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漫步雲端：「亂七八糟」與「整齊劃一」家庭

■卡蜜兒

為了打破人們對於「家庭」的概念，近來我會拿出甄嬛的故事進行多元家庭大會考，題目包括：「甄嬛與丈夫、眾多姐妹、婆婆一起居住，屬於何種家庭型態？劇中敬妃與端妃分別撫養了甄嬛與另一個妃子的孩子，這樣的家庭屬於何種家庭型態？」……，一開始，大家頗認真回答，等到第三個問題出現，「甄嬛與皇上分開後，又與果郡王在一起，還懷了他的孩子。之後又回到皇上身邊，與皇上一起撫養她和果郡王生的孩子，屬於何種家庭型態？」現場氣氛開始產生變化。

有人說，「這種故事是虛擬的，現實生活根本不是這樣」，也有人乾脆兩手一攤，放棄思考，說這是「亂七八糟」家庭！像甄嬛這樣的故事真實與否，現場產生了頗大的異議，不少教育工作者卻堅定地點頭說：「其實很多」。其實，像甄嬛那樣的後宮，是一整個父權文化的集結與呈現。台灣不就有一個演員就與好幾個太太孩子同住？已過世的王永慶不也有好幾個太太？

有些人可能覺得我舉的例子太極端，索性就以「亂七八糟家庭」做為回應。但我忍不住想，如果王永慶的兒女、孫子上學時，跟老師說：「我和我的爸爸，媽媽、其他小媽，還有他們的家人住在一起」，老師是否可以回應她／他說：「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家庭」。（當然我猜王先生的子孫目前應該不會遇到這類的情況，因為在經濟、文化、社會資本上，他們居於優勢，掌握發言權的人總是擁有特別待遇或可以合理化自身情境）

由於在不同場次，不同的教育工作者口中，聽到這個回應，令我開始認真思考關於「亂七八糟家庭」這回事。在教育部的國語辭典裡看到，「亂七八糟」是指毫無條理，相反辭則是「井井有條、清清楚楚、整齊畫一」。既然要整齊又一致，顯然就得有個標準。能被稱之為標準，當然是居於主流位置，我猜，我家女兒國語課本上，一以貫之的家庭圖像，應該就是那個「一」！一父一母、一子一女，偶爾還有一對祖父母……

但是根據統計，這種「整齊劃一」的家庭，佔台灣家戶數的比例已經低於50％，其他零散的比例加起來的大多數，就是這些「亂七八糟家庭」。我的觀察是，對於大部份生長於「整齊劃一家庭」的教育工作者來說，看見「亂七八糟家庭」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若不能理解「亂七八糟家庭」，如何思考孩子的處境，調整教育的方向與方法？還是說，已經成為少數的「整齊劃一」教育者們，還是決定堅守自己的立場與信仰，教授「整齊劃一」的價值觀？（家庭合作事業協會總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