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08-16 15:18:00 深圳商報 不久前李銀河在南京的一次演講上提倡“非常態”性權利，不僅包括同性戀，還有多邊戀，受到一些前來聽講者的質疑，加之南京媒體的渲染，李銀河此行被塑的口碑是：一次失敗的演講。其實李銀河的失敗已非一日，她向來就是“失敗的英雄”。幾日前李銀河在博客裏寫道：“心情鬱悶啊。我現在的感覺就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我看到李銀河脆弱的一面。 此次李銀河在網上受到最肆無忌憚的辱駡，但也有一些理性的探討。這樣的反駁甚至出現在她所支持的同性戀群體裏。這樣的現象很有意思，這會不會是李銀河觀點的內在邏輯所致？李銀河曾說，她寫作的榜樣是法國的後現代主義大師福柯。福柯以極限體驗和高峰體驗為追求，甚至把嚴肅的學術研究當成了個人快感的發洩物和實驗場，比如他在那本《瘋癲與文明》裏，不惜編造歷史論證自己的觀點。他認為虐戀（李銀河也認為虐戀有時可能是同性戀的必然延伸）是一種最能實現他的體驗哲學的，在這個過程中，個人可以心醉神迷地探索感覺與意識的各個層面。福柯不但寫出這些理論，還親自實踐。 李銀河是贊成福柯的。我們必須看到，福柯的實踐並沒有傷害到第三者，他晚年得愛滋病不對外宣佈、去三藩市浴池尋歡的做法曾被人指責，但這與他的理論沒有必然聯繫。他所宣揚的快感具有強烈的哲學內涵和精神品格，這也是對個人身體感受力的一種拓展，這種快感一般的人可能無法自覺體會得到，因此它可能是一種很高的文化品位，但得到一般性的朦朧感受，也許並不困難。錯就錯在，福柯生活在一個後現代語境裏，在中國正處於現代化轉型的過程裏，呼籲高消費往往受人側目，何況是性上的高消費？因此李銀河不被理解是必然的。 這裏也同時顯示了一個悖論，李銀河呼籲同性婚姻，意圖將之納入舊倫理規範內。而福柯說的那種快感的產生，正是在於這種性的方式是有禁忌的。酷兒理論有一個詞：the transgressive pleasures，翻譯過來就是禁忌的快樂，越禁止越快樂，快樂得自於不被允許。這種快樂是相當後現代的。在中國，同性戀行為並無法律明文的禁止，但有道德的譴責，在這微妙的局面裏，人們在法律沈默處其實恰好可以實踐福柯的快感。因此，我們可以看到，李銀河的這兩個主張是相互取消的。在刑法上的角度來看，同性戀並無需要被特殊保護的權利，李銀河呼籲同性婚姻合法，其實主要給予他們婚姻和繼承的權利。但是根據前一個理論，同性行為是一種穿越禁忌的體驗，婚姻對於他們應該是庸俗之物，要它做甚？ 這是一個悖論，但我說出這個悖論並不是說李銀河錯了，而是說這個悖論可能導致了性取向不同的人會從其理論裏感到不適。我們也必須明確，這兩個方面是可以並行的，學者的任務在此不是告訴我們哪個更好更正確，而是把其合理性都揭示出來。而對於我們來說，誰也不能因為自己判斷哪種生活更好而要求別人遵循自己的判斷，要把選擇的權利交給每個人手裏，誰也不能替別人選擇。因此，同性婚姻的呼籲，仍然是值得同情的。具有獨特品位的人可以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實踐自己的嗜好，那些不具備哲學精神和強力意志裏的人可以選擇保守的一面，將同性關係保存在婚姻的形式內。 李銀河的做法無疑在中國是很超前，她也自知在人大的提案是不可能獲得實行的，但是她卻決定以後會每年都要提一提。在這件事上，是最不可以成敗論英雄的。我身邊有很多同性戀與雙性戀朋友對那個並不熟悉的女學者充滿了感激之情，她並沒有幫他們實現具體的權利，但是卻給予他們巨大的呼吸空間。 （作者：□王小魯） http://cul.beelink.com.cn/20060816/2130247.s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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