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鋸 （6/13 update 章十三）右手邊電梯輸入 14 可直達
本帖最後由 kang25388898 於 2016-6-13 18:46 編輯拉鋸（一）—— 喂，還記得我嗎
「喂，還記得我嗎？」
這句話，是白苡洛再一次見到陳甯凝時，所發出的自信疑問句。
「我該認得妳是誰嗎？」
白苡洛聞言，差點沒被對方的健忘給擊得自尊心崩盤，她眉頭稍往上挑，心裡直呼朕不降罪於妳、朕不降罪於妳。畢竟當年，白苡洛才只是年紀“幼小”的八歲小屁孩，而對方陳甯凝，早已是青春年華的準十五歲高中生。所以對於陳甯凝的初老記性，白苡洛她人大發慈悲，不怪，不怪。
「是該，也不該。」白苡洛因為被對方的“不曾相識”反應給悶到，所以她給的答覆也是七七八八，一副要答不答的嘴臉。
「雖然我只是代課教師，不歸你們學校的教職群，但好歹，我還是比妳年長，是妳這學期的英文老師。」
「所以？」聞言，白苡洛再次挑眉。
「下來跟我對話。」手指了指地板，陳甯凝此刻真心覺得她的脖子，在像現在這樣呈觀星仰姿下去，會嚴重扭傷，且有極大可能因此傷，導致明日不能準時開班授課。「妳這個樣子站在窗邊上跟我對談，一，我認為我現在的姿勢很不符合人體工學，我的脖子，很痠。二，基於妳的人身安全，若要與我談天，請配合我的規則，下來。」
白苡洛看著此刻陳甯凝面上寫著“你最好動作快點，老娘沒心情陪妳瞎耗”的面癱表情，她笑了笑，悠悠的甩了一下手、縱身一跳！從鋁窗上，跳落到了陳甯凝的面前。
「三分鐘內結束妳想說的，還有，我不叫喂，就如剛才所說的，我是妳這學期的老師。懂我意思？」
「妳以前可不是這麼古板的人。」緩緩由蹲姿站起，順著上半身的升揚，白苡洛漸漸抬起頭來，「書生眼鏡，標準白襯衫——」
仗著高人一等的173身長，白苡洛嘴角擒著笑，向前跨步，俯身將唇貼近陳甯凝的左耳畔旁，語吐氣音：「妳現在變得好無趣喔，陳甯凝。」
聞言，陳甯凝面色依舊，她是不怎麼在乎周遭人議論自己的穿搭，也的確是不怎麼介意旁人用著奇怪的招式來接近自己。譬如，像此刻一樣爛倒掉價的，裝熟。
陳甯凝將目光向下，她看著眼前人制服上的名牌，翻起拿在手上的筆記本，寫下，唸出：「三年四班，白苡洛。」
白苡洛看著陳甯凝將自己的名字手寫在筆記本上，霎時，她的眼神閃過一絲得逞笑意。
「這是做什麼？」佯裝介意，白苡洛問。
「搬書、擦黑板、登記分數，課前的下課來辦公室找我。」闔上筆記本，陳甯凝看著腕上的錶，「妳的三分鐘時間到了，依照規則，下次課堂上見，白同學。」
「妳好像變成小老師了。」陳甯凝一走遠，白苡洛的死黨兼好友，張玲，便馬上上前調侃白苡洛方才演得那齣白痴劇本。
「這就是我的目的。」聳了聳肩，白苡洛才不介意服務同學，她甚至可以連任到畢業，只要陳甯凝可以讓她在最後的高三生活裡不無趣，連任什麼鬼的，那都不是問題，小意思、小意思。
「所以妳剛剛真是在搭訕？」張玲挑眉，心想，手法未免也太爛。
「超明顯的好嗎。」
「...我第一次覺得做妳朋友挺丟臉。」
「給點鼓勵嘛，這可是我白苡洛生平第一次搭訕人耶。」走向洗手台，白苡洛伸手扭開水龍頭，捧水，將臉潑了潑。
「要不是妳還有點顏值，不然妳那是什麼鬼扯劇本跟演出。看得我連拿金酸莓獎來比喻，都覺得太污辱這個獎項了。」張玲翻了翻白眼，心想，平常身邊這人的腦袋不是挺靈光、挺高智商的嗎？怎麼今天碰到個美女老師，就變成白痴了？而且，重點，她白苡洛不是直的來著嗎！她今天到底是在中邪跟高潮幾點的啊！
「既然妳都這麼差評我了，看來，是真的挺瞎。」
「這位同學，快去謝謝白爸爸、白媽媽吧。有顏值，有智商，又有立馬省思的能力，真是上輩子燒了Ｎ柱好香來著，妳有非常優良的基因。」
看著身旁開啟滔滔不絕吐嘲模式的張玲，白苡洛此刻覺得她應該要制止對方了，不然待會的體育課，她的耳邊會不得清淨，頭會痛，「我說張玲啊，妳這個當班長的，要不要去幫忙借一下體育器材啊？」
「為什麼是我借？」張玲聞言，一臉姐姐妳又欠吐嘲了是吧？體育課？關她班長什麼事。
眼看張玲又欲開啟嘴砲模式，白苡洛趕緊洋裝面善，“好心”補充道：「康樂股長今天病假來著，不是？」
聞言，張玲雙瞳睜大，「Oh, Shit!!!」
白苡洛看著眼前以秒速Ｎ公尺奔離現場的張玲背影，她懶懶的笑了笑，鬆了口氣。
「看來我也去配個眼鏡好了。」走往操場間，白苡洛看著球場上那些戴著眼鏡運球的同學，她突然回想起架在陳甯凝鼻樑上，那副其實跟她穿著很搭的書生眼鏡。
到底是真搭訕，還是假舊識？
「陳甯凝，妳分不出嗎？」
梳起頸後長髮，白苡洛向正在整隊的張玲頷了下首。綁上馬尾，白苡洛邁開步伐，往隊伍小跑步起。
笑著，白苡洛此刻正躍躍欲試著，心想，沒關係，一切才剛上路呢。
TBC
拉鋸（二）—— 鼠逗貓，遊戲開始
白苡洛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再一次的與陳甯凝相遇。
將這一期的醫學期刊閱畢，白苡洛伸手摘下昨天與大姐一同前往眼鏡行配的黑框眼鏡，她晃了晃微微發暈的腦袋，起身將置在腿上的期刊，放回大姐的書櫃上。
伸了個大懶腰，白苡洛看了下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早上六點，離學校第一節課還有段時間。慢慢走向廚房，白苡洛決定今天來自給自足一次早餐，順便讓大姐嚐嚐她終於稍有進步“一點”的廚藝。
白苡洛一邊將房門打開，一邊在腦海裡思考是要準備中式還是西式早點時，一陣撲鼻的蛋香，突然從飯廳那遞了過來。
「誒？」
發出驚嘆，順著香味來源，白苡洛步至廚房外側，呆愣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家大姐，正動作熟練地翻滾著平底鍋裡的歐姆雷蛋捲。
見著眼前這優雅從容的下廚畫面，白苡洛突然覺得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他把白家所有的優良基因都給了她大姐，例如，外貌啊，腦袋啊…。
「怎麼站在那？」一個回眸，白苡洛的大姐笑著問白苡洛話。
「在看我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大姐表演廚藝秀啊。」白苡洛努著嘴走至烘碗機前，在經過大姐身後時，她還調皮地抱了一下大姐的腰。
聞言，大姐笑了一下，她轉過身開始擺盤，「妳真該聽聽洛玨跟洛琴，他們小時候第一次吃我料理時的感想。」
「哥跟二姐已經是戀姐情結末期的重度患者，所以就算問他們倆感想，也只會回我，超好吃。」白苡洛面呈嫌棄，擺了擺手，只要一提到她上面那兩隻雙胞胎，就會讓她聯想到他們倆的瘋狂戀姐情結。
白苡洛看著眼前大姐的慣性淺笑答覆模式，便知道一向話不多的大姐，被她的頑皮接話給語塞、打敗了。
「昨天開學，如何？」接了自家小妹的調侃後，白苡洛的大姐決定換換話題，以免待會又被聰明的小妹調笑個沒完。
「我正準備跟妳說！！！昨天真的超有趣的！」白苡洛聞言眼神放光，她將刀叉擺正後，便馬上抓著她大姐的手想讓她趕緊坐下，打算一邊用餐，一邊分享自己昨天遇見的興奮。
兩人才坐下，甚至連椅子都還沒坐穩，白苡洛便開始興奮的滔滔不絕：「大姐，給妳猜，我昨天在班上清掃鋁窗兼望遠凝視時，碰見了誰？」
手動著叉子，大姐將她盤中的沙拉與優格開始拌勻，並笑眼猜測：「周杰倫？」
「蛤？」白苡洛聞言傻住，她那令人景仰的姐姐，剛剛是抽了什麼風嗎，「什麼？」
「嘴巴張這麼大，看來是終於知道要先吃早餐了。」
「大姐...」白苡洛耳根泛紅，她撇了撇嘴，心裡記下這一筆，開始面有“赧”色的動起手吃早餐。
歐姆雷一入口，白苡洛的雙眸便立馬睜大，她抬頭看著眼前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沙拉的大姐，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大姐這輩子可不能嫁給別人家了，那對他們白家來說，損失實在太慘重了！外表、個性先不說，大姐她不但上得了手術房執刀，又下得了廚房掌廚，簡直內外全能啊！
乾脆，讓男方入贅吧。
正當白苡洛的腦袋在胡思亂考、動歪腦筋時，她的大姐突然丟出了猜測，「舊識？」
