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或許是因為那天老師對我的坦誠，讓我之後見到她時漸漸沒有那麼大的距離感了。
也慢慢的在她面前學會放輕鬆，卸下戰戰兢兢的武裝，我們好像真的跳脫了師生的框框，開始像朋友了。
而我也決定要出國，完成以前和媽說過的那個夢想。
我的生活更單純了，只剩下家裡和學校。
雖然是一個禮拜一次的英文課，不過我卻三不五時的到老師研究室報到，為了我的TOEFL和GRE。
老師不愧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每次只要跟她討論問題，都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收穫。老師在面對教學的事上，是不苟言笑的，她認真的表情，總會讓我不小心看得出神。
「一直盯著我看是不會有進步的。」每次她發現我看著她時，都會這麼說。
「喔……」我趕緊把注意力放到桌上的題目上。
「快點看自己哪裡錯，改好之後去吃飯了。」老師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正在批改的作業。
「又要吃飯了？」我說。我們的相處仍然跟吃飯脫離不了關係。
「對啊，不然咧？時間到了就該吃飯啊。」她說得很理所當然。
「喔……」我認真的開始訂正錯的題目。
「還有，妳的essay在這裡，怎麼還是錯一樣的文法咧？」她抬起頭，皺著眉看我。
「我就會忘記嘛……」我抱怨著，我的文法一向是我的罩門。
「好啦，先把選擇題改完，然後來看essay。」老師下了指令，然後把注意力放到電腦螢幕上，又開始忙碌了。
我努力的看著自己錯的題目，雖然不多，但老師總是要求我訂正好之後，要告訴她之前的答案錯在哪，所以每次訂正都要花很久的時間。等我訂正好抬起頭來時，發現老師靠在椅背上，好像睡著了。
我又看呆了。
還好這次沒有等老師醒來被發現才回神，我拿出手機，靜靜的照下了老師的睡顏。
我拿起她放在沙發上的外套，輕輕的替她蓋上。
然後回到沙發上繼續看我的英文，背單字。
「怎麼不叫醒我？」老師的聲音突然在身邊出現。
我被嚇得猛一抬頭，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了我旁邊。
「妳真的很專心耶，我坐在這大概三分鐘了，妳都沒發現。」老師手裡拿著我的essay，笑著說。
「喔，對啊，如果我真的專心了，就會對周遭的事情失去知覺，呵呵。」我說。
「嗯，這樣很好。」老師邊說邊把我的essay放到桌上。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老師靠這麼近，當然，除了第一次很丟臉的大哭之外。
她開始仔細的講解我的錯誤，都是文法上的。
「唉，妳的文法真的會拖累妳耶。」她看著被我寫滿五顏六色筆記的考卷說。
「我已經很努力了嘛。」我小聲的抱怨。
「妳說什麼？」老師又更靠近了。
「沒，沒有……」我趕緊搖頭。
「我聽到了喔……」老師又再靠近了一點，我不得不往後退。
「對不起。」我說。
「好啦，乖，我知道妳很努力了，其實妳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考TOEFL和GRE都沒問題，只是我私心的希望妳能夠更好，所以才會繼續要求妳。」老師摸了摸我的頭。
「嗯……」我點點頭。
「妳知道嗎？逗妳真的很好玩。」她又「順便」的把我的頭髮揉亂，然後看著我，滿意的笑了笑。
「我都已經二十三歲了。」我不滿的抗議，邊把自己被弄亂的頭髮努力變整齊。
「我知道啊，只比我兒子大三歲。」她的意思是，我都可以當妳媽了。
「喔，是的，媽咪。」我開玩笑的說。
「請不要叫我媽咪，我不要當妳媽咪。」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有著笑容，但卻聽得出之中的嚴肅。
「對不起。」氣氛瞬間變得尷尬。
「怎麼又說對不起？我的意思是，當媽太神聖了，我還是當老師、朋友就好。」也許老師想緩和尷尬的氣氛，所以這麼說。
「嗯，我知道，我開玩笑的。」我笑笑的說。
「我也是開玩笑的，誰知道妳突然說出一句對不起。」換老師抱怨了。
「喔，嗯。」一句「對不起」差點又脫口而出。
「好啦，去吃飯了。」老師站起來，回到辦公桌前面收東西。
其實我好想問她，除了老師、朋友之外，我們之間，還有其他可能嗎？
「怎麼又盯著我看？要問我什麼？」我又被老師發現了。
「沒有啦。」我連忙裝傻。
「少來，妳很不會說謊裝傻妳知道嗎？」老師挑眉。
「喔，老師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又問了這個問題。
「這問題我不是回答了好多遍嗎？因為妳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學生。」老師又重複了那個始終如一的答案。
「喔……」我點頭，轉身開始收東西。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還有一句話沒有講，「妳對我這麼好，會讓我想依賴。」
跟老師越熟，我的心情就越矛盾。
喜歡跟老師在一起的那種輕鬆自在，也享受著被老師照顧的感覺，可是卻害怕太過賴她對我的好。
我知道，我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等到我畢業、出國之後，我最終還是會回到一個人的日子。
太習慣溫暖，反而會讓孤單更加淒冷。
但我卻無法抗拒的，陷在她對我的疼愛裡。
越跟她相處，就越覺得她神秘。尤其是在聽完她的過去之後。
「妳又在想什麼了？」老師的手突然在我眼前晃著。
「喔，沒有。」我說，迅速把注意力移回書本上。
「說吧，妳在想什麼。」老師伸手闔上我的書，看著我。
「沒什麼，只是覺得老師真的是個謎樣的女人。」我老實說出腦袋裡的想法。
「哈哈哈！謎樣的女人咧，為什麼這樣說？」她大笑。
「因為一般人如果有妳這樣的際遇，應該不會還辛苦的在這教書吧……我是指……」我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贍養費」這三個字。
「贍養費是吧？哈哈！這樣就成了謎樣的女人啦？」老師自己接了話。
「喔，不是啊，還有……還有很多啦。」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還有很多喔？那就都說出來吧。」她走到咖啡機前倒了一杯咖啡。
「我不懂妳為什麼在知道前夫外遇時可以這麼忍氣吞聲的什麼都不說，甚至最後平靜的提分手說什麼都不要，連贍養費都是他們主動；也不懂明明妳可以過很悠閒的日子，卻還要在這辛苦的教書；還有啊，妳條件這麼好，追妳的人一定很多，為什麼妳卻還是選擇一個人；喔對了，還有還有，妳的車啊，整個就很招搖……」我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哇，妳的問題真的很多耶！難怪會說不知道從何問起。」老師邊喝咖啡邊笑著說。
「對啊，那妳現在都沒跟妳兒子聯絡了嗎？」我點頭，順便又問了一個問題。
「好啦，讓我來解決妳的疑惑吧，小朋友。」老師把咖啡放在桌上說。
我專注的看著老師，等著她接下去說。
「我想，我對我前夫的感情，比起情人，更像是親人吧。從一開始交往好像就是這樣，他總是給我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覺，但就是少了那種戀愛的感覺，這樣說或許很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我真的就是這樣覺得。我們是很親近的親人，但卻不是會有激情的情人。或許是知道了這一點，所以可以接受他的不忠，也能心平氣和的跟他說要分開，因為我對他真的就像家人，家人能包容所有的妳，但情人卻不一定。在我知道他有外遇時，我出奇的平靜，那時候我才真正看清楚，我對他的依賴和愛，一直都是家人，既然是家人，就不會想要爭什麼，所以我才什麼都不要。不過或許，我的心裡，從以前到現在，始終有一個人佔據了情人的位置，所以……」老師說著，用迷濛的眼神看著天花板。
「是妳的初戀情人？」我問。
她點點頭，我想問些什麼，但卻被她的手勢制止了。
「別問我關於我初戀情人的事，好嗎？我想，我還在努力的走出那個陰影。會忙碌的教書，是一種逃避的方式吧，同時也是一種，想念他的方式，他曾經夢想當個英文老師，是很酷很酷的那種，我們也曾經說要一起當老師，在同一所學校，可以一起上班、下班……」老師的臉上有著惆悵。
我只能靜靜的看著她。
「這樣，應該也解釋了為什麼我還是一個人吧？即便他已經走了二十多年，但我還是無法停止想念他，大概是因為，從來不曾真正擁有的東西，在失去了、錯過了之後，顯得更加美麗吧。」老師的聲音裡有著滿滿的落寞。
看著這樣的她，我突然好想擁抱她，也許我什麼都不能做，但至少……
「而那輛招搖的車，也是他的夢想。他很喜歡車，在二十多年以前就說以後一定要買一輛Porsche，呵！我好像是在替他完成夢想的。」老師無奈的笑了，我看到她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淚。
看著她的眼淚，聽著她說的話，我的心很痛。
「至於我兒子，在美國唸大學啊，我們時不時會講講電話，寫寫e-mail，他偶爾也會回台灣看我。只不過他上了大學之後越來越忙，回來的次數也少了。」老師說到這，回答了我所有的問題。
我始終一言不發的看著老師。
「這樣應該有解答妳的疑惑了吧？還有什麼問題嗎？」老師看著我，剛才的情緒彷彿不曾存在過。
「有。」我點頭。
換老師疑惑的看著我了。
「老師，我可以抱妳一下嗎？」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這樣說。
這一次，我沒有逃避的迎上老師望向我的目光，雖然我很緊張。
我們兩個對望了好一陣子，然後老師站了起來。我走向她，沒有再多問她什麼，我抱了她，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到現在做過最大膽的事。
老師沒有反抗，只是直直的站著，我瞬間感到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就只能這樣維持我抱著她的姿勢站著。
過了一下，她突然放鬆了，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可以嗅到她頭髮淡淡的香味。我下意識的把手收緊，不是因為想趁機抱得更緊，只是單純的覺得心疼與不捨，這是種很難解釋的感覺。
老師依然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靠著我。
又過了一下，我突然聽到老師輕聲的抽咽。
我試著想像老師的心情，帶著對初戀情人的思念，獨自一個人，在第一個十年，嘗試用另一段感情來忘記，徒勞無功之後，在第二個十年的開始，回到了只有她自己的世界，用了第二個十年，實現他們曾經的夢想。這需要多大的勇敢和堅強？
當時的他們，是非常相愛的吧。
雖然我很好奇她和初戀情人的事，不過想到如果我問了，她又要再回憶一次那段過去，這讓我怎麼樣都問不出口。
我想起在爸過世之後，媽曾經跟我說的一句話：「女人的心裡永遠會住著她第一個用心深愛過的人，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是好是壞，一旦失去了，心裡就會永遠空了一塊，直到她能找到第二個足以撼動她內心深處的人。不過這種機會微乎其微。就像初戀永遠只有一次。」
老師也是這樣吧。
曾經努力的想忘卻，用另一個人來填補，但卻徒勞無功。
我突然好嫉妒住在她心裡的那個人。
「妳知道嗎？我好想他。」良久，老師帶著濃濃的鼻音說。
我點點頭。
「他怎麼可以這樣，就算走了，還是住在我心裡。」老師的口氣帶有微微的激動。
我把她抱得更緊。
「二十年了，我其實一點也不想這樣，可是卻怎麼樣都無法忘記他。」老師邊哭邊說。
「那就不要忘記啊，永遠記住他的好，為了他努力、堅強、快樂的活下去。我想他應該也會希望看到妳找到屬於妳自己的幸福吧。」我說。
這是媽曾經跟我說過的，關於她怎麼熬過爸剛過世的那段日子。
老師突然抬頭看著我。
「我媽媽說，爸剛去世的那段時間，她好痛苦，尤其是看到我和小杰，就會想到我們兩個是他們相愛的記號，看到我們就會無情的提醒她爸已經不在的事實。但後來，她整理爸的遺物時，發現爸把他們在交往時寫過的信、卡片，還有日記都小心翼翼的保存著，從那裡面，她想起了爸曾經跟她說過，如果有一天媽比他先走，他一定會帶著媽對他的愛，還有媽對我們的愛，一個人但卻幸福的活下去，因為他知道，他擁有媽最多的愛，也擁有過最珍貴的幸福，最後他還說，如果可以選擇，他會讓媽先走，因為他捨不得媽在他離開之後的難過。媽說她看了這些以後，恍然大悟的明白，只要她幸福，不管爸在哪裡，爸都會一樣的幸福。」我把媽曾經告訴我，讓我感到無比震撼的話說了出來。
老師聽完，又把頭靠上了我的肩膀。
「謝謝妳。」過了好久，老師說。
「嗄？」換我疑惑了。
「也許我還需要時間，但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破涕為笑的說。
「喔，那就好。」我點點頭。
「妳真是個很不簡單的傢伙呢！」她離開了我的懷裡，回到了老師的位置。
「呵呵！」我不知該怎麼回應。
「剛剛的事，不可以告訴別人喔！那是我們的秘密。」老師從桌上抽了面紙，把眼淚鼻涕一次擦乾淨。
我點頭，我喜歡跟老師之間有秘密，只屬於我們的秘密。
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部份的她，只屬於我一樣。
但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想要更多。甚至不自量力的，我想取代她心裡那個原本屬於他的位子。
可能嗎？唉，我只不過是學生。
八
從那天以後，我越來越喜歡老師，但我們的關係卻依舊沒有任何太大的改變。
我很氣餒。尤其是在知道老師心裡永遠有一個「他」之後，我更加覺得不管我再怎麼努力，我們之間永遠會有一段我無法靠近的距離。
