥那個傻子，天羽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麼的忌妒？心有多麼的痛？幾乎快要發狂！」
她做了這麼多，說得這麼清楚明白，天羽居然還問她為什麼？呵…多麼的可笑又可悲！天羽終究…是沒有將她放在心底…想到這裡，茗鈞的心是一陣翻攪，讓她以為自己即將死去，可是她卻沒有…
如果死了…可以不用這麼痛，就好了…
「茗鈞…我們是姐妹，親姐妹…留著相同的血液的親姐妹…為什麼妳總是不懂我心裡的為難？！我也愛妳，可是不能是親情以外的愛…」
望著茗鈞緊蹙的眉宇，天羽的心也緊緊揪在一起，她怎會不明白茗鈞的心意，那一天她知道了那幾晚荒繆的夢境，並不是自己一人的自作多情後，她是多麼的開心與幸福，但她不希望爸爸因為她們的事感到痛苦，更不希望茗鈞遭受到別人的異樣眼光…所以…所以她必須這麼說…
「親情？！相同的血液？！那我知道了…」
聽見這一番話，茗鈞那緊攏的黛眉忽然鬆了開來，像是釋懷一般的笑了開來，那笑容是多麼的美麗，可是不知為何讓天羽有種不安的感覺，因為那笑容就像是絢麗的泡泡一般，隨時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是不是這些血流盡了…我們就可以相愛？」
不知何時茗鈞的手上多了一把尖銳的刀子，亮晃晃的閃過天羽的墨瞳裡，讓天羽大駭，可是來不及出聲阻止，那把刀就在茗鈞的右手腕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就像這樣…」
流得一乾二盡的…
茗鈞舉起那不斷流著血的手，對著天羽晃了一晃，然後又綻放了一抹豔麗的笑容，看得天羽心驚膽跳，讓她不自主的全身顫抖著，呼吸也急促了起來，那是害怕與恐懼，她怎樣也沒想到茗鈞會這樣傷害自己，向前了幾步，想奪下茗鈞手上的利刃，可是茗鈞閃躲的更快，讓她怎樣也近不了身
「天羽不要過來喔…不然我下次割的不會再是手…」
「茗鈞！不要這樣！我求妳！不要這樣！」
見天羽想阻止自己，茗鈞將利刃抵在自己白皙的頸子上，輕輕一劃，就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血痕，讓天羽又是一驚，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就怕茗鈞真的往自己咽喉，劃上一刀，可是她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手腕上的血不停的流著，所以她只好不停的請求的茗鈞，可是茗鈞卻不答話，只是癡癡的望著天羽笑，笑容裡帶著的是堅決與哀傷，
「天羽你看…再過不久，我們就沒有血緣關係了…」
「茗鈞…我答應妳，我什麼都答應妳」
感覺到視線逐漸模糊，腦袋開始暈眩，手上的動脈的鼓動，幾乎占據了她所有的聽覺，可是最後她好像聽見天羽的答案了，但應該是她的幻覺吧…天羽…不可能會接受她的…
聽見房裡的聲音，客廳裡的兩人都連忙衝了進去，而映入眼簾的是那滿地的鮮血，還有跪倒在地上的茗鈞，望著茗鈞手上緊握的利刃，洛風皺起眉，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難道茗鈞跟她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看見這般情形，建勳轉身又跑去客廳打電話，而洛風已經開始著手替茗鈞止血，將那利刃扔在一旁後，隨便拿了一件自己的襯衫，裹住那傷口，希望血液能夠凝結，跪在一旁的天羽，只是呆愣的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一樣，洛風看了天羽一眼，知道她應該是驚嚇過度，所以失了神
不過這時等救護車來，恐怕太慢，於是她一把抱起昏死的茗鈞，一路奔跑到樓下，隨手攔了一台計程車，就往最近的醫院而去
觸不到的戀人 33
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
望著那裹著厚厚白紗的手腕，洛風這樣低語著，不過躺在病床的茗鈞，現在是不可能回答她的
至於坐在她身邊的天羽，也很堅持的要等著茗鈞醒來，那有些慘白的臉色，是因為剛剛的大量捐血，而那微紅的眼眶，是因為心疼…還是因為其他更多的因素？
「茗鈞？！」
那羽睫才微微一眨，就足以讓病房裡的兩人精神為之一振，尤其是天羽，她甚至是激動的站了起來，修長的手指撫上那無一絲血色的美麗臉龐，不斷顫抖著，即使那琥珀色眼眸完全映入她的容顏，仍止不住…