「嗯？」
「如果不是周杰倫，那麼，不就剩舊識了？」
「雖然很想吐嘲為什麼是拿周杰倫來做比較，但，答案就是舊識沒錯。」白苡洛心裡先是無語了大姐的比較，可，以大姐的智商，她應該早就猜到是舊識了。
「那麼，是誰呢？讓妳首次對上學這事，感到如此開心？」
「陳甯凝，我不知道妳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白苡洛看著眼前面呈思考狀的大姐，她猜，大姐應該不認識這個人，畢竟相遇陳甯凝時，大姐已經在各大醫院跑臨床實習了吧？
對，白苡洛跟她大姐相差十五歲，是整整一輪又多三歲的概念。
「陳甯凝...」白家大姐嘴上覆誦陳甯凝的名字一遍，而後，她看著對面的白苡洛一眼，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個人。」
「是喔——。好啦，其實不意外，畢竟那個時候妳跟哥還有二姐，都已經離開家，去外面念書了。」
「…苡洛。」
「幹嘛？」切下盤中最後一塊歐姆雷，白苡洛知道自家大姐此刻在意與內疚的點，也因此，才會有像今日這樣，偶爾在大姐家過夜的情況，「我都快十八歲了，已經過了每天吵吵鬧鬧，要哥哥姐姐陪伴的年紀了。」
嚥下最後一塊美味，白苡洛眼呈絞結，「再說，你們不用覺得愧疚什麼的，畢竟哥哥姐姐們現在這麼成功，而且又挺疼我的，基本上，我各種有求必應。」
放下餐刀，白苡洛微低頭，伸手將頭髮攏聚在左肩，「以另一種層面來說，我是屬於“倒過來的幸福”的小孩。」
「我現在很幸福，真的。」髮圈繫上，白苡洛起身，對著還有點愁眉的大姐面扮鬼臉，「尤其每次都會幫我洗碗的大姐，我真的超愛妳的！」
看著已經準備逃離現場的白苡洛，白家大姐欣慰的笑了笑，即使那縈在心頭的淡淡憂惋還在，但她們家的苡洛，是真的長大了。
正準備收拾餐桌時，白家大姐放置在右手邊的手機震動了下，是封簡訊：[靜宸，我回Ｎ市了。找一天一起吃個飯如何？Evelyn]
[可以，我明天下午三點過後有空，妳呢？]
回著簡訊，白靜宸淺淺一笑。
起身，白靜宸捲起衣袖，在準備沖洗碗盤時，她突然想起剛才，她與自家妹妹的對話，「Evelyn…凝？甯凝？」
「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搥了搥肩膀，白靜宸決定下次見面時要好好問問對方。
——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現在才幾點，您大神現在怎麼會出現在教室門外！！！」
白苡洛前腳才踏進班級，腦袋都還沒從早上那段與大姐的尷尬早餐回過神來，耳朵就被張玲的大嗓門給擾著不得安寧！
「...妳好吵。」
揉著太陽穴，白苡洛將肩上的側背背包一脫，直接扔給站在門口旁嚷嚷的張玲。
接過包，張玲此刻的表情彷彿是第一天才認識白苡洛來著，她眼神充滿著不可思議，嘴上更是振振有詞，「不是啊姐姐！現在還不到七點啊！您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才這麼早來到學校啊？今天又不是四月一號！又或者，其實是我還在睡夢中，還沒清醒！？」
「張玲小姐。」白苡洛的心情，自從今早出門後就已經夠悶了，本想說提早到教室來聽個音樂、補個眠，好讓待會上課的心情舒爽點，怎料，身旁的這個白目，一大早就在學校裡對著她鬼吼鬼叫、發神經？
「是？」或許是感受到眼前人，此刻真的存在著低氣壓，張玲現在終於乖乖靜聲了。
「可以，請妳，現在，幫我去福利社買一瓶礦泉水嗎？」
白苡洛此刻對著張玲雖是面掛微笑，但周身的氣壓，可謂是越來越低。
「那有什麼問題，我張玲辦事，妳放心，喔呵呵呵...」
看著終於離開教室的張玲，白苡洛瞬時覺得她這兩年來是怎麼跟對方相處的？難道她的脾氣跟包容心，向來都這麼好？還是今天的自己，真的是...見鬼了。
走出教室，白苡洛突然想繞一下校園，畢竟在她的印象裡，這間學校，她似乎只去過操場，還有每天必定經過的校門口而已？而且聽說，學校好像有幾十個社團來著？那這些社團又都在什麼地方舉辦社團活動？
還有，學校似乎很大，高一的時候，聽校長說，好像是有一公頃來著？
「站在那裡的同學。」
思緒被打斷，白苡洛循著音源的方向望去。
「原來是妳啊。」聲音的來源是陳甯凝，她看著轉過身來的白苡洛，偏頭思考了下，而後，抬眸問：「白同學，妳現在有空嗎？」
「有啊，怎麼？」因著無聊，想找事做。因著心情悶，想找東西轉移注意力。因著可能會發生有趣事情的以後，白苡洛決定放棄方才突然萌生出的校園行念頭，採取當個“暫時的”，配合陳甯凝發號施令的“好學生”。
「跟我來。」陳甯凝指了指遠方的教職員辦公室，示意目的地就是那裡。
「該不會妳要給我來個什麼——品格教育、尊師重道指導吧？」白苡洛攤了攤手，面掛笑意。
「原來妳還有點自覺，看來只是調皮而已。」陳甯凝的嘴角揚起，面對白苡洛今日釋出的小幽默，她覺得還不錯，這種師生相處關係，有合到她的拍。
推開辦公室的門，陳甯凝轉頭問，「你們班幾點早自習？」
「我從來沒有參加過，所以不曉得。」
「原來可以不參加。」
「照理來說，那本就是上課時間。」
「那麼妳？」
「我有理由。」
「原來如此。」
白苡洛跟著陳甯凝來到對方的辦公桌旁，她看著陳甯凝坐下後，再看著她從旁邊物理老師辦公桌那裡，拖了一張椅子過來。
「坐下吧。」陳甯凝拍了拍椅子，示意白苡洛可以坐下來了。
等到白苡洛坐定後，陳甯凝便馬上拿出一張英文考試卷，遞到白苡洛的前方桌面上，「妳幫我作答這一份試題。」
「這是？」白苡洛看著眼前的考題，發出疑問。
「測試用，妳作答完跟我說一下難易程度。」
「不是我自誇，也不是我目中無人、自傲。」白苡洛看著考卷，開始邊說話，邊作答，「如果是測試用，拿我來當白老鼠實在是找錯人。」
「一，我的英文程度，已經拿到了各種國際英語考試鑑定的最高標準；二，別班我是不曉得，但以我的班級的英文水平來看，這張考卷——」
將筆放下，白苡洛把桌面上她剛作答完畢的試卷拿起，遞給眼前正認真聽她說話的陳甯凝，「太難了。」
「是嗎？」陳甯凝將眼前白苡洛的試卷收下，喃道。
「信不信由妳，反正我登記分數時，若妳真的出這張試卷，那麼我就先謝謝妳了。我只需一路紅筆到底，不用換藍筆。」聳了聳肩，白苡洛一臉無所謂。
「那我出簡單一點的題目好了。」
「妳不改我的考卷嗎？」
「妳沒自誇，也不怎麼自傲。這張試卷，妳全對。」手握紅筆，陳甯凝給了白苡洛一個Ａ+的符號。
「怎麼只有Ａ+？」白苡洛挑眉，考卷全對，才只有Ａ+？
「等你哪天向我展現了妳的聽、說、寫，我就給妳我的最高評價。」笑了笑，陳甯凝似是給個安慰獎的拍了下白苡洛的左肩。
「嘖，既然沒拿到功勞，至少我還有苦勞來著吧？」
聞言，陳甯凝挑眉，「原來這個年代，學生已經可以跟老師談條件了？」
「別太古板，不然哪天不小心成了古董，誰都救不了妳呢。」
看著此刻白苡洛玩世不恭的神情，陳甯凝突然覺得，撇開那張愛詭辯的嘴及想法，白苡洛她這個人，其實是個標準的美人胚來著，她不僅有身高，也有好體態，甚至連長相都不俗。只是可惜了，人的思想成熟度，並不會因為外表的優勢，而跟著水漲船高。
「不然妳有什麼想法？」陳甯凝問，她好奇，這個腦袋思想跳躍的人，會講出什麼令人有所期待，或者是小孩子言論的話來。
「私底下，讓我直呼妳的名字如何？」
「私底下的話，我無所謂。」陳甯凝突然覺得白苡洛有些妙，她雖然稚氣未脫，且講出來的話通常無禮、莫名其妙居多，但，她身上散發著，那種能與妳自然而然談天的自在氣場，讓陳甯凝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她與白苡洛的身份，分別是老師與學生，但她們談天起來的感覺卻像朋友，甚至更過。這種正流淌在談天氣氛裡的自在感，陳甯凝以自身的交友經驗來看，比較像是她的熟人，或者舊識。
「是說，我們以前認識嗎？」陳甯凝心裡的答案明顯是否定的，她的記憶裡沒有白苡洛這號人物，但她還是問出口了，畢竟那種自在感，實在太過於真實。
白苡洛聞言後，笑著不答反問，「妳說呢？有可能嗎？」
「當然是不可能。」得到答案後，陳甯凝突然覺得自己的問話，有點太多此一舉了。
「陳甯凝。」白苡洛突然出聲，喚著陳甯凝的名。
此時，已經翻開筆電看著螢幕，預備重新輸入試題的陳甯凝，在聽到白苡洛的喚名後，又將頭轉回右方，看著她，「嗯？」
