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資深以後：大舅的告別式（上）

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少跟媽媽那邊的親戚來往，除了外婆、舅舅這些媽媽最親近的家人以外，其他的旁系血親我幾乎不太認識。於是，我對母親家族內的氣氛、文化，親戚之間互動的方式想當然非常陌生。可能就因少了這層對母親原生家庭更深的認識，有時候，對母親為何總是對傳統的性別刻板觀念、男女不平等這類的議題那麼憤慨，那麼有感覺，甚至不惜起而行動，有些不解？只是因為她自己婚姻家庭生活的影響嗎？這影響真的有那麼大嗎？

直到上週，我總算有了一些新的認識，媽媽之所以會成為女性主義者，絕對不只是因為成年後的生命經驗，很多元素，埋在更早更早的生命以前！

上週末，我參加大舅的告別式，如同我說的，放眼往去盡是10年以上沒有來往的陌生親戚。過世的大舅早在20年前離婚，並不愉快的分手，跟前妻的兩男一女3個孩子，都隨著離婚而消失在這個家族中。到大舅過世前，孩子沒有跟爸爸連絡來往，大舅沒有再婚，事業起起落落，直到最後想靠借錢週轉仍舊翻不了身，過世前幾年先因憂鬱症住進療養院，後來又因中風，更是成了行動不便的老人。獨自一人又沒有積蓄的他，最後靠著兄弟們一起出錢，讓他至少能在安養院受到好的照顧。

或許，離開人世間對他是一種解脫了，在他身後，同樣是手足出錢辦了一場簡單的告別式。於是，我在告別式見到了20多年沒見，大舅的兩個兒子。已經30幾歲的他們在眾多親戚前的表現，顯得穩重與落落大方，好似多年以前發生的家庭風暴不存在似的，好似20多年來根本不來往、沒交情的親戚關係也不存在。

後來我確實知道，大舅生病後，就有通知表哥們，但他們一次也沒有去探望過，並且，經歷父母離婚的大表哥，長期來接收著母親對父親的怨跟恨，當年連帶影響到升學考試跟學業發展。以為父親就此消失在生命中的表哥們，直到爸爸過世，配合兒子捧父親牌位的習俗，必須出席這一場葬禮。

說真的，我很難想像他們是什麼樣的心情？甚至在他們背後，我就能聽到長輩們還在耳語八卦般的說著：「以後遺照是要給誰拿回去？那兩個小的怎麼可能會願意？都沒有來往了啊！」我也可以想像，一些不太清楚消息的親戚們，也在那個場合交換了許多大舅離婚後的狀況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