時間像是靜止的，停留在兩人的視線裡
那是永恆裡的剎那
「不要有下次了，好嗎？」
她終究還是逃開了視線，但並不代表她忽略那琥珀色眼眸裡那一閃而逝的失落，手指溫柔的順了順那略長的黑色髮絲後，便輕輕的握著那有些冰涼的手，柔聲問著
但病床上的茗鈞沒有回答，灼灼的目光像是忽然失了溫，沒有任何焦距的望著窗外的漆黑，瞧見茗鈞這樣的神情，天羽的心自是一陣緊縮，微微刺痛著，越想忽視那感覺，那疼痛卻越發強烈，幾乎讓她窒息了，但礙於洛風也在場，她實在不得不這麼做，即使她明白茗鈞那眼裡的炙熱，與那殷殷期盼…
「妳們也餓了吧？！那建勳也真是的，出去買個飯而已，搞得像失蹤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我去找找他…」
看這兩姐妹的情形，一個是一臉期盼，一個卻是欲言又止，洛風很清楚的知道是自己礙了事，於是找了藉口，想讓兩人獨處，可是她才剛把話說完，那建勳就很煞風景的出現在病房門口，拿著一大袋食物，還笑吟吟的說著剛剛那老闆娘多送了他幾樣小菜
「我餓了…」
就在洛風拼命對著建勳使眼色時，在病床上的人緩慢的開了口，還不待天羽表示，建勳就由袋裡拿出各式各樣的食物，那都是依照每個人的口味而挑選的，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的體貼，因為這些東西可是要跑好幾個地方，才有辦法買齊的
對建勳投以感激的眼神後，天羽就將茗鈞扶起，然後拿了那一碗特地為茗鈞買的粥，打開那蓋子，舀了一匙後，細心的吹了又吹，才送到茗鈞的嘴邊
視線落在天羽那修長纖美的手指上，茗鈞機械式的一張一合咀嚼著那送入口中的粥，猶如嚼蠟般的沒有一絲表情，讓建勳以為那粥不甚可口，心裡頭嘀咕著那間店好久，不過這情形持續了好幾天後，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
雖然這幾天茗鈞對那日的事隻字不提，也不曾詢問那答案，甚至在眼神裡也都搜尋不到那份期盼，讓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主動開口提及，可是一看見茗鈞那清澈的眼、無邪的笑容後，她便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時間一久，也更讓她不知該如何提起了
除此之外…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茗鈞變了…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轉變，她形容不出來，唯一清楚的感覺是…茗鈞變得像一個妹妹了…
她該開心的，可是她卻感到傷心、失落與不安…
「我到底該怎麼做？茗鈞…」
望著那一套套的衣物，天羽不禁這樣自問著，但手還是不停的整理著那由醫院帶回的衣物，那些理不清的思緒，還在天羽的腦裡結成一團時，房門外傳來玻璃碎裂聲，讓天羽為之一驚，丟下手邊的事和腦裡亂成一團的思緒，奪門而出
「怎麼了？」
「沒什麼，水杯破了…」
看見茗鈞安然無事的站在她面前，天羽那顆七上八下的心，才慢慢的穩定了下來，而茗鈞也只是嫣然一笑，像是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樣，然後便蹲了下來，開始撿起地上的碎片
「妳別撿了，我來就好…」
看見茗鈞撿著那些碎片，天羽想起那天茗鈞手腕上那不斷低落的鮮血，心又是一陣刺痛，她不想再讓茗鈞受到任何傷害了，即使是那麼微渺的機率，她也不准它發生，於是她慌忙的蹲下身子，搶著撿那些碎玻璃
「原來我的右手…真的使不上力了，竟然連喝杯水，也會搞成這樣…」
這話原本是茗鈞的自嘲，但聽在天羽的耳裡，卻又另一番感受，一不留神便讓那銳利的碎片割傷了手指，鮮紅的血就這麼由那細小的傷口滲了出來，待她回過神來時，她的手指已經被茗鈞含在口中
因為茗鈞那親暱的舉動，天羽的心幾乎快跳了出來，白皙的雙頰也快速的刷紅，但她的視線卻移不開那含著自己手指的嫣紅唇瓣，她是期待著的…茗鈞那炙熱的眼神…
「姐姐真不小心，我幫你拿藥…」
姐姐？！她聽錯了嗎？茗鈞喊她姐姐，而不是天羽…望著那忙著找醫藥箱的削瘦背影，天羽的心逐漸往下沉，似乎是要沉到那深不見底的黑洞裡一般，而那明明伸手可以及的背影，也變得遙不可及，像是永遠都觸摸不到一樣…
茗鈞不愛她了嗎？！
