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種子：門當戶對與井淺河深

我的朋友又被家人「逼婚」了她對於婚姻有自己的見解，她認為婚姻不只是法律上的承諾，比較看重的是心靈上的親密感。她常常需要去做一件事，就是去和長輩們認為「門當戶對」的男生相親，她得不斷地「應付」這種事情，但這個「門當戶對」對她來說得是心靈上的門當戶對才行。有一天，她問一位男生：「你知道『靈魂伴侶』（soulmate）嗎？」這個男生回答她：「妳是說『冥婚』嗎？」當下她知道，對於思想語言的不同，他們心意已難相通了。

關於「門當戶對」原來稱做「門戶匹敵」，這個詞出於《三國志．后妃傳》，有一個故事是說曹丕篡漢當了皇帝後，立郭女王為皇后。郭女王姓郭，但不是「女王」，是她的名字叫做「女王」。郭皇后有一個親戚叫做劉斐，想要藉著自己是皇親國戚的身分，強迫別的國家的人來通婚。郭皇后知道這件事之後，就告誡劉斐說：「應該從鄉里之中，選擇經濟和地位相當的人家通婚，不可以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的身分，就強迫別的國家的人民來聯姻。」後來「門當戶對」就從這裡演變而成，用來形容結婚的雙方家世、經濟和地位等條件相當。

「門當戶對」的相反詞是「井淺河深」，這就有意思了，如果「看得見的」身家是門當戶對，「看不得見的」心靈是井淺河深，那恐怕婚後相處上也會困難重重。若要強將「把他變成妳想要的人」當個靈魂伴侶，當然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朋友最喜歡的電影是《海上鋼琴師》，電影中的男主角是一位天才鋼琴師，他在海上生活了一輩子，即使船到了港口，他也只會站在甲板上觀望，因此錯過了他此生可能的真愛。朋友說：「這個故事常常讓我想起自己的單身，那是一種在汪洋獨自航行的滋味，海天一色與子夜星辰的那種美，一旦見過絕對難忘，卻也得承擔浪潮無情的勇氣與風險。」朋友會覺得有人會認為她在海上漂泊慣了，反而沒有踏上岸的勇氣，是愚笨還是怯懦？朋友說：「我寧可視為是一種生活的選擇，別人未必能看見我曾經看過的風景，體會我所感受的心情悸動。」

相親是結婚的途徑之一，但相親被賦予太多的價值判斷了，包括沉重的家族主義和人情世故，讓一些人抗拒相親。我的朋友和我分享一段慕籅寫的文字，這是她最喜歡的：「有種聲音，相親，五千年的制式、迂腐思想下的可悲產物，父權體制奴隸、宰制女性的可笑罪證……反相親的任一理由皆可以完成女性思潮論文鉅作，但洋洋大論中，你聽見心中最原始的聲音嗎？Lonely！Lonely！Lonely！」

（高雄市安招國小教師、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