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漫步雲端：老男人們的過年

■卡蜜兒

年假結束前，遇到朋友小米。她單身，與父母同住。閒聊起年假的安排，以為她應該如同許多單身朋友般，到處旅遊渡假。她卻悶悶地低語，待在家裡比放假還累。那麼長的年假與家人的密集相處，有時是一種沈重的負累。尤其如果某個家人心上有長期累積的抑鬱不滿的話……

小米說，年紀越大，她的父親心情越發的不好。常常不知道為什麼就不高興了。對子女的生活安排有諸多意見，過年期間覺得即使女兒放假在家，應該為五六點就起床出門運動的他們備好早餐，看見女婿在家裡洗碗就緊張地要制止。團聚時家人飯吃到一半，他卻突然在旁邊掃起地板，邊抱怨自己如何之辛苦，讓本來熱烈的氣氛瞬間冷卻。

另一個朋友小蜜的爸爸也處在類似的矛盾情緒中，看到自己女兒張羅過年期間夫家的三餐，卻是羨慕女兒的公公，並且自嘆：「哪像我們夫妻，還要煮給媳婦、兒子吃」，但是早已成家立業自行在外居住的兒子女兒們，誰不是回到家裡就坐著等吃飯，為什麼不抱怨兒子女兒不做事，卻哀怨自己要煮給媳婦吃。尤其，如果真的兒子女兒媳婦要動手，他／她們通常也是把人從小小的廚房給趕了出來，終究還是不習慣年輕人做事的速度、方式，也不信任年輕人的能力。

聽到不少5、60歲的長輩們不時有這樣的抱怨。有時候我覺得那是一種炫耀，目的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厲害，在貶抑晚輩（尤其是媳婦）能力不足的過程中，強調自己的「辛苦」與「了不起」。也對於晚輩們沒辦法以同等的品質回報他／她們覺得委屈，但是若真要請他／她們讓出那個位置，他／她們其實是不敢也不肯的。因為在讓出某些工作的同時，也意謂著放棄某些權力。讓這些自認還很年輕的長輩交出自己站了一輩子的位置，那也是頗令人不安的事。廚房家裡的事務，主人最為熟悉，要做什麼菜色，全都規畫在買菜人的腦海裡，其他人通常只能「幫忙」，很難插手。

年輕一代的男性、女性，對於家務分工已經慢慢進行微調整，但是有時候，這樣的改變，在長輩的眼裡看得渾身不舒服又滿心委屈。尤其是那些覺得自己到老後，可以「兒孫滿堂、圍繞膝下、子慈媳孝、一呼百應」的男性長輩，覺得自己離這樣的理想老年圖像越發地遙遠時，心裡的不滿、遺憾與埋怨就越發地深刻。他們又不像許多女性，會把心裡的不滿向男性友人傾訴，最終，演變成許多扭曲的心思與抱怨。（家庭合作事業協會總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