與其這樣，我想，我還是趁早在還沒有完全陷下去時趕快收住吧。
我開始閃躲老師對我的好，也想盡辦法找理由拒絕她一起吃飯的邀約。
我知道她總有一天會發現我在躲她，我也不知道當她問起時，我到底該怎麼解釋，反正我就是抱著躲過一次算一次的鴕鳥心態。
「妳最近進步得很快耶！」老師在看完我的essay之後說。
「喔，還好啦，呵呵！」我笑著回答。
因為要自己學著不要再想她，所以拼命的用讀書來填滿所有的時間。
「以前常錯的文法也都沒有再錯了，很好！」老師把我的essay遞回來給我。
「可能最近比較用功吧。」我說。
「喔？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妳以前也很用功啊，我感覺。」老師看著我問。
「也沒什麼啦，只是不想再亂七八糟下去了。」我乾笑著，其實腦袋裡想的是該怎麼趕快離開。
「什麼叫做亂七八糟下去？」老師看著我問。
「就是……不專心之類的吧。」我心虛的回答。
「喔，所以現在都很專心的不會發呆了？」老師又問。
我點點頭。
「那以前都在發什麼呆啊？」老師似乎不放過我。
「發呆就發呆啊，腦袋空空的這樣。」我說。
但我沒有說的是，「因為以前發呆，都是在想妳，現在不去想妳，自然就不發呆了。」
「喔是喔，好吧，那我們去吃飯吧。」老師瞄了牆上的時鐘之後說。
「不用啦，我晚上還有事，可能沒辦法跟老師吃飯了。」我邊說邊快速的把東西放回包包裡，開始往門口移動。
「妳最近很忙喔，這已經是妳第三次拒絕我了。」老師看著往門口移動的我說。
「有嗎？」我裝傻。
「妳是不是有什麼事沒有跟我說？」老師的語氣微微上揚。
「沒有啊。」我無辜的說。但心跳快到不行。
「真的嗎？好吧，那妳回家小心點喔。」老師似乎願意放我走了。
「喔好，謝謝老師！」我鬆了一口氣，迅速移往門邊。
「Trish，」在我握住門把要開門時，突然聽到老師叫我，我停下腳步。
「You are hiding from me, aren’t you？（妳在躲我，是嗎？）」老師一語道破我最近的行為。
我知道她是很認真的，這陣子相處下來我很清楚，當她認真起來的時候，會下意識的開始講英文，真的是下意識的，因為她自己常常都沒發現……
而我也很清楚，當她認真起來的時候，我怎麼樣也沒辦法蒙混過關……
「沒，沒有啊，老師妳想太多了啦……」我仍然在做垂死的掙扎。
「是嗎？那如果我說，妳對我的態度和看我的神情跟以前都不一樣了，妳要怎麼解釋？」看來老師今天是真的要問個水落石出才會甘心。
「沒有啦，老師妳想多了。」因為不知道怎麼坦白，所以乾脆繼續裝死。
「是嗎？妳以前看到我呢，就像是小朋友看到偶像明星一樣，眼裡充滿了崇拜；最近卻幾乎根本不看我，不然看我的眼神就是像做錯事一樣的閃躲，妳是故意在躲我的吧？」老師精準的分析著。
我低頭看著地上，卻可以感受到老師直直看著我的目光。
「是我做了什麼還是說了什麼讓妳不開心的事嗎？」老師放柔語氣問。
「沒有。」我老實的回答。
「那妳為什麼要躲我？」老師走近了一些，高跟鞋尖出現在我的視線。
「因為我看到妳就會想到妳心裡永遠有一個他，然後我永遠也不可能真正靠近妳的心。」這種話我怎麼說得出口啊，說了不就等於告白了？
我只能繼續低著頭沈默。
「記得我跟妳說過的，妳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別、很重要的學生，所以我會特別想照顧妳、關心妳……」老師拉著我的手說。
「但是這樣的關係會有結束的一天，而我不想要在習慣妳的溫暖之後，花更多的力氣重新適應自己一個人的生活。」當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話已經到了句點。
這一次，換成老師愣住了。
「對不起，老師，妳對我的好，我承受不起。」我把手輕輕抽離她的雙手之間。
我想，這次是我把她推出了我的世界。
我慢慢的轉身，開門，離開。
關上了研究室的門，也把老師一起關在門外了。
我想哭嗎？我應該哭嗎？也許吧。但我都沒有。
反而還覺得，我做了一件該做的事。
只是，我一點也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反倒是更加沈重。
我甩甩頭，告訴自己，我只是習慣了老師的好、老師的疼愛、老師的溫暖，我也可以很快再習慣像以前那樣，自己一個人的日子。
我到了公車站，卻沒有坐上回家的公車，而是搭上相反方向的公車，我想去那個老師跟我說故事的河堤。
為什麼想去？我也不知道。
我坐在河堤邊，想著剛剛發生的事，不知道那樣做究竟好不好，親手把一個關心我、在乎我，並且我也很在乎的人推出了我的世界。
因為我害怕離不開她，害怕自己太依賴她，害怕哪天必須和她分離的痛。
所以鴕鳥的選擇了自以為最好的方法，在還沒有陷太深時抽身，但卻發現，我好想她。
不知不覺，她已經徹底侵入了我的生活。之前那幾天刻意忽視她，刻意不去想她，只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想證明，就算沒有她，我一個人也可以很好。
是啊，沒有她，我也可以很好。空了一塊的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下起小雨，雨滴滴在我的臉上，我才回過神來。
看了看錶，時間也不早了，我起身，踏上回家的路。
我在巷口抬頭，看到家裡還是一片漆黑。小杰應該還沒到家吧。
我轉身從背包裡掏出鑰匙。
「我還以為妳不回家了。」我看到老師從停在我家門口的911上下來。
黑色的車，剛好被路邊黑色的樹蔭擋住，我沒有注意到那是老師的911。
我嚇了一跳，不明白老師怎麼會在這裡。
「怎麼？看到我呆掉啦？」老師帶著迷死人的微笑說。
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
「老師，妳、妳怎麼會在這裡？」我定下神來問。
「因為有一個笨蛋好像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的蠢事，我要趕快在她後悔想不開、自暴自棄以前出來拯救她啊。」老師帶著笑容朝我走來。
「為什麼妳都知道？」我看著她問。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知道。我懂妳的倔強。」她的答案很強勢。
我低下頭，眼淚慢慢的劃過臉頰。
「好啦，不要哭了。」老師把我的頭往她的肩膀靠去。
我真的不懂，為什麼她總能夠輕易的看穿我的想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會不會早就知道我是喜歡她的。
「我有事想跟妳說，可以上去說嗎？」過了一下，老師說。
我點點頭，開了門和老師一起上樓。
我替她倒了杯水，然後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
「為什麼妳會說這樣的關係會有結束的一天？」在一陣沈默後，老師先開口了。
「因為……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說。
但真正的答案其實是，因為我對妳，不滿足於只當個學生。
「畢業了，我不再是妳的老師，所以我們就變陌生人了嗎？」老師繼續問。
「不是啊……是……」我不知怎麼開口。
「是什麼？」老師沒有放過我的打算。
「是……」想說的話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是妳不想只當個學生，對嗎？」老師自己說了我說不出口的答案。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她卻只是淡淡的笑著。
「傻孩子，雖然我已經接近年老色衰的年紀，不過行情從年輕時就是不錯的，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妳平常的發呆、心不在焉是在幹嘛，只是我想看妳會不會哪天自己說出來……本來想說妳上次連可不可以抱我一下都問了，這個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誰知道，我看我再不自己戳破妳，妳就要逃走了。」老師很直接，沒有一點修飾的說。
「老師，妳什麼時候知道的？」我茫然的看著她問。
「什麼時候知道的喔……大概是從妳第一次上課時盯著我看的時候吧，妳知道，女人在某方面的直覺是很準的。」老師說得很輕鬆，讓我也漸漸的放鬆下來。
「那妳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對我這麼好？」我承認我這樣問，是帶著期待的成分。
「因為這件事並不會改變妳對我而言的特殊性。」老師又說了這個答案。
「到底是什麼特殊性？我真的不喜歡聽到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我知道我對這個答案有點惱了。
「對不起，關於這個，現在真的還不到告訴妳的時候。不過妳放心，我不會因為妳喜歡我就改變對妳的態度。」老師對於那個問題，不回答的態度依舊堅決。
「所以……妳不會不舒服或是……」我吞吞吐吐的問。
「不舒服？為什麼？因為妳是學生？還是因為妳是女生？」老師眨著眼睛問我。
「兩個都是吧……」我說。
「不會啊，如果我年輕個十五歲，也許會答應妳喔！呵呵！」老師是開玩笑的吧。
「所以，老師會在意的是年齡而不是其他的？」換我問了。
「是吧，想想看，我們差了十六歲耶！當妳三十歲拿到博士，人生正要開始起飛的時候，我已經快要五十歲了；而當妳三十五歲開始功成名就的時候，我已經年過半百了……這光用想的就很恐怖。」老師故意打了個寒顫。
「是這樣的喔……」我想著老師的話，十六歲的距離，真的無法跨過嗎？
「所以，回到妳下午說的事，我可以說，我們的關係不會在妳畢業時結束，妳也不單單只是一個學生，我知道妳想要的是什麼，但原諒我，我只能對妳好，沒辦法給妳妳想要的。」老師說這些話的時候，又出現那天晚上她看著天空時的迷濛。
「我知道，因為老師心裡還有一個人。」我才說出口就後悔了。
換老師盯著我看了。
我無法理解她看我的眼神。
「也許吧。但我最近在想，是該放手了。」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為什麼？」我不由自主的問。
「因為，二十多年了，也夠了。何況，他看到這樣的我，也不會開心吧。」老師說完，無奈的笑了笑。
「他會心疼妳吧。」我看著老師說。
「嗯，我想他會。」老師點點頭。
「那妳呢？」下一秒，她馬上接著問。
「我？我也會啊。」我可以感覺到自己說話的同時，臉頰的溫度正急速上升著。
「真的？」老師刻意靠近了我的臉。
「真的啦。」我點頭。
「妳真的很可愛。可惜妳太小了，唉。」老師伸手揉亂我的頭髮。
「喔……」我無奈的低下頭。
「好啦，事情解決了，我也該回去了。」老師站起來說。
「喔，我送老師下去。」我跟著站起來。
這時候，家裡的門被打開了。是小杰。
「嗨嗨嗨！姊我回來了！」他總是邊開門邊說。
「喔，你回來啦。」我把門拉開。
「老師也在耶！」他看到老師，開心的說。
「對啊，有事沒事來你家坐坐。」老師笑著說。
「哈！那正好，我帶了一堆東西回來，一起吃吧！」小杰雙手提著滿滿的食物。
「你去幹嘛啦？幹嘛買這麼多東西？」我問他。
「沒有啊，剛就突然想走路，就從捷運站走了回來，沿路看到想吃的就買啊，誰知道默默買了這麼一堆………反正妳在老師也在，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吃完的！」他邊說邊走進廚房，我們兩個跟在他後面。
不一會兒，餐桌上擺滿了他沿途搜刮回來的食物。
「姊，我們好久沒有在餐桌上一起吃飯了耶。」他邊吃邊說。
「真的耶。」我也說。
「那我還真是榮幸，可以參與你們的家庭時間。」老師也加入了。
老師一直到吃完宵夜，幫我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才離開。
她走了之後我跟小杰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喔，所以妳還是有機會嘛。」小杰聽完後說。
「哪有，她都說我們差太多了。」我沮喪的說。
「唉呀，但是她也說，她是會喜歡妳的啊。」小杰又說。
「是啊，在我老十五歲或她年輕十五歲的前提之下。」我沒好氣的回他。
「但是她喜歡妳啊。」他一直強調這點。
「可是我無法變老，她也無法變年輕啊。」我對於這點真的很無力。
「唉呀，不會啦，我相信妳還是有機會的，只是現在變成妳要主動了。」小杰突然認真的分析。
「是喔？」我被他的認真嚇到了。
「對啊，如果妳真的像她說的那麼有特殊性，那就代表妳對她而言是無法被取代的，某種程度來說，她心裡是有妳的，只是她無法說服自己跟一個比她小這麼多的人在一起。」小杰的話聽起來還滿有道理的。
「所以現在就變成我要追她嗎？」我看著他問。
「老實說我不知道妳要怎麼追耶……說真的，妳大概只能用平常相處的時間讓她習慣妳的存在，習慣到少了妳她會覺得怪，那她應該就會開始認真去看待妳們的關係了。」小杰下了結論。
「喔，好吧，我知道了。」我默默的在心裡開始盤算著，該怎麼反擊，讓我也能入侵她的世界，讓她正視我的存在。
在睡覺前，我傳了封簡訊給她。
「十六歲真的是我無法跨越的距離嗎？還是，是妳拒絕讓我跨越？」
但她沒有回。
那一晚，我是握著手機睡著的。
九
之後，我們「名正言順」的曖昧了起來。
在學校，我還是跟她保持著安全距離，總是挑在沒有學生的時候才去研究室，我想這樣對我們都好。
閒言閒語是很恐怖的。
只是我們講電話的時間變多了，一起吃飯的時間也比以前多了。
也許是知道老師不會討厭我，有種像是領到免死金牌的恃寵而驕，在跟老師相處上，也沒以前那麼拘謹了。
第一個學期結束前，我跟她已經熟到可以開玩笑的程度了。我也平安的度過了大五上。
我的大學生涯剩下最後半年了。
而我最常掛在嘴邊問她的問題，就是「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不過當然，每次她都是笑著捏捏我的臉說：「如果妳老個十五歲我就答應妳。」
也有的時候她會說：「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妳這麼會耍賴？都被妳的外表騙了。」