腦裡浮現的是這問句，不但擾人，且揮之不去，她是想問問眼前的人，可是她卻問不出口…望著眼前為她包紮的茗鈞，望著那雙如此專注的琥珀色眼眸，她…第一次這樣確定自己的情感，同時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想愛卻得不到回應的心傷…
這一晚她睡不著了，啃食著她的心的是黑暗與不安，反覆展轉了不知幾十回，她終於決定要這麼做，於是她抱起自己的睡枕，迫不及待了下了床，走到了對面的房門前，輕輕的敲了門
「姐姐怎麼還不睡？」
望著房門外抱著枕頭的天羽，茗鈞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這樣問著
「一起睡好嗎？」
嗯…好…
這是天羽得到的回應，沒有遲疑，關上了房門後，她便拉著那些許冰涼的手，往那大床而去
但躺在那熟悉的冷香旁，卻還是無法平息心中那逐漸巨大的黑暗，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茗鈞那份炙熱的愛，可是在她這樣傷害茗鈞後，她還能擁有那份愛嗎？！
也許…不能吧！
那麼至少給她一點點的溫度…
就算是只有貼近的溫度…也好
觸不到的戀人 34
「姐姐，你看這件裙子…」
聽見茗鈞的聲音，正在試穿衣服的天羽，也顧不得拼命向她推介另一套洋裝的專櫃小姐，轉頭看著茗鈞手中的長裙，那是一件蛋糕裙，手工勾勒的蕾絲裙襬，讓人覺得有種公主般的感覺，而那黑色的神秘感是挺適合茗鈞的
「很好看，我想會很適合你，不如去試穿看看？」
看見茗鈞那甜甜的笑容，天羽只覺得很幸福，那感覺實實在在的填滿了她的心，暫時驅走了那欲吞噬她的黑暗，她有多久沒看見茗鈞的笑容了？有多久沒有和茗鈞這樣分享彼此的快樂了？
「我是要挑給姐姐穿的！」
在天羽還胡思亂想著時，茗鈞已經拿著裙子走了過來，將裙子放在天羽的腰前比對著
「小姐很適合這裙子，這長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這蕾絲不但是手工製的，而且…」
看見眼前的二人研究起那長裙，那專櫃小姐當然也不放過這機會，順水推舟的開始介紹起那黑色的蛋糕裙，將它的特色與搭配方式說的巨細靡遺，絲毫不遺漏
「我覺得比較適合你呢…」
聽見茗鈞說是幫自己挑的，天羽不由得微微一笑，眼角輕揚，猶如一彎新月，而由那眼底流瀉而出的絲絲情感，不但包含著寵溺疼愛，還有更多更多的情愫，可是她本人卻渾然不自覺，而專注於長裙的茗鈞也沒注意到這變化
「其實兩位小姐都很適合這裙子，穿起來有不同的感覺…」
「那麼就兩件吧！」
遇見這類型的客人，那專櫃小姐自有她應對的方式，正當她想提出建議時，沒想到茗鈞會這樣開口說著，一時間那專櫃小姐還反應不過來
「姐姐應該不介意和我穿一模一樣的裙子吧？」
「當然不會…」
天羽搖搖頭，笑容裡有著掩不住的開心，那專櫃小姐一瞧見著情形，連忙將兩件一樣的裙子包裝妥當，心中直想著這兩姐妹的感情真好，卻不知天羽心中想著的竟是〝和茗鈞穿著一樣的裙，也算是情侶裝吧！〞這一類的想法
步出了那間服飾專櫃，茗鈞便又朝著下一個目標前進，踏上了手扶梯，天羽隔著一個階梯，靜靜的看著那背影，還有那滿是提袋的左手，然後又將視線移到了那空無一物的右手
以前…茗鈞總是會主動牽著她的…
才這麼想，手扶梯已經到了盡頭，還沒踏上那平穩的大理石地，茗鈞就像是感受到她的想法似的轉過頭來，回眸一笑後，便輕輕的拉著她的手心，朝著各式各樣的鞋專櫃而去
「小姐要試穿嗎？」
「嗯…23號半…麻煩妳了」
才拿起那雙帆布鞋不到一秒，就有店員過來詢問，而茗鈞也很乾脆的說出自己的size，不一會兒那店員就拿著茗鈞的想要的鞋款出現，放下手上那一堆提袋，茗鈞馬上穿起那雙鞋，但那鞋帶…對右手不甚靈活的茗鈞來說，是極大的挑戰，正當茗鈞想拉起那鞋帶時，天羽早已經蹲了下來，替那雙鞋打好了形狀甚為完美的蝴蝶結
「小姐要不要照個鏡子？這雙鞋可是限量的喔，全台灣只限量800雙…」
在茗鈞還望著那雙鞋上的蝴蝶結發楞時，那店員已經迫不及待的介紹起這雙鞋，直到那店員說到這雙鞋剛好只剩一雙時，她才回過神來
「這size只剩一雙？」
「是的…」
「那真可惜…我還想說和姐姐一人一雙的…」
聽見茗鈞這樣說，那店員便知道自己將話說得太快了，於是馬上轉個彎，說可以從別間直營店裡調雙一樣的，瞥見茗鈞那微皺的雙眉，那店員又馬上積極的介紹起其他類似鞋款，只求眼前兩位客人別兩手空空離開
「那就調雙一樣的吧！」
「好…那請小姐留個住址和電話，我可以幫你用寄的…」
天羽的話讓那店員喜出望外，於是馬上又櫃檯裡拿出客戶資料讓天羽填寫，而天羽也爽快的留下基本資料，然後便掏了一大疊紙鈔來結帳