「沒想到妳沒有食言耶。」
「…既然無聊，又沒參加早自習的話，去幫我倒杯水吧。」對於白苡洛的無聊言行，陳甯凝覺得，她好像快要適應了。
「陳甯凝。」
「又怎麼？」
「妳今天怎麼沒戴眼鏡啊？」
「剛剛點了眼藥水，我在等藥效。」揉了揉太陽穴，陳甯凝突然覺得白苡洛這孩子，有點吵。
「那妳筆電給我。」
「…白苡洛，如果妳沒事的話——」
「眼睛不舒服就別用電腦了，妳先休息，我幫妳修考題，順便讓妳幫我加分到Ａ++。」
「妳——」陳甯凝愣住，看著已經被搬走的筆電，她發現她完全無法預測到白苡洛下一步的言行舉止。
「安啦，如果我修得考題妳不滿意，到時候妳再小改就好了，反正妳十點才有課，還有時間。」
陳甯凝：「......」
「妳看，妳的學生很體恤妳齁。」白苡洛邊修考題邊笑著，她發現，她這學期應該會過得很有趣，終於，一成不變的校園生活，來了點不一樣的人。可能，還會發生很多不一樣的事。
尤其當老鼠把貓咪蒙在鼓裏，將牠逗玩得團團轉的時候，那時，才叫有趣，日子，也才比較有味道。
TBC
拉鋸（三）—— 孤島
原子筆摩挲紙張的聲音，學生們用力吸吐空氣的嘆息聲，因著陳甯凝倒數計時的收卷時間，讓原本只是有著時而翻卷，時而書寫聲響的寧靜教室，變得「熱鬧」起來。
「我的娘…這張考卷也太難了吧...。」
轉著筆，白苡洛往她的右手邊，那正在喃喃自語的張玲方向看去。笑了下，看著已經死眼對著試卷，寫試題寫到面呈菜色的張玲，白苡洛突然覺得這畫面挺舒心，畢竟在這班上，就屬這位臭屁的學年第一名，對自個兒的成績相當滿意。
白苡洛覺得張玲自滿是不打緊，畢竟以對方的水準來說，這自信對她而言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張玲那成天老擺一副：「啊——學測怎麼還那麼遙遠啊，好想趕快考完去玩啊——。」的欠打嘴臉，讓她看久了，還是會覺得有點不爽。
「時間到，考卷由最後一個同學收上來，下午我改完後，會請苡洛發還給各位。」陳甯凝手拿課本，走到白苡洛的座位後面，對著班上的學生開口喊話。
「老師，考卷太難了啦。」
「夭壽，這張考卷是要逼死人喔，我好像只會寫幾題耶。」
「媽呀，要是學測也考這種題目我就不用玩了。」
「確定這是高中生的題目嗎——...」
聽著班上學生的抱怨，陳甯凝耳邊宛如一陣風吹過似的，她並沒有將學生的怨言放在心上，只是在學生收考卷、小聊天的途中，對著白苡洛的肩膀輕拍了兩下。
感受已經離開的輕微重量，白苡洛抬起頭看著漸漸走向講台的陳甯凝。
站在講桌旁，陳甯凝從最後一個交卷的學生手上拿過試卷，過程中，她忽略掉學生對她的好奇打量目光。眼神下移，陳甯凝對眼前的學生道了聲謝後便走上講台，將手中的考卷整理好。
整理考卷時，陳甯凝將目光看向台下的學生們，看著他們臉上一副：“老師你是誰，快點給我們誠實招來”的可愛表情，她嘴角微揚，笑問：「考卷真的很難嗎？」
「超難！！！」
看著台下學生們滿臉受挫的表情，陳甯凝此刻是真的相信白苡洛所說的話了，畢竟，每個學生的選擇題答案，竟然都不一樣。
放下考卷，陳甯凝轉身拿起板溝上的白色粉筆，在黑板上邊寫邊道：「我是陳甯凝，接下來的一年，我將會是你們的英文代課老師。」
「也就是說，這種程度的試題將會陪伴著你們一年。」
白苡洛聞言後輕笑，她聽著班上的嚎啕哀怨聲，真心覺得陳甯凝這是要整死人了，雖然這份試題她已經修改了難易度，但整份考卷修下來，裡頭最核心的部分，也就是文法，她竟也是只能看著題目苦笑，舉雙手投降跳過不修改了，畢竟，那才是她們班上英文最大的弱點。
「老師，題目出簡單一點啦。」
「對啊，那考卷真的不是人在寫的。」
拿起課本，陳甯凝完全不理會學生的以苦相逼，她走下講台，道：「只要有認真聽我上課，複習作業、考卷，往後這種程度的試卷，你們寫久了以後，自然就會越寫越順，越來越得心應手。」
「老師是惡魔！！！」
「謝謝李同學的讚美，我們來上課吧。」
笑聲陣陣飄過，白苡洛看著跟學生相處起來沒有什麼隔閡，但也不怎麼親近的陳甯凝，她突然發覺，陳甯凝的個性變了，跟小時候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有著很大的差異。
陳甯凝的眼神，沒了往昔時常淺在瞳內的熱力，而她的唇，也開始談著規矩，消逝了以往的說書人本領。
陳甯凝整個人，冷著一股淡漠的處世心態。
到底是誰說的呢，本性難移這句話。
翻開課本，白苡洛突然覺得有股奇怪的感覺梗在心上，好像，體內的某個自主權，將要流離失所一樣，那般的不受控制，脫韁野馬。
拿起放在桌上的的原子筆，白苡洛吐了口氣，她決定開始放空，只要腦袋是空的，生理及心理上的感覺，也會漸漸無感了吧？就像，剛看完一本令自己感觸極深的小說，在消化了，還是不能理解與接受之後，便將它收留在腦海內，放逐於心裡外的情況一樣——
是種強迫不來，就任由它去的概念。
——
下課時，白苡洛將陳甯凝的麥克風及考卷拿到她的辦公座位上。
「我的課很無聊嗎？」
東西才剛放下，白苡洛便聽到陳甯凝的發問。
「想聽實話？」白苡洛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在坐下後，她看著陳甯凝準備開始辦公的側臉反問。
「是會讓師長無奈的實話嗎。」
「既然都知道我沒在上課了，做什麼還多此一問？」白苡洛笑道，她突然覺得陳甯凝關愛學生的方式很可愛。
「我知道課程對你來說很簡單，但妳還是學生、考生。」
「那，妳期望我怎麼做？」雙手交疊在桌上，白苡洛將頭趴在上面，笑問。
「不聽課沒關係，我給妳其他英文課外讀物閱讀，甚至如果妳想寫短文給我批閱都行，就是不要讓我看見妳在發呆、放空。」
看著眼前，一張一張以“加分”形式改法改得考卷從眼前飄過，白苡洛深吸了口氣，對著陳甯凝的回話，她面上的表現可謂是極為心不甘、情不願：「古董老師，妳家住太平洋嗎。」
「當然不。」陳甯凝手改考卷的同時，眼神突然因白苡洛的這句小孩子回話，挪出空擋瞥向對方，「我也是會挑地點居住的。」
「那麼妳？」
「今天早上發現一座還不錯的島嶼，所以想遷居看看。」放下紅筆，陳甯凝伸手拿起眼前的POCKY巧克力盒，將它放到白苡洛面前的桌面上。
陳甯凝看著白苡洛露出的納悶神情，她嘴角微揚，輕聲解釋：「早上的考卷，改得很棒。」
目光看向巧克力盒，白苡洛對陳甯凝此刻的誇讚及行為，突然感到些許的害羞及不自在，「妳以為妳在哄小孩喔？」
「知道就好。」
「嘖。」打開包裝，白苡洛拿出裡頭的其中一隻巧克力，含著，道：「先說好，如果課外讀物不是我感興趣的，我也是不會看的。」
此時，上課鐘響。
聽著鐘聲，陳甯凝再次拿起紅筆，道：「先去上課吧。」
「陳甯凝。」
「嗯？」
「課堂時間，如果偶爾能講些課外話題，學生一定會超愛妳。」
陳甯凝看著一語畢，便馬上扮鬼臉離開現場的白苡洛，她微愣了下，而後輕笑一聲，才又低下頭繼續批改考卷。
過了一會兒，陳甯凝終於改到一張滿分考卷，目光上移，她看著上頭那欄，竟是空白的學號及姓名欄位。
笑了笑，陳甯凝手翻著下一張試卷。原來，她喜歡當一座沒有名姓的孤島，喜愛獨來獨往，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
「這樣的學生，教起來到底會如何。」
是福，還是禍呢？
TBC
拉鋸（四）—— 相識恨晚
以往迎接白苡洛早晨的，通常是已經開始為生活所奔波，馬路上那些被駕駛驅使著的汽、機車呼嘯聲，而不是像現在這般，是些來自麻雀的啼鳴聲。
「苡洛，怎麼又這麼早起？」
白苡洛沿著階梯緩緩下樓，她看著正坐在沙發上看平板，朝她問話的大姐，白靜宸，笑了下，煩惱道：「不知道耶，最近我的生物鐘怪怪的，會自動提早一個小時起床。」
「那，想先吃早餐嗎？」收起平板，白靜宸起身，她將放在桌上的咖啡拿起，邊走邊喝，朝著白苡洛的方向走進。
白苡洛看著又再清晨時喝咖啡的白靜宸，她眉頭微皺，語氣透著淡淡的不悅與心疼：「大姐，怎麼一大早的就在喝咖啡？」
「習慣了。」
聞言，白苡洛嚥了口鼻息，她上前一步，眼神微瞇，將身前白靜宸手中的咖啡拿了過來，「那老師有沒有教過妳，壞習慣是要改善的？」
「知道了。」嘴角微揚，白靜宸看著已經將自身咖啡拿去洗手槽倒掉的自家妹妹，她的雙眼因笑而微闔。對於白苡洛的舉動，白靜宸心裡感到無奈，但也牽著些許窩心，畢竟，她的妹妹是為自己好。