或是「我一開始是不是就看錯妳啦？怎麼有點後悔的感覺？」
但我知道她只是在開玩笑，她的眼神和表情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日子在快樂的時候總是過得特別快，第二學期開學不久，我在四月考了TOEFL。
雖然我幾乎天天都在老師的監督下有穩定的唸書進度，但還是緊張啊！
對於考試，我始終是沒啥自信，而且也怕考不好對不起老師，所以我從考試前一個禮拜就開始坐立不安的緊張了。
「如果我考不好，老師會不理我嗎？」我趴在研究室的桌上用無辜的眼神問。
「會啊，考不好就把妳轟出去。」老師語帶威脅的說。
「蛤……那我自己打包一下先滾好了。」我垂頭喪氣的說。
「喔，這樣就要放棄啦？」老師故意這麼說。
「吼，好啦好啦，我會考好的啦。」我真的是標準的「激不起」。
「相信我，妳沒問的，妳的聽力、閱讀、口說本來就很不錯了，寫作也進步到足夠的程度，而且有人之前莫名其妙專心的那陣子，也差不多把重點文法都記住了，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啦。」老師看著我說。
「我就是會緊張嘛。」我開始耍賴。
「那要怎樣才會不緊張？」她問我。
「我們在一起我就不緊張了。」我又開始耍賴。
「最好是。」她白我一眼。
「妳沒試過怎麼知道？」我是可以很無賴的。
「因為，第一，就算在一起也改變不了我現在是妳的老師，老師的責任就是要給妳壓力把試考好；第二，在一起之後我也沒辦法代替妳去考試，或把我的英文實力給妳。總結，就算在一起妳也一樣會緊張。所以提議否決。」老師好像早就想好答案似的。
「哇！老師好厲害！」我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
「好了啦，快點把妳的單字背好，然後去吃飯了。」這句話的意思是玩樂時間結束。
「真不知道原來妳膽子那麼大。」她小聲的唸了一句。
「因為老師說不會討厭我啊。」我想我臉上的笑應該燦爛得讓人很想一拳揍下去。
「唸書。」她白我一眼。
我只好乖乖把注意力放回眼前飛舞的英文字上。
一個禮拜之後，我解決了TOEFL大魔王。
「考得怎樣？」老師就是老師，第一個問題一定這樣問。
我聳了聳肩。
「會寫嗎？」她又問。
「大部分的題目都看過，應該還行吧。」我說，沒什麼把握。
「好啦，考完就算了，我們去吃飯吧。」唉！我跟老師相處，吃飯還是少不了的行程。
之後的幾個禮拜，都在等待成績的忐忑中度過，不過老師倒是一次也沒跟我提。
我知道除非我主動跟她說，不然她不會問的。
她知道我不會不跟她說。
當我收到成績單的那一刻，我緊張了好久才用發抖的手拆開成績單。
好險，成績還不錯。
我帶著成績單到了學校，撥了電話給老師，她剛好有學生在。
「喔，那妳再打給我，我收到成績單了。」我有一點點的失望。
「收到成績單了？那現在就過來吧。」她說，不等我回答就掛了電話。
我只好乖乖的出現在研究室裡。
「妳來了，成績怎麼樣？」她看到我直接就問。
我跟在研究室的另一個女學生點了點頭，把成績單遞給她。
「考得很好啊！閱讀滿分、聽力滿分、口說二十七，寫作也有二十五，總共一一二，很好啊！」老師直接唸出了我的分數，我尷尬的不知該怎麼反應。
「好強喔！」那個女生說。
「妳可以問學姊怎麼準備的。」老師說。
我看到她臉上閃過奸詐的笑容。
「喔，就……拼命唸拼命寫拼命背啊。有問題就問老師，寫作要不怕被電的一直寫，慢慢就會進步了。」我說。
「喔是喔，但是學姊還是好厲害！」她的眼裡寫滿了崇拜。
我真的很不習慣那種眼神。
「呵呵，沒有啦，老師真的幫了我很多忙。」我說的是實話。
「那也是妳肯努力啊，不然幫再多也沒用。」老師笑著說。
「老師那我也要請妳幫我改作文。」她對老師說。
「老師那我先走了，我只是想跟老師說一下我的成績。」我不喜歡她要跟我搶老師的樣子。
「學姊要走了喔？我還想問學姊關於考TOEFL的事耶。」我不知道她是真的想問還是客套，但我卻是一點也不想繼續待在這個有「第三者」的研究室裡。
「喔，妳問老師就好了啊！老師才真正清楚。我還有事，先走了。老師再見。」我說完，換我不等老師反應，直接走出了研究室。
對，我在吃醋。
但我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呢？老師又不是我的女朋友。
我邊走邊想著，越想越無奈，唉！真的好悶啊！
我走到操場邊的椅子上坐下，傳了封簡訊跟小杰說我的成績。
我看著天空，「如果媽在，會很高興吧。」我喃喃自語著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話。
不久之後手機響了，是老師。
「妳跑到哪裡去了？」老師問我。
「我還在學校啊，操場旁邊。」我老實說。
「怎麼？吃醋了喔？」老師問。
「沒有啊，我幹嘛吃醋。」我否認。
「好啦，到停車場找我。」老師說。
「要去哪裡？現在才下午耶，妳不會又說要吃飯吧？」我問。
「對啊，去喝下午茶。」老師笑著接話。
「真的假的？」我問。
「假的啦，反正下午沒課，帶妳去一個妳會想去的地方。快點到停車場找我。」老師神秘的說。
「喔好啦。」我開始往停車場移動。
我到的時候，老師已經在車子裡等我了。
我坐上車，跟她一起離開了學校。
「妳跟學妹吃醋喔？」老師又問。
「沒有啊，我幹嘛吃醋？」我回答，故意把頭轉向車窗看著外面。
「因為學妹也要找我幫她準備TOEFL啊。」老師說。
「喔，那很好啊。」我故意說。
「嘖嘖，好酸耶。」老師真的很壞。
「哪有？」我還是看著窗外。
「好啦，不要吃醋了啦。她跟妳不一樣的。」老師的聲音變嚴肅了。
「為什麼？又是因為什麼我是很特別的學生喔？」我轉頭回來看著她。
「嗯。妳是很特別的學生。」她又說了一次。
我已經漸漸習慣聽到這個答案而不再去問為什麼。
我相信她說過的，有一天我會知道。
「而且放心，她要來找我都要先跟我約時間的。只有妳才可以隨時打電話隨時來。這樣好不好？」她帶著哄我的語氣說。
「喔，好啦。」換我不好意思了。
「小鬼。」她笑著，又揉亂了我的頭髮。
「不要每次都把我頭髮弄亂啦。」我抱怨。
「沒辦法喔。」她聳了聳肩。
「妳到底要帶我去哪啊？」我問。
「快到了啦。而且妳明明就有來過。」她的語氣帶著無奈。
「喔……我是路癡嘛。」我抱怨著。
「是喔，好啦，快到了。」她說。
當車子停下來時，我呆住了。
「妳怎麼知道……」我看著她停車的地方說。
「我還不瞭解妳嗎？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會想跟媽媽說吧？」老師把車停在媽墓園的入口。
「謝謝。」我感動到不知該說什麼。
「這就讓妳這麼感動啊？那接下來妳是不是要飆淚了？」她邊說邊把前座椅背往前打，從後面拿出了一袋袋的桔梗。
「妳居然記得……」我沒想到她還記得我當時說過的話。
「這很難嗎？我的記性很好的。」老師笑著，遞了兩袋給我，我乖乖伸手接過。
「妳什麼時候買的？」我問。
「前幾天跟花店訂的，想說妳的成績差不多該出來了，等知道妳的成績的時候，就帶妳過來。剛好昨天晚上拿到。」她邊說邊拿出放在車裡的平底鞋換上。
「妳都穿好高的高跟鞋喔。」我看著瞬間少了至少五公分，跟我差不多高的她。
「高一點比較有威嚴嘛，妳說是不是？」她眨了眨眼。
我們提著花，並肩走著。
「萬一我考得很差怎麼辦？」走著走著，我問她。
「不會啦，我對妳有信心。而且，就算考差了又怎麼樣？就當來跟媽媽訴苦啊。」又是那個迷死人的笑。
「也是喔。」我點點頭。
不久，我們到了媽的墓前。
我靜靜的看著媽墓碑上的照片，靜靜的想念這那個笑容。
老師站在我旁邊，體貼的陪我安靜。
「媽，我真的要出國了，而且TOEFL還考得很好，我想妳都知道了吧？」良久，我開口。
老師把手搭上了我的肩。
「妳好嗎？我好想妳耶，小杰一定也很想妳。他最近很努力喔！妳應該有看到。」我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
「媽，我們都很好，妳真的可以放心了，而且，老師也很照顧我。」我握住老師搭在我肩上的手。
「阿姨妳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的照顧他們兩個。」老師帶著笑說。
「妳叫我媽阿姨喔？」我看著她問。
「不然咧？」她反問我。
「我也不知道。感覺妳們應該差不了十歲。」我聳了聳肩。
「喔，所以這是嫌我老嗎？」她挑眉問我。
「啊，被發現了！」我說完，拔腿就跑。
「死小孩，妳給我回來。」她開始作勢要追我。
「不要，妳會打我。」我又往後跳了兩步。
「好啦，不要鬧了，種花啦。」她無奈的白了我一眼，提起地上的花，開始整理周圍的土。
我走回她身邊，跟她一起把花種到土裡。
在陽光下忙碌了好一陣子之後，我們滿身大汗的完成了這項任務。
「今天真是個適合種花的日子啊。」老師坐在草地上說。
「喔，對啊，都流汗了。」我邊說邊用手抹去額頭的汗水。
「髒死了，土都弄到臉上了。」老師笑我。
「唉呀，等下再洗掉就好了啊。」我坐到她旁邊把頭靠在她肩膀上。
「唉，如果妳老一點就好了。」她突然說。
「這真的很重要喔？」我抬起頭看著她問。
「是吧……該走了，整理一下去吃飯了。」她先從草地上站了起來。
我知道她是在逃避我的問題。
「喔好。」我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又靜靜的看了媽的墓一下。
「媽，妳要讓我繼續幸福下去喔。」我在心裡說。
「走吧。」我先轉身，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跟媽咪說了什麼秘密。」她追上我問道。
「秘密當然不可以告訴妳。」我做了一個鬼臉。
「可惡，忘恩負義的小鬼。」她裝作生氣的說。
「沒辦法，而且還是個妳無法討厭的小鬼。」我得寸進尺的說。
「我真的被妳打敗了。受不了。」她哀怨的往廁所的洗手台走去。
我們洗去了手上和臉上的泥巴。好啦，只有我臉上有泥巴。
然後往911走去。
她先上了車，我猶豫了兩秒之後，往駕駛座走去，敲了敲她的車窗。
「幹嘛？不上車喔？去吃飯了啦。」她問我。
「……老師，謝謝。」我說完，很快的啄了一下她的臉頰。
她愣住。
我迅速的衝上副駕駛座，然後拿外套蓋住臉，把頭靠在車窗上，彷彿這樣她就看不到我一樣。
「哈哈哈哈哈！妳耍寶啊？」過了幾秒，她大笑。
之後伸手過來要拿走我頭上的外套，我死命的護住外套，不讓她拿走。
我的臉一定紅得不像話。
「好啦，不笑妳了，這樣會悶死啦。」她忍住笑，轉動鑰匙發動車。
我慢慢把頭探出外套外，偷偷看她。她的臉上還帶著笑。
「妳偷親我，欠我一次。」她突然看著正在偷看她的我說。
換我愣住，不懂她說「欠她一次」是什麼意思？
是她也要偷親我嗎？還是？
我沒有問，但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那是我第一次親她。
「妳有談過戀愛嗎？」吃完飯在回家的路上，老師突然問我。
我搖搖頭。
「真的？」老師有點不太相信的問。
「真的啊，幹嘛騙妳。」我說。
「有點難以相信。」老師說。
「為什麼？」我問。
「妳長得很不錯啊，應該不會沒人追。」老師的語氣帶著消遣。
「喔，是有人追過，不過我不喜歡就是了。」我老實的說。
「標準太高喔？」老師看著我問。
「不是，是感覺不對。」我想了一下。
「什麼感覺？一見鍾情喔？」老師揶揄我。
「也不是一見鍾情，就是那種……沒有電。」我不知道這樣說老師懂不懂。
「電？那我有電嗎？」老師轉過頭來問我。
「有啊。」我點頭。
「電到妳了喔？」老師繼續問。
「對啊。」我繼續點頭。
「什麼時候？」車子又在一個紅燈前停住。
「第一次上課的時候。」我沒有忘記被老師電到的那刻。
「喔？怎麼樣被電到？」老師很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
「說了妳不可以笑我喔。」我對於講這種事都會不自在。
「好啦，不會笑妳。」但她已經笑了。
「我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忘了戴眼鏡……」我開始說了。
「對啊，而且還遲到。」她插話。
「妳還記得喔？」我有點訝異。
「我說過了……」我知道又是那一百零一個答案。
「是，我是很特別的學生。」我幫她把話說完。
「呵呵，對啊，妳繼續說。」她笑了笑。
「所以其實我第一次上課並沒有看清楚老師到底是什麼樣子，完全是靠聽覺在上課。」我繼續開始說。
我看到她點了點頭。
「但是第二次我有戴眼鏡，而且還提早到教室。那應該才算我真正見到老師吧。」我邊回憶邊說。
我看了老師一下，她看著前面，單手握著方向盤。
「妳一進教室我就傻了。整個就是我的天菜啊。」我笑著說。
「還天菜咧！哪有這麼誇張。」老師笑了出來。
「真的啊。我到現在還記得妳走進教室的樣子。」我很認真的說。
「喔，我走進教室什麼樣子？」她問我。
「很像那種，電影裡面會慢動作停格播放那樣。本來還有點想睡，結果妳一進來，就醒了。」我說。
「那妳在慢動作停格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她帶著笑問我。
「看到妳長髮飄逸的走了進來，踩著自信的步伐，帶著從容的氣質，那時候我以為妳應該才三十出頭，就無法控制的一直盯著妳看。但卻不知道妳說了什麼，一直到簽到單傳到我這裡才回神。」我也笑著說。
「所以……妳從第二堂課就開始偷偷暗戀我了？」她真的很故意。
「算是吧……」我低著頭說。
「妳真的很可愛。」她又揉亂了我的頭髮。
「妳真的很愛逗我。」我已經漸漸學會反擊了。
「那如果我不主動先靠近妳，妳該不會就一直默默的暗戀著妳的天菜老師，一直到畢業吧？」她不知道想什麼想了一下，之後問。
「喔，對啊。我不會主動靠近人，尤其是老師、老闆之類的。」我說得很理所當然。
「為什麼？」她帶著不解的問。
「我不喜歡讓別人有講閒話的機會。」我很嚴肅的說。
「所以，妳才會都要挑在沒人的時間來找我？」她把車子停好之後問。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家門口。
「對啊，我覺得這樣對我們都好。」我看著她的眼睛說。
就算在黑暗裡，我還是感覺到老師的眼神集中在我身上。
「妳真的是，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地步。」她沈默了一下才說。