「剛剛妳幫我買了一件裙，現在換我幫你買雙鞋總行吧…」
看見茗鈞略略不滿的俏臉，天羽便知道茗鈞心裡的想法，於是這樣說著，然後又二話不說的提起那堆紙袋，不待茗鈞提出抗議，便拉著茗鈞往上一層樓而去，而這一次她不是單單只握著那手心，而是緊緊扣著那手指，讓那十指互相交扣著
一整天的瘋狂血拼，直到百貨公司播放起那中日英三種語言的廣播後，兩人才滿意的步出那棟大樓，讓門口的服務人員替她們招了台計程車
「姐姐…明天去木柵動物園好嗎？」
回到家後，才剛放下手上的東西，茗鈞就又興沖沖的對著她這麼說，望著那滿臉期待的臉，她是很想答應，可是偏偏她前幾天已經和建勳約好了，而現在也挺晚了，打電話去取消…似乎不大好…
可是她很想很想和茗鈞在一起，無論是做什麼都好，那怕只是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或者是只能遠遠的望著她…
只要能感受到那溫度、聽見那聲音，看見那眼神裡的自己就好…
「姐姐有事？！是不是和建勳學長約好了？」
看見天羽那為難的神情，茗鈞也猜到七八分，所以也沒再說些什麼，只是笑笑的要天羽明天玩得開心些，然後就提著自己的東西回房裡
望著那背影，天羽有種想緊緊抱住那身影的衝動，可是她終究沒這麼做，只是任由那身影消失在房門裡，而那欲吞噬她的強大黑暗，也在那身影消失後，席捲而來，壟罩著她…
回到房裡的茗鈞也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攤坐在床沿，散落一地的紙袋，東倒西歪的，像反映著她此時的心情…
徹底的崩潰…
哭不出來，卻也放不下…
[觸不到的戀人 35
「你約我有事嗎？」
天羽才前腳一走，門鈴又再度響了起來，朝著門旁的螢幕一看，看見了一張俊俏的臉，咧著嘴微笑著，手也不斷的搖晃著，猛對著監視器打招呼，不知為何看見這樣子的人，她再怎樣也拒絕不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是這個道理吧…所以她坐上了那台機車，和那像隻小狗般不斷搖頭擺尾，努力討好她的洛風出了門
「沒事…不能約你出門玩嗎？」
聽見茗鈞這麼冷淡的反應，洛風也沒有任何的失落感，反而痞痞的這樣說著，她這麼努力的幫建勳約天羽，就是為了這一刻，不過讓她感到失望的是，她好不容易借到了一台沒有後把的野狼125，就是為了能得到美人一時半刻的親密擁抱，可是…可是這茗鈞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完全不需要扶著她，就能安穩的坐在機車上，而不會感到害怕，難道…是她騎的不夠快？！
一想到這裡，洛風便加足了油門，一瞬間那行進的速度，馬上就用等比級數成長著，讓茗鈞那裸露在安全帽外的細長黑髮半揚在空中，飛舞著…
「你騎這麼快，是想死嗎？恕我不奉陪…停車！」
洛風的企圖，茗鈞怎會不知曉，可是她現在沒有這心情和洛風玩愛情遊戲，若不是看在洛風曾幫過她幾次，她壓根也不想和洛風再有任何瓜葛，更何況她現在滿腦子想…是天羽…究竟和陳建勳那傢伙去了哪裡？他們會牽著手逛街嗎？會喝同一杯飲料嗎？看電影時天羽會依偎在陳建勳的臂彎中嗎？這些種種的疑問一個接一個浮上她的心頭，甚至化成了一幕接一幕的影像，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對不起！那我騎慢些…」
洛風怎會知茗鈞的反應會如此大，讓她一時間忘了自己原本的企圖，將機車的速度放到最慢，可是茗鈞卻沒有因此而放軟態度，反而堅持要洛風停車，還不等洛風完全將車子停下，就直接挑下了車，頭也不回的往原路走
「茗鈞！對不起…」
驚覺茗鈞是真的大發脾氣，洛風也一改玩世不恭的態度，將車停妥後，往著那一拐一拐的背影，追了上去，拼命的道歉…
「對不起…我是個渾蛋…是個白痴…你的腳扭到了，是不是很痛？！」
追上那背影後，洛風原本是想問茗鈞究竟是怎麼了，可是才一追到茗鈞身前，她竟看到那由眼眶裡滴落的淚水…
是因為扭傷了腳嗎？！
「需要幫忙嗎？」
就在洛風不知所措時，耳邊忽然傳來悅耳的女聲，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OL的成熟美女，不僅讓人眼睛為之一亮，那笑容更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而那OL美女的身後，站著的是另一種類型的女人，雖然那外貌沒有像OL美女一般的讓人驚豔，可是那冷冰冰的眼神，卻讓人印象深刻…