「我的咖啡沒了不打緊，那麼，妳的早餐呢？」
「我打算去外面的早餐店買。」
「離上學時間還早，妳的眼前就有現成的早餐店，難道不好嗎？」
「...大姐。」
「呵呵，不鬧妳了。」白靜宸語畢後將身體輕靠在冰箱上，看著白苡洛，她右手往側門方向指去，「現在出門比較沒有車輛，且，太陽也還沒出來。」
白苡洛看著有點像是在催自己離開現場的大姐，她突然覺得有點奇怪。眼神上移，白苡洛看到在燈光的照射下，白靜宸雙眼下那顯眼的過頭的暗沉肌膚。那是深到連她刻意戴著眼鏡，都遮蓋不住的黑眼圈。
「大姐——。」
白靜宸看著眼前，那隻已經快貼到自己臉上的白苡洛的右手，心裡低嘆。起身，白靜宸以比白苡洛快的速度，伸手拍了拍對方的頭，淡淡笑道：「苡洛，今天我休假，別擔心。」
見著白苡洛滿臉不信，還想再說話的表情，白靜宸無奈，只好拿出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眼神看著對方，左手按下擴音、撥號。
「喂，靜宸？」
不到兩聲的嘟響，話筒便馬上傳來聲響。是道，中低，帶著些許磁性的女音。
「藍，可以幫我買份早餐嗎？」
「啊？」
「飲料除了咖啡，其他都好。」
「妳——」
「還有，今天我病假。」
「誒！？靜——」
話一交代完畢，白靜宸便馬上將通話切斷，手機關機。
抬眸，看著眼前自家妹妹瞠目結舌的表情，白靜宸嘴角揚笑，問：「還擔心嗎？」
——
「…太拼命十三郎了。」搖了搖頭，白苡洛對她大姐那近乎工作狂的病態工作模式，真的很心疼，但也無法表態些什麼。她，沒有權力決定任何一個人的生活模式，儘管那個人是自己的親姐姐。
嘆息間，白苡洛牽著自行車出門，正當她懷疑自家大姐，到底會不會遵守在家乖乖休息的約定時，一輛白色法拉利，就這麼突然、剛好的急煞在她面前。
白苡洛：「…...」
白苡洛抬眸，還不等她詢問眼前的這個車主是誰時，那個人，已經衝上台階，按開大姐家門的防盜密碼，奔進了屋裡。
…是有沒有這麼急？
上了自行車，白苡洛笑了笑，她決定相信自家大姐的話了。畢竟，還有一個不知從哪跑來的陌生人，比她還緊張自家大姐的情況。
「早安，苡洛。」
白苡洛才剛到早餐店，她還在研究價目表，想著要吃什麼時，身後突然有個人喚了自己的名。
回過頭，白苡洛看著身後喚著自己名的人。難得的不用低下頭說話，白苡洛雙眼定睛一看，原來，是在班上僅次於自己身高的女同學，任子涵。
「妳也早。」
「看來傳聞是假的。」任子涵走至白苡洛身後，加入了點餐的排隊之中。
白苡洛聞言，對著身後這位在高中生涯裡只說過幾次話的女生，微瞇起了眼，不語。
「不問我是什麼傳聞？」
「我看起來像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不像。」
白苡洛沒有再接話，她回過身，直接忽略任子涵的存在，抬頭繼續看著價目表。盯著價目表，白苡洛眉頭微皺，她很困擾，很困擾到底要吃什麼。
「這家早餐店我是常客了，需要我幫妳推薦好吃的嗎？」
白苡洛聞言後還是不語，看著已經跟自己並站，準備點餐的任子涵，她的太陽穴好像開始抽痛了。她，不擅長應付人，尤其是這種自來熟的類型。
「老闆娘，兩份茄汁意大利麵內用。」
聞言，白苡洛眉頭微抽，她什麼時候有說讓她給自己點餐了？而且不經自己同意點餐就算了，義大利麵？她白苡洛早上從不吃這麼高澱粉的東西好嗎！
「飲料呢？兩位小美女？」
還不待白苡洛開口向老闆娘撤回任子涵的點餐內容，面對老闆娘的再一次問話，任子涵竟又再一次的對她擅作主張：「一杯美式咖啡，一杯紅茶。」
白苡洛：「…...」
「走吧，我們去裡面找位置坐下。」
看著任子涵的背影，白苡洛心想，是該生氣，還是不該。
白苡洛入座後，任子涵右手撐著臉頰，觀察著眼前人。她看著仍舊不發一語，但臉色變得很冷清的白苡洛，她嘴角微揚，輕道：「生氣了？」
「為了避免它發生，妳還是不要再說話比較好。」
「覺得我不尊重妳了？」
雙眼微瞇，看著任子涵，白苡洛頭一次覺得，她的脾氣，竟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
「抱歉。」
突然，任子涵道歉了。
隨著歉意語出，任子涵放下撐頭的姿勢，她凝視著白苡洛的雙瞳，道歉的語氣真摯而誠懇。
聞言，白苡洛閉上眼，道：「算了。」
隨著白苡洛的一句算了，任子涵凝視白苡洛的雙眸突然微睜。
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剛才，白苡洛還在生氣她任子涵的不尊重，但此刻，她竟因自己的一句道歉，逐漸柔和了臉上的表情。
彷彿，她介意的不是行為，而是思想。
是多麽簡單，單純的一個人。
「雖然接下來的話，可能很厚臉皮。」任子涵看著還是沒有什麼表情的白苡洛，她先不去思考對方聽完她的話之後，可能會有的反應，她繼續道：「可以讓我跟妳做朋友嗎？」
「很想跟妳說，朋友的關係不是用嘴巴說來的。」
聞言，任子涵有點失落，她內心覺得很可惜，畢竟——
「但，若沒有給彼此嘗試相處的機會，就是再自打嘴巴。」
「妳的意思是？」
「奇怪，我以為成績跟腦袋是成正比的。」
任子涵看著表情不再緊繃的白苡洛，儘管才剛被對方調侃了一下，但她的心情竟因能認識這個人後，而瞬間豁然開朗了起來。
不可思議。這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轉換。
「來來來，小心燙喔！茄汁意大利麵！」
兩份熱騰騰的餐點在桌面上飄著熱氣，任子涵抬眸，她看著白苡洛面對意大利麵時的無奈神情，真心覺得很對不起她，也自責自己的多管閒事。
「對不——」
「妳已經說過一次了，不用再說第二次。」拿起叉子，白苡洛開始捲起眼前盤中的麵條，正準備放進口中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抬眸，白苡洛看向正看著她的任子涵，道：「我早餐的習慣，是不吃高澱粉類的東西。」
「我記住了。」
——唉。
「苡洛。」
「又怎麼了？」
白苡洛無奈，怎麼眼前這個女人的話跟問題這麼多？
「謝謝妳。」
而且，還無法理解她腦袋的結構，跟說話的邏輯，「吃早餐吧。」
兩分鐘後，白苡洛的手機鬧鈴響起。
看著手機上的鬧鈴螢幕，白苡洛順手滑掉，然而下一秒，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眸看向對面的任子涵，眼神裡寫著疑惑。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
說話間，任子涵拿起衛生紙擦了下嘴唇，等嚥下食物後，她才開口解釋：「我跟妳一樣，是沒有參加早自習的，所以不用擔心我會遲到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白苡洛聞言後點頭，表示明白。
「看來，妳真的不怎麼注意班上的大小事。」
「怎麼說？」
看著白苡洛又是挑起的眉頭，任子涵可不想再次搞壞這頓早餐的氣氛：「我跟妳，是這班上，也是這學年裡，唯二沒有上早自習的學生。」
「我不關心這些事情。」
「也是，是我無聊，去注意了一下。」
「也沒什麼無不無聊的說法。妳，只是做妳自己想做的事，成為，想成為的人。只要妳不愧對自己，不擾及別人，一切的想說、想做、想成為，都是妳的自由，妳的權利。」
聽著白苡洛的觀點，任子涵覺得自己今天早上婉拒媽媽的早點，真是做的太巧、太妙了。
戳著盤裡的意大利麵，任子涵此刻的眼神漸漸變柔，她半是調笑，半是認真的問：「苡洛，妳以後是想當律師或者法官嗎？」
「那是張玲的夢想，不是我的。但，結果同樣都是在幫助人就是了。」
「軍、警、醫？」
「醫。」
像是說著今天天氣就是晴天般的語氣，任子涵看著眼前，這樣性格鮮明的白苡洛，她覺得，她往後的校園生活可能會因為眼前這個人，變得更加不同、有意義。
怎麼不早點認識這個人呢，真是可惜了那兩年的時光。
既然彌補不了逝去的時間，那麼，就只能把握現在了。把一秒當三十秒用，把一日當三日用。如此，應該就不會這麼惋惜了。
對吧，苡洛？
TBC
本帖最後由 kang25388898 於 2016-4-7 09:03 編輯
拉鋸（五）—— 風起
「這是什麼世界七大奇景！苡洛啊！妳怎麼突然跟子涵一起上學了啊啊啊！！！」