「什麼意思？」我不懂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對了，都沒問妳，考試考這麼好，想要什麼禮物？」她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問。
「妳要送我禮物喔？不用啦。妳已經幫我很多了。」我被她這麼一問嚇到了。
「真的喔？這可是妳說的喔。」她的笑容很詭異。
「嗯……那……」我想了一下，湊在她耳朵旁邊說：「把我從學生升級成情人好了。」。
「小鬼，這太便宜妳了。」她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把我推開。
「嗚，果然又被拒絕了，好傷心。」我用雙手摀住臉。
結果一根睫毛掉進了眼睛。
我開始揉眼睛。
「幹嘛揉眼睛？」她看到了之後問。
「好像睫毛掉進眼睛裡了……」我邊揉邊說。
「不要揉啦，我看看。」她打開車子裡的燈，把我的手從眼睛上撥開。
她仔細的看著我的眼睛，我沒辦法逃開她的目光。
「等等，我看到了。」她輕輕的用面紙，小心的沾掉了在眼睛裡的睫毛。
「謝謝。」我說。
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大概只有三公分吧。
然後，我感覺到她的嘴唇貼上了我的，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鐘，但給我的感覺卻是如同雷擊般的震撼。
「嘿嘿！妳欠我的。」一秒之後，她帶著奸詐的笑容說。
「不公平！」我大聲抗議。
「什麼不公平？」她問。
「那、那個、那個是我的初吻耶……」我越講越小聲。
「啊！對吼！我忘記了……」她驚叫，但已經來不及了。
「妳要對人家負責啦……」我開始耍賴。
「那妳要我怎麼補償妳嘛？除了跟妳在一起之外……」她帶著抱歉說。
「那……再吻我一次。」我說，剛剛太快了，我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
不過我得承認，我是開心的，而且還有賺到了的感覺。
「You sure?」她不確定的看著我問。
我點點頭。
「眼睛閉起來。」她說，我乖乖的照做。
這次，她的唇很輕很溫柔的貼了上來，如同蜻蜓點水般的，吻著我的上嘴唇，然後下嘴唇。
我想，接吻真的是人的本能吧！在被她吻了一下子之後，我開始緩緩回應她的吻。漸漸的，我們越吻越深，彼此的舌頭交纏著。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接吻是如此的令人著迷。
又過了一下，她離開了我的唇。
突然有一股尷尬的氣氛在我們之中。是因為我們都太投入了吧。從原先的玩樂心態，到後來，似乎已經不只是好玩，而還有些其他的東西……我們彼此心照不宣。
「謝謝老師，那我先上去了。」我先打破沈默。
「不會啦！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是吧？」我從來沒有看過她笑得這麼勉強。
「是啊！那老師開車小心。」我邊說，邊開門下了車。
這次，她沒有搖下車窗跟我說再見，也沒有馬上把車開走。
一直到我上了樓，從窗戶向下望，她還在。
我不知道車子裡的她是否有看到我站在窗邊看著她，過了一段時間，我才看到車燈亮起，然後是一陣刺耳的引擎聲，隨著車燈的遠去漸漸消逝。
那天晚上，在我快要睡著時，我收到了她的簡訊。
「妳問得很好，但我卻不知道，究竟是妳無法跨越，還是我不讓妳跨越。對不起，我需要好好想清楚。」
我反反覆覆的看了好幾次，最後我回她：「是因開始想讓我跨越所以要想清楚，還是因為要繼續保持距離所以要想清楚？」
她沒有回我。
一直到我睡著，我都還可以感覺到，她嘴唇的柔軟，和她吻著我的溫柔。
十
之後的兩天，老師都沒有出現，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現在這種狀況，見面會很尷尬吧……
本來惡作劇的吻，到後來不知道怎麼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差點失控。
我盤算著明天上課的時候該怎麼面對她，上完課又該怎麼辦，她還會找我去吃飯嗎？還是我們就這樣默默的淡掉了？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結果，到了上課的那天，我居然莫名其妙的感冒了。
早上就覺得頭痛到快爆炸，好像被人打了好幾拳似的。
勉強撐著身體倒了一杯水，到浴室沖了熱水澡，一回到床上，就迷迷糊糊的又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在恍惚中我看到媽回來了，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我伸手抓住她的手，深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乖，我去拿毛巾就回來。」她哄我。
我無力的鬆開手，看著她走出我房門，眼皮又不爭氣的垂下。
當我醒來時，看到媽坐在旁邊，笑著把我額頭上的毛巾拿起來，在臉盆裡搓了搓，又放回我的額頭，一陣冰涼舒服的感覺從額頭上散開。
「好點了嗎？」她笑著問我。
「嗯。」我點點頭。
「好好休息，要把身體顧好。」她看著我說。
「妳好嗎？」我問她。
「很好啊，怎麼會不好？你們兩個好我也就很好啊。」媽的笑容還是一樣的溫暖。
「那就好，我好想妳。」我虛弱的說。
「三八鬼！我又沒有消失去哪裡，什麼時候變這麼肉麻了？」她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沒有啊……」我無辜的說。
「好啦，乖乖睡覺。」她邊說邊替我拉好被子。
「妳不要跑走喔。」我硬撐著說完這句話才睡著。
在睡睡醒醒之間，我感覺到自己出了很多汗，又冷又熱的很難受，衣服好像濕了乾，乾了又濕。
「我幫妳把濕衣服換掉。」在我不知第幾次又全身濕的時候，媽說了。
我只能躺在床上，任她幫我換上了新的衣服。
然後又沈沈睡去。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也許是睡了一天，突然有精神了。
我看到媽還坐在我的床邊。
「嘿！璇兒，我要走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媽看我起來之後說。
「妳要去哪裡？」我疑惑的問。
媽只是笑了笑，然後站起來往門外走，我連忙跳下床，但頭一陣暈，我跌倒在地上。
「妳還好吧？」老師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猛然驚醒，發現那原來是夢。
我看了身上的衣服，然後看著老師。
「我看妳全身衣服都濕透了，所以就幫妳換了。」老師說。
「老師……妳怎麼會在這裡？」我問。
「我從早上就開始打電話給妳，本來想說中午要找妳一起吃飯，結果打了一個早上妳手機都沒通，我又問了小杰妳家電話，打來妳還是沒接，我很緊張，小杰跟我說妳家門口花盆底下有備用鑰匙，我中午過來了一趟，看妳在發燒，幫妳用毛巾冷敷之後才稍微退燒。然後妳一直睡，都沒醒，可是一直出汗，我只好找新的衣服幫妳換上。」老師解釋。
「那……妳沒回去上課喔？」我緊接著問。
「有啦，我先回去上課，下了課又過來，現在六點多了。」老師看著牆上的鐘說。
「喔……」我點點頭，想著我一整天迷濛之間的夢。
「作夢了？夢到什麼？」老師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問。
「夢到我媽。」我從床上坐起，看著天花板說。
「嗯……辛苦妳了。」老師握著我的手說。
「辛苦什麼？」我不解的問。
「媽媽不在身邊，是很辛苦的，我知道。」老師總可以輕易的看出我偽裝出的堅強。
「她說她很好。」我說話的時候，鼻子酸酸的。
「那妳有比較放心嗎？」老師坐到了我面前。
我點點頭。
「那就好。」老師說完，輕輕的抱住我，讓我的頭靠在她肩膀上。
我靜靜的讓老師抱著，覺得靠在老師身上，很有安全感，我不自覺的伸手回抱著她。
「去看醫生好不好？」良久，老師問我。
「我討厭看醫生。」我抬頭離開她的肩膀，看著她說。
「可是妳都斷斷續續的發燒耶。」她說。
「不會啦，睡一個晚上就好了。」我邊說邊從床上站起來。
「小心點。」我晃了一下差點跌倒，老師連忙伸手扶住我。
「我去喝水。」我邊說邊往房間外走去。
「喝水跟我說就好了，我幫妳倒啊。」老師邊說邊跟著我走。
「我還要上廁所。」我有點不好意思。
「喔，那這可能就要妳自己來了。」她笑了，今天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我進了廁所，看到洗衣籃裡放著我昨晚上床睡覺時穿的睡衣，突然害羞了起來。
老師幫我換的衣服，所以……我被老師看光光了？天啊！想到就覺得不好意思，這也太出乎我意料了。
「妳沒在裡面昏倒吧？」老師敲著門問。
「沒有，我很好啦。」我回答。
「那就好。」她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妳，為什麼會來？」在一陣忙碌之後，我問她。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應該是指剛剛跟我說的那些。
「我是問，為什麼在消失兩天之後突然又找我。」我很直接的問。
「我沒有消失啊，妳也沒找我，不是嗎？」她反問我。
「妳都說妳要想清楚了，我怎麼還會去找妳？」我沒好氣的問她。
「嗯，好像是這麼說沒錯。」她點點頭。
「所以？想清楚了？」我挑眉問。
她搖頭。
「我們，可以先保持現狀嗎？」她沈默了一下，之後看著我。
我點頭。保持現狀沒什麼不好，至少我沒有被判出局。
「今天找不到妳，我很焦急。」她看著我說。
「對不起，讓妳擔心了。」我真心誠意的道歉。
「以後手機要開，好嗎？不要讓我找不到妳。」她的眼裡寫滿了擔心。
「對不起，我昨晚忘了充電。」我說。
「還好我有小杰的電話。順利的溜進了你們家。」她晃了晃手中的鑰匙說。
「喔，我要換個地方藏鑰匙了。」我故意這樣說。
「那要藏好一點，不要被我找到喔。」她邊說邊把鑰匙遞還給我。
「開玩笑的，妳留著吧。」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
「要給我妳家鑰匙喔？」她問。
「喔，無所謂啊，反正我家也沒什麼東西好拿的。」我聳聳肩。
「可以，不要對我無所謂嗎？」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嚇到了我。
「喔，對不起。」我連忙道歉。
「唉呀，幹嘛又對不起。」她伸手揉我的頭。
「我生病已經很狼狽了，不要讓我更糟了啦。」我抗議。
「反正該看不該看的都看過了，沒差了啦。」她意有所指的說。
我想到她幫我換衣服的事，剎那間不知該怎麼回應。
「妳臉紅了，好可愛喔。」她故意逗我。
「妳很討厭。」我邊說邊走回房間，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包起來。
「好啦，不要害羞啦。」她跟著我回房間，試圖把我蓋在身上的被子搶走。
「不要搶我的被子啦。」我用力把被子拉回來，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到了床上。
我們兩個的臉，又相隔不到五公分，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感覺得到。
四目相接，我又想起那天在車上的吻。
我的視線落在她的嘴唇上，她的雙唇，有著說不出的吸引力，讓我無法抗拒的注視著。
「不要再讓我擔心了，好嗎？」她說完，吻了我的額頭。
「對不起。」我說。
「要不要吃點東西？妳應該一整天都沒有吃吧？」她從床上爬起來。
「不餓耶……」我老實說。
「不行，還是要吃一點，妳再睡一下，我煮好叫妳。」她邊說邊把我推回床上躺好，拉上被子。
「妳要煮東西喔？」我看著她問。
「嗯，妳乖乖在這等著。」她說完，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轉身走出去了。
我看著她把門關上，心裡想著，這應該才是作夢吧？如果生病都能這麼幸福，我一點也不想要恢復健康。
不久之後，我又睡著了。
「起來吃點東西。」不知過了多久，老師把我叫醒。
我乖乖的從床上起來，跟著老師到了餐廳。
「這都是妳煮的？」我看著桌上的食物問。
「對啊，病人要吃清淡點。」她邊說邊盛了一碗粥放在我面前。
「沒想到妳會煮菜。」我笑著說。
「喂，好歹我也有小孩，也當過家庭主婦。」她沒好氣的說。
我們兩個一起在餐桌前坐下，她看著我吃著桌上的清粥小菜。
「好吃嗎？」她問。
我點點頭。
「多吃點，吃粥很容易餓。」她夾了一些菜放到我碗裡。
「妳不吃喔？」我看著她問。
「我過了晚上九點不吃東西的。」她笑著說。
「難怪身材保持這麼好。」我說。
「對啊，中年婦女要保持好身材很困難的耶。」她語帶抱怨的說。
「妳才不是中年婦女，妳還很年輕好不好。」我看著她說。
「小鬼，嘴巴這麼甜。」她又習慣性的揉亂我的頭髮。
「為什麼今天會突然找我？」我伸手扒了扒亂掉的頭髮。
「我說了啊，中午想找妳吃飯。」她回答。
「妳平常不會中午找我吃飯的。」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妳什麼時候這麼精明了？」她反問我。
「因為是妳，所以要精明一點。」我笑了笑。
「怎麼？怕被我騙啊？」她用手撐著頭看我。
「怕妳不見。」我老實說。
「怕我不見？我為什麼會不見？」她的眼神突然認真了。
「不知道。就覺得，人都會不見吧。」我聳肩說。
「人都會不見……嗎？」她重複了一遍我說的話。
「是吧。這好像是我習得的無助。」我無奈的笑了。
我默默的把一碗粥吃完了，她想幫我再盛一碗，但我不要。
「是因為那天的事嗎？」她主動提起了那件事。
「嗯。」我沒有逃避的點頭。
然後我們都不說話了。
「妳那天，去飆車了，對吧？」我想起那刺耳的引擎聲。
「嗯。」她點點頭。
「為什麼？是我做錯了什麼嗎？對不起。」我看著她的側臉說。