就像是…茗鈞的翻版似的…不過在各方面，不管是外貌還是那冷冰冰的程度，還是茗鈞略勝一籌…
也許不只是一籌…該說是小巫見大巫吧！
「葉老師…」
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原本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但一轉過身…茗鈞知道那並不是自己的錯覺，那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清晰…她不會忘記那雙深深愛戀著自己的眼眸…
「茗…茗…茗鈞？！」
那聲音、那容貌、那眼神，讓洛風眼中的OL美女幾乎岔了氣，原本平穩的心跳在這驚愕後，無法遏止的狂跳著，就像以往的每一次親密接觸一樣，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虹禎…認識的？！」
聽見虹禎驚訝的聲調，站在身後已久的冷冰冰也緩緩的開了口，聲音帶著些許的敵意，而虹禎只是點點頭，然後伸手拉住這人的手，緊緊的握著…
「洛風…我們走！」
沒有多餘的話語，更沒有久別重逢的寒暄，茗鈞只是輕輕的拉著洛風手臂，這樣說著…
洛風雖然覺得奇怪，可是也沒多說什麼，扶著一拐一拐的茗鈞往機車停放的地方走去，她感覺的到茗鈞急切的想離開這裡，從那凌亂且快速的步伐裡，便可以感覺得到…
這就是你說的愛嗎？！
茗鈞心裡是這樣問著虹禎的，當她看見虹禎身後的那個人，她很想這樣問著虹禎，可是她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的自尊不容許她這樣問，還有…她不認為自己對虹禎存在著任何的情感
但她的心卻疼痛著…
因為愛竟是這樣的短暫，這樣的容易消逝…
一個人可以如此輕易的取代另一個人…
那麼那份執著不悔，又算什麼？！
天羽…會這樣嗎？是不是某天早上起來，她就不再是天羽眼裡的全部了？！真希望那一天永遠不會來臨…
「腳…很疼吧？要不我帶你去醫院？」
感覺到腰際上的溫度，還有背上的柔軟，洛風沒有之前預想的歡喜，反而擔心了起來，茗鈞過度反常的行為，讓她不知所措，本來她就不擅長安慰人，再加上她根本猜不透茗鈞的心思，所以很怕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又會惹來茗鈞的不開心…
「帶我去玩吧！就像你一開始計畫好的那樣…」
「可是你的腳…」
「我的腳沒事，不過是扭傷而已…」
本來她是想帶茗鈞去醫院掛診的，但聽見茗鈞的口氣是如此的不耐與堅持，洛風吞下原本想說的話，到了下一個紅綠燈十字街口，便轉了彎，往西門町而去，首先是到電影院看了場恐怖片後，又到附近的咖啡館
「你約我出來玩，難道沒有安排什麼節目嗎？」
坐在椅子上，茗鈞喝了口咖啡後，便這麼問著，話鋒犀利，一針見血的諷刺著洛風，似乎對洛風能拐到這麼多女孩，感到深深的疑惑著
本來是有安排的…還不是因為你扭到腳…
洛風是很想這樣回答，可是她終究是忍了下來，只是對著茗鈞傻笑，然後又將話題轉移到其他的事情，最後還是免不了俗套的，問了一些關於茗鈞的基本資料
「你作身家調查嗎？」
「呃…不…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沒這個必要…」
這回答是夠讓人窘困的，洛風一時間也接不下話，結果兩人沉默了許久，沒有任何的對答，一直到咖啡館大門又展了開來…
「真巧…是建勳和天羽！」
看見由門口走進來的那對情侶是如此的眼熟，洛風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沒想到竟會是建勳和天羽，本來洛風是想伸手打招呼的，可是卻被茗鈞拉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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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不到的戀人 36
歡迎光臨，兩位這邊請…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建勳和天羽坐到了離窗邊頗遠的情人座上，點了咖啡之後，兩人似乎很開心的在聊著天，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茗鈞臉色不甚好，白皙的手緊緊握拳，像是在隱忍些什麼，讓坐在對面的洛風不禁為建勳捏了一把冷汗
