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24號：晚上不能吹口哨？！

■蕭如婷

某天的晚上，老公與我一邊做家事一邊催小孩上床睡覺。只是，兩個小孩不睡覺，想玩耍，老大還吹起了口哨。老公聽到兒子在吹口哨，便告訴他：「晚上不可以吹口哨喔～」兒子好奇地問：「為什麼不能吹口哨？」這時，老公向他解釋：「因為晚上吹口哨的話，虎姑婆會跑出來剪你的舌頭。」兒子繼續問：「被剪舌頭會怎麼樣嗎？」老公說：「會不能說話呀！」聽完，兒子憂心忡忡地說：「那怎麼辦？我剛剛一直吹口哨？」在旁邊的我靈機一動地告訴他：「那趕快去睡覺，等一下虎姑婆來的時候，只要看不見有人醒著，那就不會剪你的舌頭了。」兒子一聽完，立刻跑去睡覺！

不知道大家小時候，是不是也經常被長輩如此的恐嚇與告誡？雖然從沒見過「虎姑婆」，但大人們以生動的言行，總是可以將小孩唬得一愣一愣地。然後，小孩長大之後，再將這樣的故事內容，對下一代做一遍與說一遍，「虎姑婆的威力」就如此地流傳千千萬萬世。但為什麼沒有一位小孩會站出來反駁，這一切都是假的呢？因為，兒童的思考認知發展尚未有足夠的能力來辨識這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成人將故事包裝一下，兒童確實會信以為真，並深深刻印在腦海中，縱使長大知道這是假的，還是會繼續拿來哄騙下一代。

從此事件，不禁令我聯想到社會習俗中的性別議題。在華人社會，有些習俗對女性來說，是具有歧視的意涵。譬如「女性月經來的時候，不可以進廟宇拜拜」，問長輩為什麼不行時，長輩會說：「這樣對神明不敬。」然而，我們都知道，月經是女性身體的一種生理現象，是未受精的卵子排出體外的一種模式，但在習俗中卻被定調為「不潔、不敬」，這樣的關聯除了弔詭之外，還很不可思議。此外，還有傳統婚嫁的迎娶儀式，當新娘坐上禮車後，不能回頭看娘家，這樣以後生的小孩才會長得像夫家；禮車啟動時，娘家要潑水，象徵嫁出去的女兒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新娘還要丟扇子，代表將壞脾氣留在娘家，不能帶去夫家。

從這些具性別刻板或性別歧視的習俗，可以發現，女性在社會文化中，是如何被規範與宰制，性別不平權的現象也在習俗中被流傳下來，且大多數的人還是不願意改變它，因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信念，擔心如果違反祖先流傳下來的習俗規範，其後果會不堪設想。

只是，我們都已成年，也有足夠的能力辨識習俗規範中的合理與不合理，雖然一時之間難以顛覆，不過，只要願意透過不斷地檢視、反省和指認，然後做些調整，相信這些具性別歧視或性別刻板印象的習俗規範，還是能被改變與突破的，如此，更為性別平權的習俗文化才能被創造出來，使女性不再因為這些不合理的習俗而繼續受壓迫。（社工督導、台灣性學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