「不是妳做錯了什麼，是我沒有管好自己，讓自己越了界。」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沒有看我。
「界線是什麼？妳，到底怎麼想我的？一個很特別的學生？『很特別的學生』和『普通學生』的差別又是什麼？」我豁出去似的問了一堆問題。
她沒有回答。
「我不懂，妳明明知道我喜歡妳，為什麼還是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對我好？為什麼在拒絕我之後，卻一點也不想跟我保持距離，甚至拉開距離？如果十六歲真的是妳的理由，那請妳不要再讓我有遐想的空間，我沒有妳那麼堅強，沒有像妳一樣經歷過那麼多人生的歷練，我沒辦法承受妳那種瀟灑的曖昧，如果我對妳而言，真的就是個特別的學生，那請妳把我當學生就好，妳對我所做的，早已遠遠超出一個老師對學生的關心。」我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藉著生病當理由全說了出來。
她看著我，沒有說話。眼裡寫的，是吃驚嗎？我無法分辨。
「如果妳真的不要我靠近，又沒辦法跟我保持距離，那我會自己拉開距離。我們還是回到之前那樣，偶爾一起吃飯的師生關係吧！」我繼續說出了我的決定。
她依然看著我，若有所思的欲言又止。
「就算畢業了，我還是可以找妳吃飯，跟妳說說我發生了什麼事……拜託妳，不要對我這麼這麼好，這就好像，給了我期待，最終又硬生生的拿走。」我迎向她看著我的目光。
她又想伸手把我的頭髮揉亂，但這次我躲開了。
「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當小孩一樣逗著玩？也許在妳眼中我始終是個小孩，但我剛剛說的話，是很認真的……謝謝妳來照顧我，我想睡了……」我站起來，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拿著碗進廚房。
「我來洗吧。」她跟在我後面，我順從的把碗交給她，沒有看她。
其他剩下來的東西，我包了保鮮膜放進冰箱，她洗好碗從廚房出來。
「那，晚安了，門會自己鎖，就不送妳了。」我對於她什麼都不表態的反應很難過，只希望能夠離開她自己靜一靜。
我們對望了一眼，我轉身走進房間，關上門，把自己埋進棉被，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我聽到開門，又關門的聲音，眼淚才掉了下來。
這次，她是真的被我推開了吧。
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默默的流著眼淚，我喜歡老師，好喜歡好喜歡。但是對於老師給的曖昧和距離卻又無能為力。
原來曖昧，真的會讓人感到委屈。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哭著睡著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本帖最後由 struggledog 於 2016-9-24 23:26 編輯
是小杰吧。我想。
我知道他回來的時候，總會偷偷開我房門看我在做什麼，如果我睡了，他會自己再悄悄把門關上。
我躺在被窩裡，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還在哭嗎？」居然是老師的聲音。
我沒有回答。
「不要哭了，好不好？」她輕輕躺上了床，側身抱著我。
我還是沒有回答，但是好不容易停下來的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
「我想了很久，因為無法不對妳好，所以沒辦法不理妳，也沒辦法看妳自己走遠……」她在我後面輕聲的說。
我止住了哭泣。
「我們，慢慢來，好嗎？」她停頓了一下之後說。
我在被窩裡愣住。
「妳說什麼？」我轉過頭來，睜大眼睛看著她。
「我說，我們慢慢來，好嗎？」她的眼神很認真。
「所以，所以妳的意思是？」我不確定的問她。
「我說，我決定試著忽略十六歲，我們一步一步來，好不好？」老師的眼神很溫柔。
「妳是認真的嗎？」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This is the first time I want to try, how aboutyou?（這是我第一次想嘗試，妳說呢？）」她直直的看著我的眼睛，彷彿我就要被看穿似的。
我看著她，伸手輕輕的撫過她的眉毛。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這麼近、這麼仔細、這麼大膽、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她，用指尖描繪著她的輪廓。
「告訴我，妳看到什麼？」她閉著眼睛問我。
「我看到……長長的睫毛，挺挺的鼻子……妳的皮膚好好，臉頰好滑……」我用手指滑過她的臉，到她的下巴。
「有什麼感覺？」她繼續閉著眼睛問。
「感覺……呼吸急促，心跳加快……」我的手指停在她的嘴唇上。
「嗯？」她感覺到我停住的手指，微微挑眉問。
這次換我主動的，緩緩的把嘴唇貼上了她的。
彷彿彼此的嘴唇上都有著一個電極，在接觸的瞬間，啟動了壓抑很久，卻無法直接表達的情感，從蜻蜓點水淺淺的開始，然後是帶著期待的探索著。
我感覺到她輕笑了一聲，在我還沒弄清狀況前，她已經從我這裡拿回了主導權。
我記得那天，在車上弄假成真的吻，但這個吻，是帶著認真且濃烈的感情，那些曾經無以名狀的情愫，在找到了出口之時，恣意奔放的展現在舌頭貪婪不滿足的交纏。
當四唇分開的時候，我們都不住的喘氣。
「我感冒了耶！」我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被傳染，就換妳照顧我了啊。」她的額頭抵著我的說。
我笑了。把頭埋在她的頸間。
她把手收緊了些，我感覺她抱我抱得好緊。
「妳不是走了嗎？我聽到妳離開的關門聲啊。」我抬起頭，看著她問。
「我本來是要走的，但卻無法要自己真的不理妳，或看著妳不理我。」她看著我說。
「那為什麼又決定不理十六歲？」我玩著她的頭髮問。
「我還有選擇嗎？妳真的很壞耶妳……」她不滿的抱怨。
「壞的是妳吧……感覺很像在玩弄我的感情。」我不甘示弱的反擊。
「我沒有要玩弄妳的感情啊，我只是……」她急著想解釋什麼。
我不等她說完，又吻了她。
她輕輕捶了我一下，但最後又奪去了主導權。
「為什麼每次到最後都變成我只能乖乖被吻。」我抗議著。
「沒辦法，妳還是新手，慢慢練吧。」她無賴的笑著。
「所以現在，我們在一起了？」我還想再更確定。
「都吻成這樣了，妳還問。」她白了我一眼。
「喔……」我點點頭。
「好啦，我還是該回去了，太晚小杰回來看到不好。」她鬆開抱著我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
「嗯，我應該會跟他說吧。」我說。
「那等妳說完再被看到比較好。」她做了決定。
「好，我知道了。」我跟她一起出了房間。
小杰剛好開門進來。
「老師，妳在啊。」小杰笑著跟老師打招呼。
「是啊，你姊感冒，我來看看她怎麼樣。」老師笑著跟他說。
「喔喔，姊，妳還好吧？」他看著我問。
「現在好多了。」我說。
他鬆了一口氣。
「好啦，你回來她就交給你啦！我要先回去了。」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老師慢走，小心開車。」我們一起送老師出門。
不久後，聽到老師離開的車聲。
之後我跟小杰說了今天發生的事。
「哇塞！姊，妳今天真的豁出去了耶！」他聽完興奮的說。
「你在興奮什麼？」我問他。
「我不只興奮，我還超級開心！至少，有人會好好照顧妳啦！」他說得很理所當然。
「嗯，謝謝你喔。」我真的弄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好啦好啦，妳是病人，趕快去洗澡睡覺，記得頭髮要吹乾。」他把我趕進浴室。
我洗了澡，這次有乖乖把頭髮吹乾。
我看著在電腦前面專心的他，跟他道了晚安，然後回房間睡了。
「Dear: Sleep tight, have a good dream. Love.（親愛的：乖乖睡，祝好夢。愛妳。）」在我快睡著時，老師傳了簡訊給我。
「You too, love.（妳也是，愛妳。）」我回了簡訊，握著手機，帶著甜甜的幸福睡著了。
就這樣，我和老師算是「在一起」了，在我畢業的前一個月。
那一夜，我睡得很好。
從那天之後，我除了是她的學生之外，也成了她的秘密情人。
這可是被發現會惹上大麻煩的師生戀呢！
我們都有默契，在學校盡量不見面，我在圖書館唸書，她在研究室，等她每天要回家的時候，我會先用她給我的鑰匙，悄悄溜進黑色的911裡等她，然後和她一起離開學校。
上課的時候我也是跟其他學生一樣，早早去教室佔位子，然後下課跟著人群離開，到車子上等她把問問題的學生一一擺平。
我常常會覺得，跟她一起在學校，真的是很刺激的一件事。
只是有的時候，我會覺得我好像被她包養的小白臉，因為不管到哪裡都是她付錢，這讓我不太開心。
「妳不懂，我是預先投資耶！等我老了，錢花完了，就靠妳了。」每次當我表達我的不滿時，她總是這樣說。
再不然就是「算妳先欠我的，這樣妳跑掉我才有把柄可以把妳抓回來。」
我真的要說，她很寵我。
「我覺得我好像被包養的小白臉。」我不止一次跟她這樣說。
「妳？小白臉？妳還沒到小白臉吧？小白臉還要做很多事耶……」她說完，都會有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當然懂那個微笑的意思，只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和進展，都是她在控制的。
不過我很清楚，我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關於大人的那件事。
「寶貝，明天畢業典禮耶。」在畢業的前一天，她突然說。
「然後咧？之後還不是要繼續上課？」我繼續改著我的essay，連頭也沒抬一下。
「妳說，我要不要把妳當掉，然後讓妳再留一年？」她邊改著作業邊問我。
「妳開玩笑的吧？我一點也不想再繼續留耶。」我著實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當然是開玩笑的啦，逗妳很好玩耶。」她露出得逞的笑容。
「拜託，我很認真耶！連妳故意要我作業多寫一點，我都乖乖做了。」我說。
雖然我們在一起，但是這一點都不會讓我在英文成績上得到什麼好處。
相反的，她對我的要求比其他學生都高很多。她以英文系學生的程度在要求我。
「妳要出國，所以英文絕對不可以馬虎。」她總是這樣說。
所以我的作業總是跟其他人不一樣，不過我還是乖乖的照做。
「是啦，這妳倒是滿乖的。」她臉上出現寵溺的笑。
她很寵我。
「所以妳絕對絕對絕對不可以當我喔。」我站起來，把寫好的essay交給她。
「妳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當掉妳呢？」她說完，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最好是，誰知道妳會不會突然捨不得我，或希望多在學校看到我故意把我當掉。」我故意說著。
「這樣好像也不錯耶，那讓我考慮看看好了。」她把最後一份作業改完，開始收拾東西。
「喔，妳考慮啊，我就不信我的成績這麼好，妳還能當我。」我看著應該是機密的成績登記表說。
「好啦，走了，不要玩了。」她把東西一一放回桌上整理好，拿起包包示意我先走。
我們兩一前一後的走到門口，我伸手按下喇叭鎖，然後轉頭看著她。
「頑皮鬼。」她知道我這麼做的用意。
我伸手摟住她的脖子，她雙手撐著門把我圍住。
「吻我。」我的唇貼在她的唇上說。
我們兩個貼在研究室的門上接吻，耳邊偶爾還聽得到走廊外經過路人的腳步聲。
一直到她吻夠了，才緩緩的放開我。
「明天畢業典禮之後到研究室等我，我們跟小杰一起去吃飯。」她走出門之後，放了一把鑰匙在我手裡。
「我不想參加畢業典禮。」我接過鑰匙之後說。
「為什麼？妳畢業了耶，要開心點啊。」她看著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的我問。
「沒有為什麼，就不想參加。」我說完，邁開腳步往電梯走去。
一直到電梯前，我都沒有回頭，但是身後的高跟鞋聲讓我很安心。
我們一前一後進了電梯，一前一後出了電梯，一直到離開監視器的勢力範圍後，她才從身後抱住我。
「是因為媽咪不在了，對不對？」她抱著我，輕聲說。
我點頭。
我就這樣靜靜的任她抱著，任眼淚默默流下。
「媽跟我說，小時候她告訴自己不可以生病，因為還要照顧我們；等我們長大了，她又告訴自己，要健健康康的看著我們兩個大學畢業，成家立業，但我卻連大學畢業都沒辦法讓她看到。」我努力讓自己不痛哭失聲。
「乖，現在她一定也看得到。」她把我抱得更緊了。
「不一樣了，她看得到，但我卻再也看不到她了。」我轉身看著她說。
她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我，任我在她懷裡放肆的哭泣，就像媽去世的那天一樣。
她的懷抱，總是能讓我平靜。
「妳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我抽抽噎噎的在她懷裡說。
「我答應妳。」她輕輕順著我的頭髮說。
她的話讓我很安心。
最後，我還是沒有參加畢業典禮。
只跟她和小杰去吃了晚餐，當作畢業的慶祝。
兩個禮拜之後，考完期末考，我拿到了我的畢業證書，我的大學生活，正式劃下句點。
十一
「寶貝，妳過兩個月去新加坡考GRE好不好？」七月的一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時她突然這樣說。
「為什麼？」我不解的看著她。
「因為妳的程度，用機考成績會很好，筆試可能還沒那麼好。」只要講到學業、考試的事，她一向是嚴肅的。
「真的喔？」我其實不太懂這兩個之間的差別。
「嗯，所以，妳想想看吧。」她說完，拿起帳單去付錢。
我跟在她後面，邊走邊想著關於她說的事。