姑且不論茗鈞對天羽是抱著何種情感，光是茗鈞那極強的佔有慾和對建勳的排斥感，她就可以為建勳這段戀情下個定論了，那就是…注定是失戀…
想到這個，身為青梅竹馬的她，不禁為建勳感到惋惜…同時替他悼念這即將夭折的愛…
「建勳學長…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唉…終於來了，該來的終究要來，想要避也避不掉的…
聽見天羽忽然轉了話題，然後又一臉抱歉的低下頭，建勳也猜到了天羽想要說些什麼，他今天一整天像個麻雀一般說個不停，從笑話、冷笑話，甚至到日常生活瑣事什麼都拿來當話題，就是想避開這個的，但…它終究是來了…
「天羽…我真的很喜歡你…」
不甘心自己只能像個死刑犯，無聲的被判死罪，所以建勳決定死前掙扎，希望自己的真心能夠感動天羽，讓天羽能改變主意，於是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天羽的雙手，用最深情的眼神和聲音這樣說著
「我很謝謝你這樣喜歡著我，也很感謝你對我這樣的付出，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我想…」
「我不想當好人，我只想當你劉天羽的好情人…」
每個女孩當她想拒絕一個男性時，通常都會給張好人卡，當你收到這張好人卡時，代表你已經三振出局，而他…陳建勳…現在正在收著他人生第一張好人卡…可是他還是無法這樣就接受，所以他決定厚臉皮的繼續說著他不曾說過的肉麻話，而這卻也是他內心裡最真的話語…
「對不起…」
聽見這句對不起，建勳知道自己還是被三振了，不禁輕扯了一下嘴角，然後半邊的臉無法接受事實的微微擰了起來，緊握住天羽的大手也稍稍的鬆了開來
「為什麼？我不夠好嗎？」
那有些乾啞的聲音，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竟然陷得這麼深了…
「不是…建勳學長真的很好！只是…只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望見建勳那一臉的悲傷，天羽臉上的愧疚又加深了幾分，她真的不想傷害眼前這個大男孩，可是…她更不想再次看見茗鈞眼裡的哀戚…她明白那一片漆黑的感覺，更明白那肝腸寸斷的絕望…
「對不起…」
「不用道歉，這本來就是我心甘情願的，沒有人逼我愛上你，更沒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要我愛上你…所以不用說對不起…我很快就會沒事的！我們…還可以是朋友吧？」
生硬的收回自己的手，建勳勉強揚起了一個算是微笑的笑容，這樣說著
「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
「希望你喜歡的那個人，能夠好好珍惜你…」
這是在咖啡館裡，兩人最後的對話，但在遠處的茗鈞和洛風自是聽不到的，望著兩人親密的笑容，茗鈞的心幾乎是絞在一起，握著咖啡杯的指結已經泛白，洛風一度以為那杯子會整個碎裂，或者被刺穿…
「洛風…你很喜歡我？」
「呃…當然！」
茗鈞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洛風有些不知所措，她還以為茗鈞又是要她轉達警告，所以一顆心戰戰兢兢的，但卻沒想到…茗鈞竟是問她這個…
「你喜歡我什麼？」
「嗯…」
這問題還真難，雖然以前不是沒被問過，而她心中也有千百種應對的方式，可是她這次卻怎樣也無法將那些不入流的理由說出來，她這次真的認栽了，喜歡上一個這麼特別的女孩
「我對你一見鍾情…所以理由…是因為沒有理由…」
望著那雙淡漠的琥珀色眼眸，洛風無比認真的說著，她雖然沒有認真喜歡過一個人，也不懂得怎樣愛人，可是她知道…眼前這個人正是她想要的那一個人，所以她不想錯失任何機會
「呵呵…我喜歡你的理由…」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嗎？那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的…即使是這樣，你還依然喜歡我？」
聽見洛風這番話，茗鈞輕輕的笑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眸此時帶著妖魅，隨著濃密的羽睫的張合，盪漾在咖啡館裡柔和的燈光下，那極端的改變，讓茗鈞宛若蛻變中的花豹一般，美麗卻又危險…