早上八點，白苡洛和任子涵兩人的前腳才剛踏進教室，便馬上被張玲的大聲嚷嚷給弄成班上的即時焦點。看著眼前注目自己的三十多雙眼睛，白苡洛挑眉，她是喜歡當特殊的唯一，但，絕不是以這樣的丑者形式。
目光略過人群，白苡洛看著面色在調侃中帶著些許複雜的張玲，她嘴角輕揚，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怎麼都不曉得呢。」白苡洛抬起右手食指點了下嘴唇，曖昧、調笑的話語從指縫中喃喃而出。
「什麼？」
任子涵上前，靠向白苡洛的左手邊，她沒聽清對方剛才的呢喃。
「沒事呢。」收回注視張玲的目光，白苡洛輕笑，似是報復，她伸出左手輕拉任子涵提著書包的右手腕，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著她走向彼此的座位。
「兩個女神什麼時候這麼要好了？」
「還手牽手耶...」
「不會其實是班對吧...」
「你屁啦，子涵有男朋友了好嗎！」
「苡洛跟子涵，我可以。」
走向座位的過程中，任子涵全程保持笑容，她聽著班上同學的起鬨與猜測，只覺得真是太有趣了。
任子涵望著白苡洛的後腦勺，今天，對方沒將長髮綁起，只是任憑它淌在背上，隨風飄逸。鼻息間，有股淡淡的香味，是從眼前人的髮上傳來，她猜，是某種草本植物提煉的洗髮水香氣。
「子涵，妳要不要跟張玲換座位？」
當任子涵還處在自己的思緒時，白苡洛突然一個回身，對著她的臉問話，提出請求。
「怎麼這麼突然？」一個愣然，任子涵面對與自己身高相仿的白苡洛，她突然覺得眼前人的五官，真的很漂亮。
以前在班上沒什麼交集時，任子涵只覺得白苡洛是個很冷漠的冰山美人，永遠是單獨行動，只是偶爾，身旁會有個與她個性大相逕庭的張玲，出現在她周圍打轉。
好像，她在這個班上只有張玲這麼一個朋友。
「我最近需要一個安靜的讀書環境。」
「苡洛！您要趕奴才我走了嗎！！！妳怎麼能這麼忍心！！！奴才我可是整整服侍您兩年了！就算奴才沒有功勞，還是有苦勞的吧！」
聞言，任子涵掩嘴輕笑，她看著突然飛奔到她與白苡洛中間的張玲，再抬眼看向已經面呈陰森的白苡洛，突然，任子涵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何白苡洛會“允許”這樣性格奔放的張玲，待在她身邊打轉。
是一種有氣，但不知道該往哪發洩的概念，明明身邊那個人的性格，絕不是討自己喜的類型。
「...吵死了。」
像是已經練就了出神入化的左耳進，右耳出功夫，白苡洛沉著臉，直接拉開座椅，忽視開始在她身邊亂七八糟胡鬧的張玲。
「反正不管！我一定要坐在妳的旁邊！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走！不搬！」
任子涵有點汗顏，她看著臉色越來越冷的白苡洛，她決定助攻了，畢竟，她原本就想答應白苡洛的提議，她想多了解白苡洛這個人。
任子涵轉身，她看著還打算滔滔不絕的張玲，道：「不然，我跟班導說說看好了，我還有一次任意選座位的機會。其實，只要我跟李隼換座位，苡洛就坐在我跟妳的中間了，這樣一來，苡洛還是坐在妳的旁邊，如何？」
「真假？妳要換座位！妳們什麼時候這麼麻吉了！！！好啊，都偷偷來啊，都這樣啊！」
「...其實我是想把她換走的。」白苡洛聞言撐頭，她已經放棄跟身旁這位思想跳躍的人溝通了，很累，是個秀才遇到兵的鬼打牆概念。
「苡洛！！！」
看著又準備開始吵鬧的張玲，任子涵趕緊開口打斷對方的胡鬧：「張玲，可以陪我一起去找班導嗎？」
「誒？好...好啊！」
看著終於離開自己身邊的張玲，白苡洛在任子涵與張玲這兩人走出教室後門時，趕緊伸出食指按了按腦側旁，她想緩和已開始陣陣發疼的太陽穴。
「...到底為什麼不把說廢話的時間，拿去追人呢。」
語畢，白苡洛將頭趴在桌上，在班上一片吵鬧聲中，她漸漸進入睡眠。
——
「子涵，妳要換到苡洛旁邊？」班導師看著眼前學年一、二名的學生，突然在早自習結束後雙雙站在自己的面前，若起初她們沒有表明來意，班導師還以為，是不是張玲又把人家同學給怎麼了，畢竟，她的臉有點紅啊。
有犯罪者的嫌疑。
「是。」
「為什麼？」推了下眼鏡，班導笑看著她班級裡的乖乖牌。
「老師，我是用每學期只有一次換座位的機會，來跟妳商量的。」
商量？
心裡咀嚼著“商量”二字，班導師的眼神，突然微瞇的看著任子涵，她嘴角輕揚，覺得現在的學生真是越教越帶勁。她原本以為，她帶得學生裡，只有白苡洛是原野上的老鷹，沒想到——
眼前竟然還有一豹，一虎。
看來她真的是混太兇了，眼前這麼帶感的學生，她還真想調教一下。
仰躺辦公椅，班導師雙手交於腿上，看著任子涵絲毫不畏懼上級的眼神，她決定採取說理攻勢，道：「可是，怎麼辦呢？李隼在開學時，就跟我預訂好苡洛旁邊的座位了。」
語畢，班導師看著任子涵，心想，妳會怎麼反應呢？
「老師，您訂的規則是先來，就擁有優先選擇權，對嗎？」
「是。」
「那麼，我只好當打破妳規則的第一個學生。」任子涵上前，她拿起班導師辦公桌上的原子筆及紙，在右手寫下字句的同時，她繼續道：「第一個，就是最優先排序，對吧。」
「那麼，」將寫好的紙張拿起，任子涵看著班導師，開始解釋紙上她所寫的四字箴言：「我不會一意孤行、霸道的奪人所有，但我要求“公平競爭”。」
聽完任子涵整段話的詭辯，班導師略微驚訝的看著對方，她再也不相信第一印象了，乖乖牌什麼的，根本是偽裝給無關緊要的人看的。
也罷也罷，規則，本就是給有勇氣的人來打破的。
班導師將眼前的紙張收下，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紅筆，笑著批個准字，問：「子涵以後考律師嗎？」
班導師一問話，這會，從一進教師辦公室開始便當起隱形人的張玲，她突然因老師的一句話，迅速地扭頭看向任子涵。
張玲臉上的表情，在班導師的眼裡看來，可謂是春夏秋冬輪過一圈了。
「不，但職業目的相同就是了。」
「喔？說來聽聽？」
「我要考醫學系。」
——
「單老師，發生什麼好事，讓妳心情愉悅了一整個早上？」
走到影印機前，陳甯凝看著已經站在落地窗前好些時間的四班班導。這個人，她的外表雖是東方面孔，但性格卻極其西式，是個在教職群裡特殊的存在。
說是特殊，也只不過是陳甯凝自己的感覺罷了。
「我說甯凝啊，以後別再叫我單老師了，好生疏啊，叫我毓喬就好了。」
陳甯凝聞言點頭，微笑，她將手裡的英文試卷翻頁影印。
「甯凝，這是妳第一次在校園裡教書吧？」
「有這麼明顯嗎？」輕笑，陳甯凝反問。
「妳的表現很穩健，沒什麼破綻。」喝了口咖啡，單毓喬看著教師辦公室對面自己的導師班，笑著繼續解釋：「但，妳對教學的熱誠，洩漏了妳的底細。」
「難道，毓喬對學生沒有熱情了嗎？」
「就像是程式駭客，妳總要讓他碰上像樣的對手，工作才會有樂趣，不是嗎？」
認同的點了下頭，陳甯凝將列印好的三十五份試卷拿起，「今天的好心情，是來自哪位高手？」
「老師。」
遠方聲音傳來，單毓喬抬頭，她看著自己導師班上的第一女模特，緩緩地朝她與陳甯凝的方向走來。
眼球上移，單毓喬思考了下，好像，下課鐘才剛打不到一分鐘吧？是有沒有這麼準時？在她的認知中，這小妞可沒什麼時間概念。
「講義我幫妳印就好了啊，這樣我不就又沒事做了？」
「我在熟悉這台影印機的操作。不然這樣，下午五班的講義妳幫我影印好了。」
「為什麼我要幫五班的小老師印講義啊？」
「那就對了，我曉得妳不會沒事找事做。」陳甯凝將手中的試卷交到白苡洛的手上，「麥克風，還有我放在桌上的水壺，謝謝。」
聞言，白苡洛耳根稍稍泛紅，她的確是不曉得小老師要做什麼，所以這幾天上課前後，都是陳甯凝告訴她現在該做什麼，待會又要做哪些事情。
「苡洛是妳的小老師？」等到白苡洛離開後，單毓喬面上才稍顯訝異的向陳甯凝開口詢問。
「是。」
單毓喬仰頭將咖啡飲盡，笑著，她心想，真是太有趣了，學生怎麼突然都在這學期，一個、一個的改變著，難道，都去參加了什麼暑期訓練營？
「她如何？」
「苡洛嗎？」
單毓喬聞言聳了聳肩，她微笑表示，妳說呢。
「如妳所說，在我的專業上，她賜與我教學動力。」將影印卡抽出，陳甯凝給她與單毓喬的短暫約會時光，畫下句點：「何不試著找找看，妳的動力來源。」
「不過是混口飯吃，竟然還要自己主動找心靈SPA，未免也太不愜意了。」
