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種子：戀人心中的那幅畫那首詩

■黃筱晶

我和兩位老師相約去看「生日快樂─夏卡爾的愛與美」特展，那是一段充滿詩意幻想，愛與美的時光，一個浪漫抒情的午后。

馬克．夏卡爾的畫展簡介上寫著：「此展以其名畫《生日》（L'anniversaire）為主軸，傳達出他對愛情、親情與家國的熱愛。飛躍於畫中的鳥、情侶、花束、馬戲團演員、新娘等都是一種愛與美的表現，更是輝映著愛的光芒與讚頌人生歡樂的彩色詩篇。」顯現夏卡爾獨特的風格。

一位老師問我：「妳覺得如果要以夏卡爾的畫作來談性別教育，可以如何談呢？」我簡單的回答說：「可以談『情感教育』與『身體意象』。」她則回應：「多元的家庭型態與婚姻關係也可以談。」另一位老師分享了現場的觀察，她說：「在展場裡看到好多一男一女的情侶喔，我有看到兩個女生臉一直貼得很近，很親密的欣賞畫作。」我們都會心一笑了！這是一趟性別融入藝術與人文之旅。

參觀後閒聊著，一位老師說近來反對同志教育的事件，持續延燒令人感到疲累。我真想回答：「和活在沒有道理的世界中的人說道理，怎麼不讓人感到疲倦呢？」但我還是回應說，我們需要持續的為性別正義與性別人權而奮戰。她還說：「為什麼會有人這麼強詞奪理的反對同志教育與歧視同志，實在令人不知道能再說些什麼？」我曾閱讀夏卡爾的詩句：「對於那些心中有愛的人來說，每一件事物總是清澈無比；對於那些尚未發現愛的人，我們能說些什麼呢？」我想這些詩句，恰好能回答這個提問，當一個人心中沒有愛的時候，我們能說些什麼呢！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自己心中有愛，但別人卻無法感受到他的愛。這讓我想到，以前我去剪頭髮，不論換哪一個髮型設計師，剪完後都不會有人說「有型」，直到去年底我換了一位髮型設計師。每次剪完頭髮，都會有人說，妳的頭髮很有型。這位歐吉桑髮型設計師是有心理諮商師證照的髮型設計師，常應邀去帶團體課程，他非常支持同志教育。有一次我去剪頭髮，向他介紹「為巴比祈禱」這部電影，結果再次遇到他時，他說他看了，看到一直哭，他跟我說：「有些人會認為自己心中有愛，所做的一切事都是為別人好，其實是會害死人的。」

巴比擁有全家人的愛與期待，但當他坦承自己是同志後，一切都變了。因為巴比的母親瑪麗葛瑞斯是虔誠的教徒，想盡辦法一心一意要改變巴比的性取向。巴比在教會、家庭與同儕的壓力之下，選擇以死亡作為對母親的抗議，以結束自己的生命作為最後的妥協。巴比離開人世後，母親才瞭解巴比當初想傳達給她的愛，於是她帶著全家人投入同志運動，為許多家庭與同志青少年發聲，她希望巴比的死亡不是悲劇，而是每個家庭幸福的延續。瑪麗葛瑞斯是當代最有名的人權鬥士之一，這是她令人感動的生命故事。一個人要承認自己以往觀念上的錯誤，是需要很大的勇氣，我認為巴比的母親瑪麗葛瑞斯是一位勇者。

戀人心中的那幅畫那首詩，總是充滿愛與美，這並不是哪一種性取向的人所專屬的，戀人心中的那幅畫，是每一對戀人都可以盡情揮灑的，戀人心中的那首詩，是每一對戀人都可以深情吟詠的。

（高雄市國教輔導團性別平等教育議題專任輔導員、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