「…」
「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你的…」
還不等洛風有反應，茗鈞又逕自的說了下去，一手托著下顎，另一手拿著湯匙像是百般無聊的攪著咖啡，讓洛風想開口也無法將話接下去，只能痴痴的望著那張絕美的臉龐，為自己尚未萌芽就夭折的戀情默哀十秒
「我們也走吧！」
看見天羽他們離開，洛風想為這沉默已久的而幾近凝結的氣氛，匯入新的生機，但是茗鈞卻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沉靜的望著窗外，看見這情形，洛風也沒再繼續出聲，那雙墨瞳靜悄悄的凝視著茗鈞，因為她很清楚，過了今天…也許她再也沒有像這樣和茗鈞面對面的機會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日落，她們沒有再交談過，將茗鈞送回那大樓門口後，連那一聲〝再見〞，都依然只是她單方面的道別
「你終於回來了，吃過晚飯了嗎？」
聽見門鎖的響聲，天羽便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只等著那人進門，直到那張美麗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她那顆牽掛不已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嗯！吃過了…」
她今天一整天都擔心著茗鈞是不是會因為自己無法陪她，而感到生氣？會不會因此沒有好好的吃飯？但看見茗鈞現在的神情後，她認為自己似乎多慮了…也多心了…也許她在茗鈞心中，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你的腳怎了？」
「只是不小心扭傷而已…沒有什麼啦！」
「扭傷？！你…給我坐好！我去拿盆熱水，給你熱敷…」
看見那微微腫脹的腳踝，天羽不由得想責怪茗鈞的不小心，可是她卻沒有說出口，只是將茗鈞扶到沙發上，就匆忙的跑去浴室裡，不久便捧了一盆熱水和一條白色毛巾出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而且也沒馬上做冰敷，你…」
跪坐沙發前，天羽小心翼翼的為茗鈞的腳踝熱敷著，嘴裡雖然是責怪著茗鈞的大意，實際上她的心比那腳傷還更疼痛著
「今天…我和洛風去了動物園，很開心…」
那聲音是愉悅的，帶著甜膩與羞怯，就像是每個戀愛中的女孩那樣…當然這是謊話，表情也是假的，就連眼神也是，什麼都是假的…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她知道…她不會因此而感到快樂…
觸不到的戀人 37
聽見這一句話，天羽身體一僵，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可是她沒有在茗鈞面前露出任何破綻，只是轉個身，將毛巾又放到臉盆裡，擰乾之後，輕敷在那腳踝上
「玩得開心就好…」
「姐姐…洛風有向我告白喔…」
這一次天羽忘了隱藏自己的情緒，抬起頭怔怔的看著滿臉笑容的茗鈞，不只是心，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因為這句話而疼痛叫囂著
難道對茗鈞來說…她真的已經不重要了嗎？
也許是因為她傷了茗鈞太深的緣故…
那一天…那一天在醫院時，她就該給茗鈞答案的，可是她卻因為在意別人異樣眼光這個蠢理由，只是因為這個蠢理由…又將茗鈞狠狠的推拒在外…
所以…今天的一切，只能說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不想失去茗鈞，也不想看見茗鈞為著別人而甜蜜的笑著，更不想聽見那讓她心神欲裂的答案…
「好了…等等去洗個澡就休息吧！你今天玩了一整天，也該累了…」
知道自己即將情緒失控，天羽急忙這樣說著，手也開始忙碌著，將毛巾放回盆內，然後捧著水盆，轉身便想離開
「嗯！我知道，姐姐也早點休息…」
看見天羽這樣的反應，茗鈞只能這樣說著，表面上她是笑臉盈盈，可是實際上她的心是在淌著血，就像是被人千刀萬剮一樣，她真的真的很想努力的當好一個妹妹，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因為她依然渴望著…期盼著天羽對她會有著親人外的情感，可是她又再度失望了，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