沒有再回覆單毓喬的話語，陳甯凝回過身，伸手指了指已經在單毓喬辦公桌旁等候問問題的學生。
「學測快到了果然還是有差啊。」
將咖啡紙杯回收，單毓喬笑想，可不是，那個張玲可是第一次拿著習題本來找她呢。
TBC
拉鋸（六）——兩隻獵豹
「好了，今天的進度就到這裡，剩下十分鐘的時間，同學可以自行活動。看是要聊天，還是到講台前來問我問題，都可以。」
語畢，陳甯凝將麥克風的電源關閉，動作間，她瞥見台下每個學生，突然都睜大雙眼的盯著她瞧。
一瞬間的寧靜讓陳甯凝心感奇怪，她手轉電源，又一次的將麥克風開啟，看著台下學生，她語氣充滿困惑：「各位同學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師，我們可以聊天？」坐在前排的學生，他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思議，他舉手，驚恐發問。
「可以。」
「那，可以離開座位嗎？」
「可以，但是音量要控制，畢竟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不可以影響到其他班級上課。」
看著台下少數學生帶著半信半疑的表情開始離開座位，陳甯凝此刻有感受到學生在面對學測上，身心靈是背負著極大的壓力。其原因，是此時很多學生在聽到她的回答後，竟是頭直接趴桌就睡，有一秒入定的即視感。
「陳甯凝。」
視野被黑影籠罩，聞聲，陳甯凝抬眸瞥了身旁人一眼，不語。
「準備說教了嗎，古董老師。」
「還記得規則？」收回目光，陳甯凝開始著手整理講台上的講義，她同白苡洛說話的聲調沒有起伏，是非常平淡的口吻。
「嘖，又是規則。」白苡洛聞言後撇嘴，她很不喜歡陳甯凝一直將規則、原則，這類有著明顯條匡束縛的詞掛在嘴邊，那人生該多無趣。
白苡洛看著眼前比起輕少女時期，肩線與身材是更加削瘦的陳甯凝，她突然覺得，這變成一副風吹，感覺整個人就會隨風倒下的身板的對方，有點刺眼。
想至此，白苡洛偏了下腦袋，她納悶，為什麼她會覺得陳甯凝這樣很刺眼？
「苡洛，放學後有空嗎？」
「有啊。」還沒從自己的納悶裡找出解答，白苡洛持續沉浸在腦袋裡那塊，完全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的“刺眼論”裡，以至，對於陳甯凝的問題，她是連想都沒想，就直接給了對方答覆。
「那麼，放學後到辦公室來找我。」
什麼？
此時下課鐘響起，白苡洛看著已經踏出教室的陳甯凝的背影，她愣了下，想著，剛才在深層思考時，她錯過了什麼？還是，她該不會又被陳甯凝暗算了什麼不平等條約？
笑著，白苡洛心想，以陳甯凝的死板腹黑性格，一定，絕對，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小數無限循環，有極大的可能是後者。畢竟，那人剛才又古董了自己一次。
「在想什麼這麼開心？」
回身，白苡洛看著講台上，那已是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明天國文小考範圍的任子涵。
「從高一開始，我就很想當面誇讚妳的板書。」
嘴角微揚，任子涵一點都不意外白苡洛會岔開話題，「那麼是什麼原因，讓我的讚美被保值了兩年？」
白苡洛聞言走上前，她同樣拿起粉筆，「因為我的也不差。」
「妳——，真是謙虛了。」任子涵掩嘴輕笑，她眼呈月灣，輸得心服口服。一個左撇子用右手寫的字，竟還比自己這個右撇子漂亮。
「妳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而且，其實我的右手只能寫書法跟板書而已，若是拿書面的字來說，妳的字是除了我大姐之外，最得我眼緣的，而不論是板書還是手寫，妳的字都非常漂亮。尤其是手寫，遠勝於我。」
「妳這是先給鞭子，再給糖嗎？」雙手環胸，任子涵輕點右手上的粉筆，偏頭笑問。
「若我回答，其實只是剛好也要寫黑板，然後順便想起久違的讚美，妳會如何反應？」將粉筆放回板溝，白苡洛笑著反問。
「聽完的感想是還好，但是，不會再更好了。」
笑聲重疊，白苡洛與任子涵笑著凝視對方，沒想到，她們彼此竟能默契的一唱一和。
這種攻守平衡的默契，是白苡洛心靈上久違的感受——
識知音。
「該不會是上課放太多空，所以被老師召見了？」好像抓到了如何與白苡洛相處的模式，面對白苡洛，任子涵的步伐不再小心翼翼，她的神情漸漸由保持安全距離，轉為真摯、坦然的對待朋友。
「不會這麼小氣吧？」白苡洛搖頭輕笑。
「去一趟不就曉得到底是如何了？」
「直覺告訴我，是場鴻門宴。」
「覺得麻煩？又或者，其實是害怕？」
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白苡洛看著窗外被夕陽熱曬的走廊欄杆，表情甚是無奈，且也一語道盡她的無奈：「我害怕麻煩。」
聞言，任子涵傻了下，而後，她開始用手掩著嘴，笑出聲來。
「笑什麼。」見狀，白苡洛有些赧，她是真的很怕麻煩好嗎！
「苡洛，妳好可愛。」走向前，任子涵指了指走廊上的洗手臺，路途中在經過白苡洛身邊時，任子涵伸手將右手食指上還殘留著的些許黃色粉筆灰，以輕捏臉頰的方式，留了個黃色小印在白苡洛的頰上。
「My God！這就是傳說中的百合嗎！」
遠方，正同張玲打屁的同學，突然看到講台上任子涵對白苡洛做的小動作，一瞬間，她的百合魂好像就這麼被開發了！
「誒誒，張玲，妳跟苡洛最要好，她有沒有男朋友？」開始犯花癡的同學用手肘推了推她身旁的張玲，看著講台上的白苡洛也後腳跟上任子涵的步伐到走廊上洗手，因著這畫面，這瞬間，花癡同學覺得自己好像快從腐女圈轉換跑道了！
「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YY就徹底無罪了，哇嗚！！！」
「蛤？苡洛跟子涵？那妳怎麼不讓苡洛跟我？」張玲努了努嘴，她的胸口快因發酸而疼死了！
「還是別了吧妳，就憑妳也想駕馭女神？我看妳給苡洛當奴才或馬車夫還差不多。」花痴同學鄙視，她真心不能想像張玲與白苡洛這兩人的CP組合。
「妳懂屁！我跟苡洛看起來也是有好姬友的Fu好嗎！」
「慢慢等吧妳。」
「嘖。」
丟下仍在犯花癡的同學，張玲起身走出教室，她走向白苡洛與任子涵所在的洗手臺。
張玲靜悄悄的來到白苡洛與任子涵的身後，她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就是一個撲掛，「兩位，可以不要一直偷偷來好嗎，有沒有想過我已孤單在後面成霜啊！！！」
「唉嘶，——妳好重。」白苡洛突然被張玲整個身體的重量往後壓，她一瞬間有些腳步不穩。
「張玲，想想我們高個兒的感受好嗎？」順了下髮尾，任子涵輕笑，面對其實也算長身組的張玲，她的話語雖然有待欠抽，但她就是想開口戳一下身後人的小小自尊心。
「妳們兩也只不過高我四、五公分而已！不用那麼跩！我一個高跟鞋就可以跟妳們持平了！持平！」
「也是，五公分聽起來就好累，辛苦妳了，小玲子。」
白苡洛語畢，一個笑聲，一個暴跳亂吼，歡樂了四班的走廊上。
「哎呦，不錯嘛。」
「單導，她們欺負我！！！」
手上拿著數學教材，單毓喬看著自己導師班上的三位小美人在廊上歡樂嬉鬧，頓時覺得待會學生還要上八、九節課，真是太糟了。這個學校，這個教育體制，真是太不懂生活了。
美好的十八歲，一生中只會有一次呢，現在該是她們在戶外揮灑熱血與青春的時光才對——
戀愛、購物、運動、結交死黨、辦Party。
「可是怎麼辦呢，班導我還比苡洛跟子涵高。」單毓喬微笑，笑裡帶刀，她一語穿心，滅口完全不帶血。
「嗚嗚嗚，我不跟妳們好了啦，我要去找小個子陳老師取暖！」
白苡洛聞言，她挑眉，「陳老師不矮，好嗎。」
「妳這個吃裡扒外，死沒良心，狼心狗肺的人！陳老師比我還要矮好嗎！目測她只有一六五！而且還是四捨五入那型的！」
「噢。」聳肩，白苡洛以淡定攻勢，來秒殺張玲的殘存HP。
「白苡洛！！！」
「好了，鐘聲響了。」單毓喬拍了拍手，示意眼前的三人該進教室了，而後，像是想到什麼，單毓喬突然開口喚了下張玲：「張玲，等等第九節把全班集合好，帶去操場。」
「誒？好喔。」
「妳想做什麼？」進教室前，任子涵問。
「妳說呢？」看著身旁這位隱藏版獵豹，單毓喬給予燦爛微笑。