「去新加坡考試的話，可以讓我自己付錢嗎？」上車之後我問她。
「妳真的很在意錢的事耶。」她笑著說。
「對，因為從小媽就教我們要這樣。」我這次很直接的說了。
「妳媽咪把妳教得很好。」她趁停紅燈的時候，伸手習慣性的揉亂了我的頭髮。
「吼，不要每次都玩我的頭髮啦。」我抗議著。
「好啦，去新加坡妳付自己的錢，這樣可以了吧？」她這次沒有弄亂我的頭髮，變成捏了我的臉頰。
「那……妳會跟我去吧？」我看著她問。
「妳想要我跟妳去嗎？」她反問我。
「當然想啊！妳跟我去，我會比較安心。」我看著她開車的側臉。
「好，那我跟妳去。」她笑著說。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是小杰。
「姊，我今天不回家睡覺。學校的事情忙不完，明天一大早又有事，我今天睡我同學這邊。」小杰說。
最近他一直很忙，也很少回家。
他前一次回家的時候，跟我說他可能開學後要住到學校附近的事。
「喔好，那你小心點，要加油喔！」我說。
「妳自己也是，我看妳去老師家好了，妳一個人我不放心。」他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啊？幹嘛突然這樣說，我又不是第一次自己在家。」我沒好氣的說。
我看到老師在一旁偷笑。
「我之前就想跟妳說了，只是一直忘記。」他說。
「謝謝你的好心，你先顧好你自己就好了。」他的話讓我有點小小的嚇到。
「好啦好啦，我要去忙了，先降，掰！」我聽到他同學叫他的聲音。
「好，你小心喔，掰！」我們掛了電話。
「小杰今天不回家喔？」老師看著我問。
「喔，對啊。他好像開始很忙了。他還說下學期要去住校，或在學校附近租房子住。」我想著他跟我說關於要去住校的事。
「怎麼了？害怕一個人在家喔？」老師的口氣充滿揶揄。
「不是啦！吼！只是……唉呀，我也不會說。」我索性往椅子上一靠。
「我知道，因為你們兩個現在相依為命嘛。」她自己下了結論。
「差不多是這樣吧。」我點頭。
的確，小杰是我唯一可以依賴的親人。
「到了。」在我恍神的時候，車子已經在家門口停好了。
「謝謝老師。」我說。
我還是習慣叫她老師，她似乎也沒什麼意見。
「妳今天來睡我家吧。」她突然開口。
「蛤？」她的話比小杰的更讓我嚇到。
「我說，妳，上去洗澡，然後今天睡我家，書包就放在車上不用拿下去了。」她把話說的很清楚。
「喔……」但我還沒反應過來。
「不要喔？不要那妳趕快下車，我要回家了。」她逮到機會就逗我。
「要啦要啦，妳要給我時間反應嘛。」我抱怨著。
「好啦，那快走吧。」她催促我。
「妳上來等我啦，不然我會很緊張。」我看著她說。
「喔好啦。」她把車熄火。
「耶！妳對我最好了。」我湊上去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
我們兩個一起上樓，回到了我的家。
「我要抱抱。」門一關上我就說。
她朝我伸出雙手，我沒有猶豫的直接抱住她。
「小鬼，妳很會撒嬌耶。」她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在外面都沒有機會啊，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我開心的說。
「乖，先去洗澡，我也想回家洗澡。」她哄著我。
「好啦……」我有點不甘願的進房間，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
當我洗好澡出來，她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輕輕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坐下，深怕把她吵醒。
我仔細的看著她的睡臉，覺得自己很幸福。
我靠上前，輕輕的含住了她的唇。
「嗯……」她醒了過來。
開始回吻我，最後的結果又是，她奪得主導權。
「洗好啦？」她一直到我喘不過氣來才放開我。
「洗好了啦。」我邊喘氣邊抗議。
「在抗議喔？」她問我。
我沒有回答的站起來往房間走去，準備收拾要帶去她家的衣服。
她跟在我後面進了房間。
「好啦，不要生氣嘛…下次讓妳決定，好不好？」她從身後抱著我。
我知道，只要遇到她的溫柔，我就沒辦法繼續生氣。
「妳說的喔，不可以騙人。」我轉身摟著她的脖子。
「老師是不會騙人的。」她笑著說，輕輕的親了一下我的嘴唇。
等我收好了東西，我們一起下樓，開車到了她家。
這是我第一次進到她家。
「到了。」她打開門，順手開了玄關的燈。
「哇，好棒的地方。」我看著她的客廳說。
「好啦，別在這罰站。」她推了推我。
我把鞋子脫了，開始參觀她的家。
客廳和餐廳的佈置都很簡單，但卻不會讓人覺得單調；家具的擺設很隨性，但卻一點也不凌亂；雖然是冷色調的配色，但沒有讓家應有的溫暖感消失。我喜歡這裡。
「還喜歡嗎？」她從房間走出來，已經換了一套居家服。
「很喜歡。」我拼命的點頭。
「自己隨便看，冰箱裡有果汁，可以倒來喝。我先去洗澡。」她交代完，進了浴室。
我打開冰箱，拿了果汁出來，然後我發現……這裡只有一個房間。
只有一個房間，所以是…我今天晚上要跟老師睡的意思嗎？
我看著老師整齊的像高級飯店裡才有的雙人床，突然無法控制的開始緊張了起來。
「我要跟老師睡同一張床，我要跟老師睡同一張床……」我腦中不斷的反覆這十個字，傻傻的呆站在房間門口。
「在看什麼，看得都傻了。」她從身後勾著我的脖子，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
「沒有啊…妳好香。」我轉過頭，用鼻子輕輕磨蹭著她。
「喜歡嗎？」她摟著我問。
「嗯……我們，是要睡在一起嗎？」我不確定的問。
「妳不想嗎？那我去睡沙發好了。」她轉身，順手拿掉了在頭髮上的毛巾，朝客廳走去，邊走邊擦著還濕漉漉的頭髮。
「呃，不是啦，我沒有這個意思。」我跟在她後面說。
「那不然？妳要睡沙發嗎？」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說。
「喔……也可以啦。」我坐到她旁邊，帶著失望說。
「騙妳的啦！我怎麼可能讓妳睡沙發，當然是和我一起睡啊。」她一把將我拉到她懷裡。
「妳很壞耶。」我躺在她懷裡看著她。
「沒有妳壞。」她笑著，然後低頭吻住我。
這次她沒有強勢的奪回主導權，反而是讓我慢慢的照著我想要的方式吻她。
一直到我吻夠了，我才離開她的嘴唇。
「有的時候，讓妳來控制也不錯。」她舔了舔她的嘴唇說。
「妳舔嘴唇的樣子好性感。」我看她看得入迷。
「是嗎？」她眨了眨眼睛，站起來往臥室走去。
我在沙發上看著她走進臥室的背影，才發現她似乎只穿了一件浴袍……天啊，光用想的我就感覺心跳加速。
我坐回沙發上，不敢看房間裡或許在穿衣服的她。
「去刷牙睡覺了。」她從房間裡探出頭來說。
「喔好。」我拿著牙刷走進浴室。
我從浴室出來時，看到她正坐在床上擦乳液。
「過來啊。」她邊擦臉邊叫我過去。
我走到她旁邊，僵硬的坐到她旁邊去。
「這麼緊張喔？」她看著我笑，我知道她又想逗我。
「沒有啊，我要睡覺了。」我說完，在床上躺平，拉上棉被。
我聽到她輕輕笑了一聲，然後是一陣保養品瓶罐碰撞的聲音，之後燈就暗了。
房間裡很安靜，靜到我只聽得到我們兩個的呼吸聲。
我很緊張。
「妳真的很緊張耶。」她從背後抱著我。
「沒有啊……」我連忙說。
「才怪，轉過來。」她說。
我聽話乖乖的轉過去面向她。
「是因為第一次跟我睡，所以這麼緊張嗎？」她撥著我額頭前的頭髮。
我不敢看她的臉。
「放輕鬆，我不會對妳做什麼，更不會吃了妳。」她吻了我的額頭，眉毛，一路吻到了嘴唇。
但這次不是激烈的吻，而是很輕、很溫柔、很細膩的吻。
「妳知道嗎？我好喜歡妳，真的。」她離開我的唇之後，把我的頭靠在她懷裡，小聲的對我說。
我抬頭從下往上看著她，輕輕咬了她的下巴，然後我看到她眼睛往下的看著我。
我調皮的眨了眨眼，湊上去吻住了她的唇。
她剛剛淡淡的吻，反而讓我想試著用她以往熱烈的方式吻她。
剛開始她有點吃驚，但馬上，她順著我的節奏回應我，恰到好處的回吻著我。
漸漸的，好像有一種其他的東西在慢慢發酵，我的手開始隔著衣服在她的背上游走。
「嗯……」我聽到了她的喘息。
之後我也感覺她的手在我的背上，甚至滑到了我的衣服裡。
我以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她停止了。
「乖，睡覺了。」她把我緊緊摟在懷裡。
我帶著不解的眼神看她。
「乖，現在還不是時候，睡覺了。」她說完，吻了一下我的額頭，收緊繞著我的手，閉上了眼睛。
「老師，我想我愛妳。」我輕輕的靠在她身上說。
「只有想喔？」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好啦，我很愛妳。」我說，親了她的臉頰一下。
「我知道，我也是，我也很愛妳。」她笑了一下，又是那個讓我著迷的笑容。
我第一次說我愛她，她第一次說她愛我；我們第一次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是什麼事都沒發生。
十二
兩個月之後，在她開學的前一個禮拜，我們一起去了新加坡。
在新加坡，我們第一次無所顧忌的在街上牽手。
「這是妳要我來新加坡考試的原因嗎？」我把我們十指交握的手舉到眼前晃著。
「妳不喜歡喔？」她笑著問。
「沒有啊，很喜歡。」我靠在她身上，笑得很開心。
一下飛機，她就把我牽得好緊。
她找了一家高到我們幾乎可以俯瞰整個新加坡夜景的飯店。
「好漂亮。」我站在三十樓的落地窗前說。
「喜歡嗎？」她站在我後面抱著我說。
「我愛妳。」我說，轉身在落地窗前摟著她的頸子吻她。
「我知道，我也愛妳。」她環住我的腰，我們在新加坡的夜景前，不顧一切的吻著彼此。
第二天，最重要的行程就是─考GRE。
「考試加油。」在我進考場之前，她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啄了我的嘴唇一下。
我手上拿著要考試的文具，愣愣的看著她。
「手伸出來。」她突然說。
我乖乖的看著她伸出手。
只見她從包包裡拿出紅色原子筆，在我的手心寫了「P.S. 143」。
我用滿臉的問號看著她。
「考完試就跟妳說，不過妳要考一千四以上喔！」她邊說邊把我往考場的方向推。
我沒有時間問清楚怎麼回事，只能乖乖的進了考場。
之前的練習應該是足夠的，因為對於題目，我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真的多得想吐。
考GRE真的是一件累死人不償命的事。
四個半小時之後，我拖著快要掛掉的腳步走出了考場。
迎面而來的，是她大大的擁抱。
「恭喜妳，都考完了！」她緊緊抱著我說。
「是啊，終於解脫了。」我還在看完英文字母後的昏頭轉向。
「成績呢？」她笑得很燦爛。
我把成績單遞出去，我自己都還沒看。
「妳看了嗎？」她問我。
我搖搖頭。
「那我幫妳看了喔。」她說。
我點頭。
我看著她在我面前打開成績單，等著她告訴我結果。
「哇！寶貝妳好厲害，妳考了一千五百五耶！」她大叫著，然後抱住我。
「是喔，那跟我說這個吧。」我把手伸到她面前。
她看了我的手，笑了笑，又從包包裡拿出筆來，在原來的「P.S. 143」下面寫下了「Patricia Su I Love You」。
我定定的看著她在我手心裡寫的那兩行字，然後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用相機功能拍下了手心裡，她的浪漫。
「怎麼啦？看呆了？」她揉了揉我的頭髮。
「對啊，我都不知道妳這麼浪漫。」我笑得好幸福。
「我本來就很浪漫啊。」她的笑容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讓我迷失。
「換妳手伸出來。」我對她說。
她把手伸到我面前，我拿出筆，在她手心裡寫下了相同的字，但是第二行變成了「Pin Shih I Love You」。
「喔，真的耶。我們的名字都可以縮寫成P.S.。」她看著我寫在她手上的字。
「老師，謝謝妳。」我看著她的眼睛，真心的說。
「不客氣，走了。」她牽起我的手，往地鐵站的方向移動。
之後我們逛了新加坡最熱鬧的牛車水，晚上還去了夜間動物園，到將近半夜才回到飯店。
「啊！我忘記要買禮物給妳了。」她回到飯店之後說。
「妳要送我什麼？」我問。
「那妳想要什麼？」她雙手交叉在胸前問。
「要什麼都可以喔？」我反問她，腦袋裡有了壞主意。
「我想想喔……妳現在已經是我的情人了，應該沒有什麼是我沒辦法的吧？妳說看看啊。」她想了一會兒。
「喔，但我還沒想到耶！等我想到再跟妳說。」我笑著說。
「喔好啊。」她點頭。
「我要去洗澡，好累喔。」我邊說邊拿著衣服進了浴室。
我在浴缸裡仔細的把接下來想做的事想了一遍，也許會嚇到她，也許連我自己都會嚇一跳……不過，就跟告白一樣吧，豁出去了！
當我洗好澡走出浴室時，她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換妳洗，快點，我想睡覺了。」我跟她撒嬌著。
「喔好啦，我盡量快。」她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
我窩進了被窩，等著她洗好澡出來。
如我意料中的，不久後，她穿著浴袍走了出來。
「這麼累啊，自己就先躺平了。」她坐在床邊，揉著我的頭髮。
「妳很慢。」我拉下她的脖子，她一下重心不穩的跌在床上。
我吻住她，她趴在我身上回吻著我。
「這是妳的詭計嗎？」她在我耳邊問。
我想她知道我想做什麼。
「妳說呢？」我貼著她的耳朵反問她。
我沒有要她回答我，我逕自拉開了她腰間的蝴蝶結，她的浴袍從前襟打開，我用微微顫抖的手，從她的肩上褪下了那件純白的遮蔽物，露出隱藏在衣服裡白皙光滑的肌膚。
「怎麼突然這麼大膽。」她沒有任何阻止我的意思，輕咬著我的嘴唇問。
「跟我做愛，這是我要的禮物。」我用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背，同樣咬著她的嘴唇說。
「當我看到妳穿著浴袍就躺上床時，我就知道了。」她的吻停留在我的脖子。
「嗯……」我被她落在脖子上的吻弄得意亂情迷。
「現在妳只能任我擺佈了。」她撐起身子，從上往下看著我。
在她眼裡，我讀到了慾望。