天羽究竟想躲避到什麼時候？
她已經好累…好累了…
這一夜不知為何外頭狂風暴雨著，天羽躺臥在那大床上，茫然的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浮上心頭的是一幕幕的過往，茗鈞的喜怒哀樂，每個表情、每個回憶都是她心裡最珍貴的寶藏
明明是近在咫尺，可是為什麼茗鈞的身影會像是永遠觸摸不到那樣的遙不可及？這就是她們身為親姐妹的宿命嗎？！她該不該就這樣屈服…
想著想著，天羽便下了床，開了房門便往茗鈞的房間而去，沒有敲門，只是輕輕的轉開那從不上鎖的門把，昏黃的燈光中，她瞧見了那讓她一心掛念的身影
走到那床前，天羽迷戀似的凝望著那睡顏，手指隔著短短的距離，隨著那輪廓描繪著，先是那會因為哀傷而緊蹙、因為開心而飛揚的眉，然後便是那緊閉的雙眸，順過那直挺的鼻尖，最後停留在那薄薄的唇辦上空…
「茗鈞…我愛你…」
語落…那手指亦輕輕落在那唇珠上，滑過下唇後，天羽也低下頭，迷戀的深情一吻
感受到唇上的柔軟，半睡半醒的茗鈞此時是完全的清醒了過來，她不可置信的偋住了呼吸，琥珀色的眼眸怔怔的看著那黑色的長髮，她…是作夢了嗎？！
天羽…天羽吻了她？！
「茗鈞…對不起…」
望見茗鈞那眼神，天羽的心像被撕碎一般，原來…真的為時已晚了…茗鈞對她…對她不再有愛了嗎？她再也看不見那眼裡的炙熱…看不見那份愛戀了嗎？
嘴唇在黑暗裡輕輕顫抖著，茗鈞不自主的輕撫自己的唇瓣，心中除了不解外，就是止不住的興奮，但天羽為什麼要向她道歉？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天羽已淚流滿面的轉身跑開
「天羽？！」
伸手想抓住天羽，可是卻晚了一步，望著自己抓空的手，茗鈞緊張的想下床，追上奔出房間的天羽，可是那受傷的腳踝一觸碰到地面，就火辣辣的痛了起來，咬著牙正想站起來時，房裡那昏黃的燈光忽然整個暗了下來，連一點光線也沒有，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
摸著黑，觸到了床頭上的燈座，反覆的按了幾次，仍不見燈光亮起，茗鈞便知現在正該死的停電中…
她記得小時候，天羽最怕停電了
「天羽…你在哪裡？」
想到這裡茗鈞再也管不了那腳傷，下了床，摸著黑就兩步做三步的到處找著天羽，還沒聽到回應，腳就不小心勾到了床跟，整個人摔了一大跤，跪倒在地上，發出了大響聲
「茗鈞？！你怎麼了？」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天羽，聽到這巨大的響聲，原本兀自哀傷的心，也隨著那響聲震盪著，狠狠的漏跳了一拍，回過神，才驚覺屋裡竟是一片黑暗
「停電了…」
再怎樣努力，她依然看不見一絲光明，那純粹的黑，壟罩在她的四周，幽暗的靜，瀰漫在這空間裡，讓她不自主的恐懼了起來，只能捲曲著纖細的身子，縮璱在沙發的一角
「天羽…天羽…」
忍著腳上的劇痛，茗鈞一隻手扶著牆，另一隻手四處摸著，好不容易在沙發上摸到了天羽不斷發顫的肩，茗鈞二話不說的便將天羽攬入懷中，緊緊抱著
「不用怕，我陪著你…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的」
將臉貼在天羽鬢髮邊，茗鈞這樣細喃著，手臂環過天羽的腰身，輕輕的搓著竟比她還冰涼的雙手
「真的嗎？！」
轉過身，天羽將身體靠在茗鈞的懷裡，吶吶的說著，修長細嫩的手指爬上茗鈞的臉龐，止不住顫抖的輕撫著
「不管是用什麼身分，情人也好，親人也好，甚至是陌生人都沒關係…我都會一直待在天羽身邊的，就算天羽不再需要我，我也不會離開…」
「天羽是我的全部喔…我說過的，我是為了天羽而存在於這世界的，所以我自私的想著要獨佔天羽，但…似乎給天羽帶來很大的困擾了…」
「對天羽來說，我只能是個妹妹吧！可是我怎樣都無法扮演好這個角色呢…妹妹…如果我不是天羽的妹妹該有多好…」
輕撫的指尖像是觸動了心弦，黑暗中的言語傳達著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思念，原本她真的想好好扮演著妹妹這個角色的，可是…她真的沒辦法…
因為她好喜歡天羽的擁抱，好喜歡天羽的觸摸…
就算得不到上帝的寬恕也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