聞言，任子涵看著單毓喬一會，期間她沒有再言語。最後，在張玲的催促下，任子涵才轉身走進教室。
聳了聳肩，單毓喬笑著揉髮，她沒想到，小妞脾氣還挺大。
一進教室，單毓喬才剛將麥克風戴起，便立馬道：「好了，講義翻開第四頁，嗯——第二題的學生練習，子涵，妳上臺來作答。」
雙眼微瞇，任子涵才剛坐下不到三秒鐘。
「嘶，這題還沒教吧？」張玲有點無言的看著講台上的單毓喬，她們的變態導師又想幹嘛。有點擔心子涵啊，畢竟，子涵是數學苦手啊…。
「不上臺嗎？」白苡洛將頭轉往位在她左手邊位置的任子涵方向看去，她說話的語氣微揚，帶著淡淡的挑釁笑問。
任子涵瞥了白苡洛一眼，而後起身走向講台。
在經過單毓喬身邊的同時，任子涵也拿起了粉筆，她以只有她們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聲調平淡偏冷：「老師打網球嗎。」
排列組合在任子涵的筆下漸漸成形，單毓喬看著黑板上，那已經開始出現鬼打牆算法的錯誤算式，她嘴角揚起，答：「校隊出身呢。」
「也太腹黑。」看著講台上滿臉擒笑的單毓喬，張玲扶額，心裡直道，趕快接手教學啊！妳這個小X子！子涵已經開始鬼打牆了啊！！！
張玲咒罵，她正準備要在心裡砲轟單毓喬第二輪時，沒想到此刻坐在她左手邊的白苡洛突然舉起手，發問：「老師，子涵用的公式好像不太一樣，那個算法好像可以比較快得到解答。只是，講義上沒有教到這個算法，所以老師，妳可不可以幫我們講解一下？」
白苡洛語畢看著單毓喬，她的表情在外人看來很是真摯、誠懇，好學，但只有明眼人才曉得，那嘴臉，可是活脫脫的——
欠打。
「苡洛說得沒錯，我們來給子涵一個掌聲鼓勵，這個算法的確是捷徑。」
帶著掌聲回到座位，一坐下，任子涵便將長髮全部整理到右肩上，看著單毓喬開始對自己的算式做修出改、講解，任子涵的手指也開始隨著對方抓到自己錯誤的地方，輕敲起桌面。
一下、兩下、三下。
「別惹女人啊。」
聞聲撐頭，白苡洛輕笑，這學期真是太有趣了。
TBC
本帖最後由 kang25388898 於 2016-4-11 17:26 編輯
拉鋸(七) —— Sky / Knight / King
夕陽餘暉下，學校的網球場裡，此刻傳來迅速的鞋底摩擦聲，以及沉而有力的網拍擊球聲。
「嘶，子涵的表情好恐怖啊。」
拿著水壺，此時蹲在球場邊的張玲，她看著右邊場上那有著完美模特身長的單導，單毓喬，在面對左邊場上渾身散發冷氣場，手上打起速戰速決攻勢的任子涵，她竟還能全程面掛微笑，腳步輕盈的「舞」著步伐。
先撇開單導的球技不談，整場比賽下來張玲覺得最扯的是，單導像是有著鐵打般的肺一樣，她竟能在跑位的過程中，頻頻開口誇讚她對面的任子涵的球技。彷彿，單導根本是來故意刺激、挑釁任子涵。
在張玲看來，開口說話對單導來說，其實主要目的並不是在消耗她的肺活量，雖說這也是一個點，但單導這個舉動，很明顯是在對任子涵採取一心二用的「放水」策略，不然，若是單導全神貫注的上的話——
「還沒結束？」
張玲還處在自己的思緒裡，突然，她手上的重量被抽離了。
抬頭，張玲看著剛才還在排球場上帶領班上女同學，與班上男同學展開一場激烈排球廝殺賽的白苡洛，此時對方已經因為終場結束來到了自己身邊，且還將她的水喝了個大半。站了起來，張玲拍了拍已經發麻一陣子的小腿，道：「還在四比四。重點，這個比數已經維持二十分鐘了。」
「妳去跟單導說不要放水，這樣，她們十分鐘以內就可以收工了。」
聞言，張玲突然暴跳了起來，她看著一派悠閒表情觀賽的白苡洛，頓時一陣氣結：「苡洛！！！妳怎麼可以對子涵這麼沒信心啊！！！人家子涵好歹也得過我們N市的單人女網季軍啊！」
喔？
白苡洛挑眉，她將水壺還給張玲，對著對方那一副「看似」是位朋友打抱不平的臉曖昧一笑：「小玲子，怎麼子涵拿過季軍這事，妳這麼清楚？」
「蛤？這…這個學校網站有寫啊！誰會像妳這個死沒良心的傢伙一樣啊！一點都不關心學校的動態！我可是班長，班長耶，當然要時時刻刻Follow學校的任何資訊啊啊啊！」
「是噢——。」白苡洛嘴角微揚，點頭，看著眼前耳根已經開始轉紅的人兒，此刻，白苡洛對自己的學園生活，真的是有了很深刻的體悟——
以前的她，實在是太不關心周遭的人、事、物了。
瞧，眼前張玲這一臉小媳婦的模樣，實在是太好猜，也太好懂了。
「對啊，妳...誒？誒誒！誒誒誒！！苡洛妳要幹嘛！？」
轉眼，張玲驚恐，她看著不知在何時，已經自個轉身走向器具堆裡拿起網球拍的白苡洛，她突然感到一陣無語及惡寒。
張玲以自身經驗，以及對眼前這位很愛鬧事的主的了解，她覺得待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結局若不是變得很糟，就是變得很無厘頭，而且是會令人啞口無言的那種。
「也太鬧事。」大腿一瞬間使力，單毓喬面對突然快速回擊的遠程反擊，她長腿一跨，難得的用雙手將網球拍緊握，找出了對面的陣型死角，拉球！
「苡洛！」任子涵沒有被突然加入陣型的白苡洛打亂陣腳，她馬上站好雙打姿態，給予站在她後方位置的白苡洛喊話。
對於單毓喬的球技，白苡洛打從心底佩服，若不是她能左右開弓，單導這擊漂亮的拉球肯定會讓她漏接，直接得分。
將球拍從右手換至左手，白苡洛左腳踩穩，張臂旋身回擊，笑喊：「子涵，準備得分放學回家了！」
本以為上一球會直接得分的單毓喬，再看見白苡洛竟能左右開弓後，她面呈驚訝，心裡笑想，罷了罷了。
單毓喬被迫反手接招，在目光聚焦時，她看見對面已經跑上網前的任子涵。此時，任子涵的表情凜然而自信，微闔眼，單毓喬笑著認了。 響亮的鞋底摩擦聲，快而響的球拍碰球聲，在單毓喬欣賞完眼前人兒的漂亮截擊時，張玲的哨聲響起。
「子涵好帥啊！！！」
球場周圍掌聲響起，單毓喬回過神，她看著場邊那已是背好書包，準備看完比賽就放學回家的學生們，她拍了拍手，道：「大家把運動器材收好放回籃子裡就可以準備回家了，記得，回家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喔。」
一轟而散的網球場，單毓喬閉眼舒了口氣，她抬起右肩轉了轉。拉筋間，突然，一個冰冷的物體貼在她的頰上，「唔？」
單毓喬睜眼，她看著身旁將冰水貼在她臉上的張玲，接手間，她突然覺得這孩子的氣場，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
疑惑間，單毓喬的眼神順著張玲的視線往對面球場望去。
——Oops。
單毓喬將礦泉水的瓶蓋扭開，這時，身為導師的她該說些什麼呢？
單毓喬看著對面球場上，在夕陽的餘暉下，任子涵不知為何，她突然將她的頭輕靠在白苡洛的肩上，而令單毓喬感到奇怪的是，她們兩人的手上都還持著球拍。看來，這畫面已經維持一段時間。
不過，不論眼前兩人定格成這畫面的理由是什麼，單毓喬認真覺得，在視覺感官上，只要是兩個美人相互依靠在一起的畫面，就是只有一個美字。
「妳是要我將她們倆分開，才請我喝水的嗎？」語畢仰頭喝水，看著滿臉菜色的張玲，單毓喬真想逗逗她。
「我幹嘛要把她們兩個分開？我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做，嘖嘖。」
聞言輕笑，單毓喬決定閉嘴不戳張玲了，畢竟人家小妞正在體驗何謂吃醋與心碎呢。
此時，另一邊，任子涵終於將輕靠在白苡洛肩上的頭抬起，她先是做了一遍吸吐動作，後才對著白苡洛道：「謝謝妳，我好多了。」
「這就是妳沒參加早自習的原因？」白苡洛伸手，她幫濕貼在任子涵頸項上的馬尾髮尾，分了開。
「是，早上那段時間我必須去晨泳。」
白苡洛將任子涵手上的網球拍接過，「氣喘患者還能拿下單打季軍，我也是佩服妳了。」
「妳呢？」猶豫了下，任子涵還是決定問出口，關於白苡洛同自己一樣，沒有參加早自習的原因。
看著任子涵，白苡洛才欲起唇答話，突然，張玲不知從哪蹦了出來將她的肩猛力拉過，且狠狠的燦笑揶揄自己：「我說苡洛啊，我的水給妳喝去也就算了，然，單導的局居然也被妳給攪局去了！而這些都不打緊，都過往雲煙、隨風飄逝去了——但是！！！」
「妳這死沒良心的可不可以行行好啊，妳剛才吃子涵的豆腐就已經很不對了，妳現在是還給我打算提早離開現場，放我一個人苦命搬器材，跑去找陳老師嗎！！！」
「嗯。」
白苡洛看著又開始亂暴跳的張玲，她伸手揉了楺太陽穴，決定速速句點她。畢竟張玲張起來，真的神煩。