我勾著她的頸子，湊上前吻她。
我感覺到她打開了我身上僅有的一件布料，指尖在我的腹部打轉。
「嗯，好癢。」我說，但卻享受著這樣的感覺。
她吻著我的嘴唇，雙手沒有停止的在我身上遊走。
我的身體第一次給別人碰，那種感覺，是帶著驚奇的興奮。
「妳知道嗎？那次幫妳換衣服時，我就好想仔細的探索妳了。」她在我耳邊說，然後含住了我的耳垂。
我感覺到一陣電流從後腦竄出，全身剎那間感覺到一陣酥麻。
「那為什麼沒有？」我喃喃的問她。
「因為我要確定妳準備好，我也準備好。」她在我耳邊輕輕的回應我，然後舌頭在我耳朵轉了一圈。
我一陣顫抖，無力的攤在床上。
「抱著我。」她說，低頭吻住我，我用雙手環繞著她的頸項。
我只能照做，迷失在她的溫柔裡。
她的吻一路從下巴到了鎖骨，然後再往下到了胸口，她稍稍抬頭，奸詐的笑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她輕輕的含住了我乳尖。
這種事我之前只有在電影或小說裡看過，從來不知道親身經歷原來是這種感覺，像是全身通電似的，我無法控制的弓起身子，卻讓我更貼近她，更感覺到她的舌，繞著我的乳頭轉圈。
「妳知道，妳的身體好敏感，好性感嗎？」她邊說邊換了另一邊的突起。
我聽到自己發出了令人害羞的聲音，那是我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的聲音。
她勾著我弓起的腰，用舌尖從胸前滑到小腹，輕輕的吸吮，有點痛，但我卻無法要她停止。
「妳的身體，第一次被這樣刺激吧？嗯？」她的吻隨著聲音回到我的唇。
「對……」我無力的回答。
「乖，放輕鬆，把自己交給我，嗯？」她輕輕撥開我散落在額頭上的頭髮說。
「我愛妳。」我看著她眼裡燃燒的慾望說。
「我也愛妳。」她吻著我，輕輕用膝蓋分開我的雙腿，在內側輕輕的磨蹭。
我感覺到她的吻又開始往下，從額頭經過眉心、鼻尖、嘴唇、下巴、脖子、鎖骨、胸口一直到小腹，但這次，她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我漸漸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只能無助的抓著床單。
她吻著我大腿內側，我無法控制的開始呻吟。
「寶貝，妳好濕好濕了。」她說完，立刻含住了胯下那最敏感的那一點。
「啊！」我驚叫。
她故意用力的吸著，發出濕潤的聲音。
「不要，不要……」那個聲音，實在讓我害羞得想逃。
「不可以逃走喔。」她說，強勢的把我的腿再分開。
我無力的癱在床上，任她為所欲為。
「接下來，會更刺激喔。」她說完，再一次的含住剛剛那讓我受不了的地方，恣意的用舌頭來回繞著圈。
我又聽到自己的呻吟，這次還夾雜了控制不了的叫聲。
「寶貝，叫出來，我喜歡妳的叫聲。」她跨坐在我身上，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嘴唇。
我看著她，她的眼神在黑暗裡閃爍著情慾。
「妳知道，結過婚的女人對這種事，總是比較內行。」她雙手撐在我身旁，眼睛直直的看進我的眼裡。
「那妳接下來要怎麼對我？」我用手指磨蹭著她的手。
「妳會知道的。」她慢慢的吻著我，邊用手指輕觸著濃密叢林裡的那一點。
我的驚叫聲融化在她嘴裡，只能感覺到她手指玩弄著我的節奏。
「喜歡嗎？」她稍稍離開我的唇，笑著問我。
「喜歡……」面對那種陌生的快感，我竟想要更多。
「這樣夠嗎？」在她問問題的同時，我感覺她的手指在洞口打轉。
「不夠……」我害羞得不敢看她。
「看著我。」她輕輕的捏了一下。
我驚訝的看著她。
「在床上的時候，妳的眼，只能看我。」她用前所未有的霸道說。
我看著她眼裡的灼熱，寫著對於慾望的貪婪。
我將她拉向我，將舌頭伸進她嘴裡翻攪。
她回吻著我，也沒忘記手指的動作。
「想不想要更多？」我感覺到她的手指微微的進入。
「要……」我有種被撐開的緊窒感，我知道那是什麼，我渴望自己完全屬於她。
「乖，可能會有點痛，受不了要跟我說。」她邊說邊將手指推進我身體。
「呃……」那剎那，原本的滿足感變成了撕裂的痛楚，我咬著嘴唇不叫出來。
但卻痛得讓我流眼淚。
「乖，今天就這樣，好嗎？」她吻去我的淚水。
「不要……我想要繼續，我想要妳……」我制止了她想離開我身體的手。
「妳真是……讓人無法不愛妳。」她說完，咬著我的脖子，吸吮著。
另一隻手輕輕揉捏著我的乳尖，我感覺到身體漸漸放鬆，疼痛的感覺漸漸褪去。
「還痛嗎？」過了一下，她問我。
我搖搖頭。
「乖。」她說完，開始加速手指的動作。
緊接著的快感比之前都還強烈，我所發出的聲音，已經不是呻吟或輕叫，而是像A片裡那種，會讓人臉紅心跳的…淫叫。
「叫我。」她咬著我的乳頭說。
「……老師……」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叫什麼。
「在床上不要叫老師。」她轉攻我的耳垂。
「蘋……」下腹傳來的快感，讓我逐漸失去理智。
「好乖，以後在床上要這樣叫我，知道嗎？」她的舌頭在我的脖子間遊走。
我不斷的重複著她的名字，只為得到更多、更刺激、更強烈的滿足。
當我終於受不了時，她緩緩退出我的身體，側身趴在我身旁，撐著頭看我。
「妳是我的人了。」她笑著說，舉起被黏液沾滿的手在我眼前晃著。
「不要這樣啦……很害羞……」我抓起一旁的毛巾，包住她的手指。
「對不起，弄痛妳了。」她靠過來抱著我，輕聲的說。
「真的很痛……但是我好喜歡跟妳做愛。」我把頭埋在她胸前說。
「我知道。」她輕撫著我的背。
也許是第一次，我事後沒多久就靠在她懷裡睡著了。
當我睜開眼時，天還是黑的，她呼吸勻襯的睡在我旁邊。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我悄悄起身，爬到她身上，俯瞰著她姣好的身材，一點也看不出她是年近四十的女子。
我用指尖滑過她平坦的小腹，她嚶嚀了一聲，但是沒有醒。
我俯下身，輕輕吻著她的脖子，然後是鎖骨、胸口，猶豫了一下，我學她一樣含住了尖挺的乳頭。
「妳很皮喔。」她醒了，用慵懶的聲音說。
「但是妳很愛我。」我邊說邊用手玩弄著另一邊。
「嗯……」她發出舒服的呻吟。
這一切對我來說是新奇的，我在腦中回憶著她之前對我做過的，依樣畫葫蘆的，我探索著她的身體。
「妳知道，女人的頸子和耳朵最敏感。」她給了我提示，帶領著我熟悉她的身體。
我咬著她的脖子，雙手輕揉她的雙峰，她毫不掩飾的隨著身體的反應呻吟或輕叫著。
我學著她，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她的眼睛裡，那原本熄滅的慾望又熾熱的燃了起來。
「妳也很敏感。」我的手指在她身上來回劃著。
「我很久，沒有人碰了。」她坦率的說。
「這是我的榮幸。」我笑著說。
「偷偷告訴妳，我對妳性幻想過喔。」她把我的頭拉向她，在我耳邊邊吹氣邊說。
「什麼時候？」我的手開始遊移在她的大腿內側。
「我在車上吻妳吻到失控的那個晚上。」她誠實的說，雙手環上了我的頸子。
「妳想了些什麼？」我含著她的耳垂問。
我感覺到她顫抖了一下。
「我想妳對我做所有我之前對妳做的事。」她的聲音也微微的顫抖著。
「As you wish.」我說完，一路吻到了她的小腹，然後用鼻尖撥弄著她雙腿間濃密的黑色叢林。
「妳也很濕啊。」我用舌頭探了一下。
「等著妳來滿足我啊。」她弓著身子說。
我照著她期待的，用舌頭開始滿足她的慾望。
回應我的，是更加熱切的懇求。
「不要停……」她雙手扶著我的頭，將我更壓向她。
我學她，舔著、含著、吸吮著，發出濕潤的水聲。
她興奮的叫著，要我給她更多。
我甚至用舌頭探了探她因為興奮而開始收縮的洞口，她叫得更大聲了。
「快，佔有我。」她的聲音裡，除了慾望，沒有別的。
我稍微起身，舌頭離開了她的三角地帶，回到了胸前，用手接替了舌原來的工作。
「妳好性感，真的好性感。」我的手指揉捏著她腫脹的小核，感覺著她身體興奮的反應。
她早已經在慾望裡迷失，只是不斷的要我給她更多。
我用食指在洞口打轉著，她用腳夾著我的腰，暗示著我進入。
我稍稍放進去了一個指節。原來在女人的身體裡，是這樣的溫暖、飽滿。
「快點……進來……我要……」她慌亂的催促著。
我吻住她，讓她的驚叫融化在我嘴裡，然後將手指完全送入她體內。
也許是太久沒有做愛，她也花了一下適應我的進入。
「快點，快點……」等她習慣之後，她主動催促著我。
我仿效著她進出我身體的節奏，忽快忽慢的逗弄著她。
相較於我的害羞，她豪放的喊出她的需求、她的興奮、她的滿足，她的聲音迴盪在只有我們兩個的房間。
「好了，不行了……」在一陣抽搐的收縮後，她攤在床上喘氣。
「妳真的好性感。」我趴在她身上，準備退出她體內。
「等等，不要那麼快出來。」她用手制止了我。
「嗯？」我看著她。
「我想感覺妳。」她說，抱著我微微汗濕的身體。
「妳好性感。」我又說了一次。
「告訴妳，女人最性感的時候，就是高潮的時候。」她笑著說。
我就這樣趴在她身上，一直到她覺得夠了，才讓我退出來。
「妳知道之前跟妳睡我為什麼都沒有行動嗎？」換她靠在我懷裡。
我搖搖頭。
「因為，第一次應該要有很充裕的時間，不用擔心太激烈隔天會起不來。而且，妳是第一次，所以更要慢慢來。」她玩著我的頭髮說。
「所以妳其實想很久了？」我問。
「我忍很久了。」她說。
「辛苦妳了……其實我也想很久了……」我不好意思的說。
「我知道，只是我覺得還不要那麼快。」她靠著我的肩膀。
「為什麼？」我不解的問。
「因為我必須確定自己的心裡已經只有妳了，才可以這麼做。」她撐起身體，看著我說。
「所以現在？」我不確定的問她。
「我的心裡只有妳。」她說完，低頭又吻住我。
然後又是一次慾望的翻騰。
「我想我真的老了，一下就累了。」在又一次的滿足後，她躺在我身旁說著。
「喔？」我側身看著她。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慾女呢！一個晚上可以做好幾次。」她眨著眼睛說。
「那我應該要領教一下才是喔。」我說完，翻身跨坐在她身上，開始我又一次的進攻。
我們在三十層樓高的落地窗前，以緩緩升起的太陽為背景，不停不停的做愛。
一直到日出時分，我們才看著彼此的臉，漸漸的睡著。
當我再次睜開眼，翻身卻看到半張空床。
「老師？」我緊張的坐起來，四處張望著。
看到她從浴室擦著頭髮走出來。
「睡飽了？」她跟我面對面坐著，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現在幾點？妳醒很久了嗎？」我問她。
「現在喔，下午三點，我大概醒了半小時吧，澡都洗好了。」她捏了我的鼻子一下。
「三點？！這麼晚了。好恐怖。」我嚇了一跳。
「因為有人昨天發情了一整夜啊。」她用揶揄的口氣對我說。
「喔……我也要去洗澡。」我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瞬間漲紅，連忙抓著被子往浴室衝。
「跑這麼快，想逃去哪裡。」她一把拉住被子的一角，瞬間被子掉到地上，我又赤裸裸的站在她面前。
「啊！不要捉弄我啦！」我大叫著，不知手該遮住哪裡。
「乖乖，我真的好喜歡妳。」她從背後用被子包住我。
「好啦，我要洗澡啦。」我抓著被子跑進浴室。
我把自己泡在充滿泡泡的浴缸裡，想著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
她剛剛說，我「發情了一整夜」？所以昨天，真的很瘋狂？
我的腦袋裡出現的，都是她全身赤裸在床上呻吟叫喊的性感模樣。
天啊！她真的好性感，是那種跟在課堂上冷豔專業大相逕庭的性感，是一種，極度狂野的性感。
「妳要泡到皮膚都皺了才起來喔？」她突然出現在浴缸邊看著我說。
「喔，沒有啦……」我閃躲著她盯著我看的眼神，把半個臉也泡入水裡。
「好啦，趕快起來穿衣服了，我們出去走走啦。」她說完，把浴室還給我，走了出去。
我從浴缸裡爬出來，擦乾身體，拿起毛巾擦著頭髮走出去。
正好看到她背對著我穿上了內衣。
我呆呆的看著她光滑的背。
「好看嗎？怎麼傻了？」她轉過身，看到我正看著她。
「沒，沒有……」我連忙把臉轉開，在行李箱裡找著自己的衣服。
我聽見她輕笑了一聲，轉身拿起洋裝套上，然後是她拉起拉鍊的聲音。
我找出了要穿的衣服，正在扣扣子的時候，她的手從身後環著我，開始幫我扣扣子。
「有沒有睡飽？還累嗎？」她的頭髮在我臉旁飄著，淡淡的香味讓我又開始魂不守舍。
我轉過身，雙手勾住她的頸子，親吻她。
我以為我們會再次失控，但是在那之前，她踩了煞車。
「乖，一整天賴在床上，等回台灣放假時再做。難得出國，我想跟妳一起到處走走。」她和我鼻尖貼著鼻尖，對望著。
最後，我們終於牽著手走出飯店。
「妳為什麼總是要穿那麼高的高跟鞋？」在等紅燈過馬路時，我望著因為穿了高跟鞋瞬間比我高五公分的她問。
「這樣比較有能保護妳的感覺。」她真的像寵小孩一樣的寵我。
我心裡甜甜的，卻暗自希望著有一天，我們的角色能互換，我也想照顧她。
任何人，都會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吧。
我們在新加坡待了三天，在沒有人認識我們，也沒有人會注意我們的地方，開心的過了三天。
在回台灣的前一天晚上，她突然要我在她脖子上留下吻痕。
「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我看著因為高潮的興奮而喘息的她問。
「我知道……但是，後天學妹要來找我……」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調皮的轉了一圈。
我二話不說的，用力啃咬著她白皙無瑕的的脖子，留下了屬於我，深紅色的記號。
我滿意的看了一下，輕輕吻了她因為疲憊而沈重的眼，擁著她入睡。
隔天，我們在星期天的下午回到了台灣。
來機場找我們的是小杰。
他坐車來，然後老師開911，一起回家。
「哇姊！妳太猛了吧！」小杰看著她脖子上的吻痕說。
我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我完全忘記我們會先見到小杰。
但在我身旁的她，卻像是理所當然的跟小杰笑著聊天。
我必須說，薑真的還是老的辣。
「姊，我補到宿舍了。」上了車之後，小杰說。
「是喔？那你什麼時候要搬進去？」我問他。
「我這幾天已經收好東西了，晚上肥貓會來幫我搬。」他說。
「你動作也太快了吧？！」我轉身看著他。
「趁剛開學還沒那麼忙的時候趕快搬啊，之後就沒時間了。」他無辜的說。
「喔……也是啦……」想到之後我都要一個人在家，難免有點失落。
「喔還有啊，我搬出去之後，妳就去跟老師一起住吧。」他自顧自的下了決定。
「喂！你在替誰決定啊。」說真的，我是真的沒想過關於「搬去跟老師住」這件事。
「喔好啊，妳可以過來跟我一起住。」開著車的人突然說話了。
「太好了！老師，我姊就拜託妳了。」小杰邊說還邊向照後鏡鞠了個躬。
我坐在前座，無奈的翻了翻白眼，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說什麼都不會改變這兩個人的決定。
我只有接受。但其實，是有點開心的。
就這樣，晚上小杰帶著他整理好的家當，上了好同學肥貓的車，開始了他的宿舍生活。
而我，也帶著一些生活必需品，上了911，開始了跟老師的同居生活。
結果隔天，學妹因為感冒沒有出現，我「宣示主權」的計畫失敗。
十三
跟老師「同居」的日子剛開始覺得很新鮮，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她在我的視線範圍裡，讓我很有安全感。
但我卻發現，有些時候，我對於在一個空間內有第二個人，會有些許的不自在與壓力。
尤其是當我不說話時，她的擔心與關切。
「Dear, I think we need to talk, seriously.（寶貝，我們需要談談。）」有天當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放空時，她走到我面前坐下。
「要說什麼？」我看著她問，突然有種很累的感覺，心理上的。
「妳是不是，不喜歡跟我一起住？」她握著我的手問。
「沒有……」我搖搖頭。
「那是什麼？我看得出來，妳不是很快樂……或者應該說，妳不自在。」她摸著我的臉頰。
「我……我只是不習慣，隨時隨地都有人陪的感覺。」我靠上她的肩膀。
「有的時候，即便我就在妳身邊，甚至抱著妳時，我都可以感覺到妳強烈的孤單，為什麼，不讓我靠近呢？」她認真看著我的眼神，讓我下意識的閃避。
我低著頭，不知該怎麼回應。
「為什麼，在我靠近妳之後，妳卻在自己的身邊築了一道牆……就好像，妳把我拉進了妳的世界，然後就丟下我，回到妳自己大門深鎖的城堡，我只能在外面看著，總是看著遠方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妳。寶貝，這對我來說，並不好受。」她的聲音帶著一些些的抱怨，但卻是平靜的。
「對不起……我其實，很不會跟人相處。」我低著頭說。
她沒有接話，我知道她在等我繼續說。
「我好糟糕，當妳離我很遠的時候，我拼命的想要靠近妳；而當我真的跟妳靠近時又會下意識，不由自主的抗拒，對不起……」我不敢抬頭看她。
「其實妳，很沒安全感。對吧？」她輕輕捧起我的臉，看著我說。
我感覺到眼睛裡有水。
「乖，別哭。」她讓我埋首在她懷裡。
「我沒有不喜歡妳，我好喜歡妳，好愛妳，但我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我好怕有一天，當妳真正認識我之後，會發現我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哽咽的說著。
「傻瓜，為什麼要擔心這些？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面，用不同角度，不同角色去看，都會看到不一樣，難道妳看我就不會嗎？」她用手指輕輕擦去我臉上的眼淚。
「我不覺得有人可以接納全部的我。」我說出了結論。
「那妳覺得自己可以接納全部的我嗎？」她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看著我。
「我不知道。」我愣了一下，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會去努力，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我也會害怕妳沒辦法接受某些部分的我，但我還是選擇勇敢的靠近妳。如果人不曾在愛情裡受傷，那就不曾真正看過愛情的全貌。」她溫柔的說完，在我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妳。」我想了一下，點點頭。
「寶貝，說實在的，我們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妳出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寒暑假都能去看妳……到時候，妳又是一個人了，不是嗎？」她說這話的時候，我從她的眼裡讀到了些許的落寞。
「那我不要出國了。」我直接在她的腿上躺下來。
「不行，這件事不可以耍賴。」她嚴肅的看著我。
「但是人家不想要離開妳。」我看著她說。
「乖，妳要出去飛一圈，看看這個世界有多大，等妳真的飛累了，想停下來時，那時候妳才會真正甘願安定，也才會有真正的安全感。」她說的，彷彿是自己曾經的心情。
她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朦朧、無法捉摸的表情。
「妳說這些的時候，在想什麼？」我從她的腿上爬起來，看著她問。
「什麼意思？」她突然回過神來看著我。
「妳的表情，妳第一次在河堤跟我說妳的過去時，臉上也有這種表情。」我說。
「沒什麼，就想起過去的事而已，以後妳也會懂的，畢竟我比妳多活了十六年，十六年可以發生很多事。」她又揉亂了我的頭髮。
「喔，好啦。」我只能點頭。
之後一直到我出國前，我沒有一天是不快樂的。
忙著準備出國的日子，真的很累，也許相較之下，考試還是最輕鬆的。只要蒙著頭把單字、文法背起來，想辦法讓自己對所有的題目都熟悉就好了。
真正煩人的，是選學校、寫自傳、找推薦信、準備各校要求不同的資料。有好幾次，我都直接把資料丟在桌上，躺在沙發上耍賴著說不要弄了。
但她總是耐著性子哄我。
其實這些，都不是讓我最煩的。
讓我最煩的，是那個時不時拿著TOEFL參考書打電話跟老師約時間的小學妹。
某天我在研究室裡讀著要準備的文件時，研究室的電話突然響了。
我看著她接起電話。
「喂？是，我在辦公室，但是現在很忙，我明天下午兩點有時間可以給妳，好，掰掰。」
我挑眉看著她掛掉電話。
「我的寶貝又吃醋了。」她走到我旁邊坐下，帶著笑容看著我。
「她幹嘛一直找妳。」我不滿的抱怨。
「乖嘛，她只是學生啊。」她抱著我說。
「喔，好啦，我要去上廁所。」我出了研究室往廁所走。
回來卻看到學妹不請自來的出現在研究室。
「老師抱歉，讓您久等了。」我不客氣的走到她們中間。
「看吧，學姊回來了。現在是她的時間喔。」老師笑著對她說。
「拜託啦，我只要五分鐘就好。」她看著我和老師說。
「嗯……我等等要趕車，可能沒辦法喔。」我很誠懇的編了理由想打發她走。
「喔……好吧，那我只好明天再來了。」她帶著失望被老師送到門口。
我背對著她，臉上浮現勝利的笑容。
「不過看到老師就很開心了！我最……喜歡老師了。」她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說了這麼一句。還大大的抱了老師一下。
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小鬼，快走了啦，明天見。」老師把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挪開。
然後在關上門的瞬間，一起鎖了門，還順手關了研究室的日光燈。
「這麼生氣。」她走回來，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帶著笑意說。
「我最……喜歡老師了。」我刻意學著學妹的口吻說。
「我知道妳最喜歡我，我也最喜歡妳啊。」她說，然後吻住我。
我不甘示弱的回吻著她，在一起的這三個月，我的技巧在她的訓練下，也有了顯著的進步。
我們跌坐在沙發上，我撈起她的連身洋裝，她跨坐在我腿上，任我輕輕咬著她的頸子。
「妳在宣示主權嗎？」她輕笑著問我。
我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做著我想做的事。
過了一會兒，我離開她的脖子，滿意的看著那淡紅色的吻痕。
「好了。」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樣就好了？這麼容易滿足？」我聽到她踢掉高跟鞋的聲音。
她的手開始不安分的在我的胸前畫圈圈。
「妳，該不會……這裡是研究室耶……」我帶著驚嚇看著她。
我之前從來沒想過這個情況。
「妳不覺得很刺激嗎？要忍住不能出聲喔……」她說完，迅速的含住我的耳垂。
我硬生生的把差點衝出口的驚叫吞回去。
然後我聽到她得逞的笑聲。
「可惡！」我低咒了一聲。
下一秒，所有想說的話全進了她的口中。
我伸手拉掉她背後的拉鍊，她的洋裝身上滑下。
她穿著黑色內衣的雪白胸脯出現在我眼前，無可抗拒的呼吸急促。
「真的無法想像妳已經快四十歲了。」我靠在沙發上，看著她姣好的身材。
「躺下。」她像個女王一樣的命令我。
我乖乖的照做，在沙發上躺了下來，她趴在我身上，我迅速的褪去了她的洋裝，和黑色的內衣。
「告訴我，妳在想什麼。」她用誘人的聲音說著，食指劃過了我的嘴唇，然後緩緩解開我襯衫的扣子。
「想吻妳。」我說。
「還有呢？」她繼續問。
「想佔有妳。」我將她拉下，吻著她的唇。
手開始不安分的往下探索。
「妳濕了。」我的手指隔著內褲逗著她。
「那快給我。」她在我身上扭動著身體。
「No, you have to be punished.（不要，我要處罰妳。）」我邊說邊輕輕捏了一下她兩腿之間敏感的那一點。
「Why?」她驚叫了一聲，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因為妳讓她抱了妳。」我在說這話的同時，手指仍沒有停止的在她雙腿間轉著。
「對不起嘛，以後不會了……」她嬌嗔著咬著我的脖子。
「以後只有我可以抱妳。」我拉下她早已濕透的內褲，微微的把中指的第一個指節探入，感覺到她陰道的收縮後退了出來。
「好……以後只給妳抱……」她用妥協的口吻，帶著哀求的表情看著我說。
「妳最乖了。」我笑著說，手指進入了她。
在她要叫出聲的那瞬間，她想起了現在我們還在研究室，呼之欲出的叫喊轉變成咬著嘴唇的悶哼。
我在她身下，看著她咬著嘴唇，強忍著不叫出聲，同時享受在我手指律動節奏裡的表情，她真的好性感。
「You are the hottest woman I’ve ever seen.（妳是全世界最性感的女人。）」我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It’s only for you.（我只為了妳性感。）」她說完，吻住我，我們的舌頭交纏著。
我的手指以她喜愛的節奏刺激著她，這段時間多次的歡愛，我已經抓住了她愛的節奏，我樂於滿足她的慾望。
高潮的那瞬間，她咬住了我的肩膀，太強烈的快感似乎讓她無法控制的想叫出聲。
之後她趴在我身上喘息著。
「嘖嘖，看看妳，好色。」我的手指依舊在她體內，她不喜歡我太快出來。
「我一直很想在研究室跟妳做愛。」她高潮過後的聲音特別性感。
「我真的開始相信妳是慾女了。」我笑著說，我喜歡她那種直接表明慾望的坦白。
「是，而且我不但喜歡被妳佔有，還喜歡佔有妳。」她說完，用手將我的雙手固定在頭上，隔著內衣輕咬著我早已堅挺的乳頭。
我大口的喘氣，卻不敢發出聲音。
「讓我脫掉它們。」她指的是我的襯衫和內衣。
我乖乖的弓起身體，看著她褪去我上半身的布料。
她朝我笑了一下，那是一個帶著熾熱慾望的笑。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她的唇落在我的唇上，雙手時輕時重的捏著我兩個敏感的乳尖。
「妳知道嗎？我好愛看妳吃醋嫉妒的樣子，妳好可愛。」她咬著我的耳垂說。
我輕輕的呻吟著。
「不可以再大聲了喔，別忘了我們在哪裡。」她提醒著我，然後一路從脖子吻到了腹部。
然後舌頭滑回胸前，輕點了一下，含住了那一點，開始吸吮著。
「用力吸我。」我弓著身體迎合她，我愛死了她吸我的感覺。
她照做，一邊打開我牛仔褲頭的扣子，拉下拉鍊，把牛仔褲褪到膝蓋，手指探入了濃密的叢林。
「寶貝，妳濕透了。」她邊咬著我的乳頭邊說。
「妳那麼性感，我怎麼可能不濕。」我想要更多。
「妳有辦法不叫出聲嗎？當我給妳的時候。」她輕壓我的陰蒂。
「我……可以……」她早已摸透我的身體，知道怎麼逗弄我最招架不住。
「那就試看看囉。」她說完，手指進入了我，沒有停止的，開始作亂。
她動作快得讓我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這麼連貫到讓我沒有喘息的機會。
我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叫出來，身體隨著她的手指擺動。
「妳忍耐的樣子讓我想更快速……」她不懷好意的說著，手指的速度更快了。
「啊！」我不小心溢出了一聲驚叫，隨即奮力的抓著沙發，希望能克制住不叫出來。
我被她猛力的衝擊，很快的推上了高潮。
換我無力的癱在她身下，大口大口的喘氣。
「有沒有很刺激？」她退出我的身體。
「好辛苦，我們以後還是在家裡做吧。」我說出了結論。
「但很刺激吧？」她用濕紙巾擦掉手上的愛液。
「是啦……」我點點頭。
「那我們下次換在車子裡好了。」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妳是認真的嗎？」我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Let’s see.」她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吻住我。
「明天記得告訴我學妹看到說什麼。」當我們穿好衣服時，我指著她脖子上的吻痕說。
「是，遵命。」她穿回高跟鞋，順便揉亂了我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