「我跟妳一起搬吧？」任子涵將網球收進籃子裡，她對著又開始莫名其妙朝白苡洛亂張的張玲喊話。
聞言，張玲看著已經開始動作的任子涵，傻住，「誒？」
「白痴，還不快點行動。」
看著立馬啪嗒啪嗒跑走的張玲，白苡洛已經徹底對對方的粗神經跟膽小無語了。
「妳跟子涵是戀人嗎？」
這時單毓喬上前，她與白苡洛並肩，準備一起走回教師辦公室。
「是啊，單導怎麼想呢？」白苡洛聞言，她沒有看向單毓喬，只是嘴角輕挑，道著反話。
「別擔心，老師我是支持多元成家的。」
眼神瞥過單毓喬，霎時，白苡洛臉上的笑意，因著單毓喬的「自白」而變得更加張揚、深邃。
「單導，帶了我們班兩年，妳覺得子涵給妳的感覺如何？」
單毓喬歪頭，她給了她的官方答案：「Spy.」
白苡洛聞言輕笑，她突然覺得她們的班導很有趣，所以，她決定繼續她們的對話：「那麼，我呢？」
「Knight.」
不是預料之內的答案，白苡洛聞言後笑答：「我還以為我會是King。」
「那是張玲。」
單毓喬將手中的礦泉水與白苡洛手上的水壺輕碰，而後舉杯，道：「她才是King。」
白苡洛聞言後對自己的想法有點意外，她竟然還蠻喜歡單毓喬對她們三人的比喻，「How about you?」
「——噓。」
單毓喬將右手食指覆在唇上，「天機不可洩漏。」
三個點從頭頂上飄過，白苡洛對著或許還有些童心的單毓喬，有點——不知該如何評價。
比起陳甯凝的直來直往，單毓喬身上散發出的感覺是迂迴，神秘，摸不透。
「甯凝找妳？」
「嗯。」
語畢，在返回教師辦公室的路上，白苡洛與單毓喬兩人沒有再說過話，在路人眼裡看來，這兩人的相處氛圍頗有良師益友的杏壇典範，殊不知，這兩人只是剛好同途，然後各懷思想的走著、散步。
到底最後會是同途，還是殊途呢。
「我去教務處一趟，掰啦。」 別過白苡洛，單毓喬轉身，微笑低語：「Good Luck. 」
TBC
本帖最後由 kang25388898 於 2016-4-18 14:10 編輯
拉鋸(八) —— Secret
「來，妳的伯爵。」
白苡洛看著手邊的白色瓷杯，再轉頭看向已經走回咖啡機前沖泡咖啡的陳寧凝，她突然不自覺的感嘆起，眼前人還真是多才多藝。
拿起杯耳，白苡洛輕啜了口眼前不斷誘惑自己的飲品。
「我說，陳寧凝。」放下瓷杯，白苡洛看著已經將奶泡完美畫在Expresso上的陳寧凝，她道：「妳在這裡兼職？」
隨著提問結束，白苡洛眼前的視線突然被一張白紙給填滿。嘆了口氣，白苡洛將陳寧凝手中的A4白紙接下，無奈之餘，她還是開口問了：「這次又是什麼？出習題，還是寫短文？」
白苡洛將白紙放下，她看著陳寧凝依舊專心的在做客人的飲品，心想，是有必要這樣懲罰她嗎？她只不過是在公眾場合叫了她的名字而已。
沒有收到回覆指令，白苡洛在百般無聊下，她突然抽出掛在書包內袋的原子筆，將之在空中對著陳寧凝的工作側臉比劃了起來。
陳寧凝沒有像單導一樣有著出色的五官，但她的臉形比例卻是異常的完美，有著符合這個時代的品味。尤其，她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厚適中的嘴唇，是她整張臉最吸人眼球的地方。
陳寧凝抽下手邊最後一張單點，看著是特殊的飲品搭配之後，她抬頭望向這帳單點主人的老座位。
笑著，陳寧凝從杯架上拿起只專屬於那人的褐色鋼杯，心想，還好自己不是什麼制服控，不然原本就是有著吸引力存在的人，現在竟還穿著那身象徵救世的白袍外出，簡直是不讓其他單身白領混了。
「怎麼有空來？」陳寧凝將鋼杯放在那人的桌上，問。
「缺乏糖分。」
還不待陳寧凝下一句問話出口，白苡洛的聲音突然略微驚訝的打岔了進來：「...大姐？」
「希望妳能告訴我，世界不是這麼小的。」
看著白靜宸，陳寧凝深感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她還真希望對方給她一個NO。
可不是，這種機率都可以去簽樂透了。
「真的世事難料。」舉杯，白靜宸給了坐在吧檯的白苡洛一個微笑。
陳寧凝決定消化眼前這個新訊息，她將托盤上早就預備好的抹茶餅乾拿出，在離開時輕拍了下白靜宸的肩，道：「好好休息吧。」
動身離開白靜宸所在的靠窗座位，此刻，陳寧凝才一回到工作崗位，她便見著了難得一見的風景。可不是，白苡洛何時對她露出過「求知慾」的表情。
暫時忽略了白苡洛的眼神注目，陳寧凝眼神下移，她看著被白苡洛壓在手下的A4白紙，上面，那本是該寫下自己待會欲提出的請求。可，沒想到，這回白苡洛倒是讓自己驚訝了，她沒想到對方的數理腦袋，竟還有著些許藝術天分。
自己的側臉輪廓，竟被對方捕捉了七、八分神韻去了。
拉開抽屜，陳寧凝重新拿出一張白紙，將之遞給白苡洛，道：「妳待會可以問我妳想知道的，不過，前提是妳先幫我完成今天讓妳來的目的。」
沒有得到回應，陳寧凝看著眼前已是撐起下巴笑看自己的白苡洛，見狀，陳寧凝挑眉，她聲線平淡的道：「今天妳沒有談條件的權利。」
「只因為我在公眾場合喊了妳的名？」
「白苡洛，妳想破壞遊戲規則嗎。」
又是規則。
偏過頭，白苡洛不再說話。
見狀，陳寧凝沒有理會白苡洛的小孩子脾氣，她繼續道：「幫我將班上的同學分成五組。」語氣停頓，陳寧凝從圍裙裡拿出班上名條，「名條上我用螢光筆畫線的人，他們將是妳待會分出那五組的小組長。」
聞言，白苡洛目光瞥過名條，隨著螢光筆下的名單，她在心裡默念，張玲、任子涵、白苡洛、李隼，嚴夢潔。
眼神微瞇，白苡洛依舊用右手撐著腦側，左手，則是轉起了原子筆。
轉筆間，白苡洛目光直視陳寧凝，對於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她心裡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老師是什麼意思。」
「以後我上課，將班上同學集合好，集體帶到五樓化學教室旁邊那間空教室。」
不意外的，陳寧凝知道隨著自己的話語結束，白苡洛已經猜到了她的用意，但面對表情是越來越冷的對方，她心裡嘆了口氣，到底，還只是個小孩。比起其他同齡的學生，白苡洛雖說是成熟了點，但在她眼裡看來，也只是多了那麼一點。
看著貌似是在鬧彆扭的白苡洛，陳寧凝嘴角微揚，她一點也不難猜出對方面色愈漸森冷的原因，不外乎，就是不喜歡團體活動，喜歡獨來獨往，怕麻煩。
似是安撫白苡洛的情緒，陳寧凝突然開口，緩緩道來：「我跟靜宸，是在三番兩次的偶遇下，結識成朋友的。」
說話間，機器跑出新的點單。
上前撕下紙張，陳寧凝左手將杯架上的玻璃杯拿下，而右手則是拿起雪克杯，在裡頭裝了些冰塊。
將目光看向遠處正在閱讀雜誌的白靜宸，陳寧凝嘴角揚笑，她閉上眼，開始搖製了手上的飲品。
「我們的生活品味、欣賞的演員、鍾愛的歌劇──沒有一個相同、相似。」
平蓋打開，陳寧凝將做好的紅茶，緩緩倒入玻璃杯裡，「基本上，我們身上沒有共同點。」
吸管放上，陳寧凝伸手按下結帳檯旁的紅紐。
「但唯獨，我們的旅遊品味就像是書本複印一樣，是走到哪，就碰到哪。有著『奇蹟』般的相似程度。」
陳寧凝看著眼下已是將組別分好兩組的白苡洛，她笑了笑，這孩子，其實耳根挺軟。
「所以，我們就這樣在異國認識了。」
語畢，陳寧凝看著已經前來，準備將自己方才做好的飲料送到前店去的工讀生，而在對方拿好單及飲料，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陳寧凝突然向那個工讀生招了招手。
黑影突然罩下，白苡洛抬眼，她看向身旁，那不過是對著陳寧凝說話就滿臉通紅的工讀生。
輕笑，白苡洛心想，看來，陳寧凝老少通殺呢。
視線轉回，白苡洛繼續分著班上同學的組別。手上的筆轉了轉，白苡洛微皺眉，輕吐了口氣。其實，她不曉得班上有沒有小團體，如果有，這學習的效果一定會大打折扣，還有，她們班有班對嗎？有的話，那也是要拆散。
...麻煩死了。
正當白苡洛預備動筆時，突然，一個紅色的包裝盒擺在了白紙上。
「不是吧，不是吧。」
拿起褐色鋼杯，白靜宸將雜誌闔上，她看著眼前前腳才剛踏進店家，屁股都還沒在椅子上坐好，就開始滿臉驚訝及八卦她人事物的藍亦翎，輕嘆了口鼻息。
「靜宸，妳家小妹跟寧凝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
「不對，是妳家小妹對人家寧凝怎麼回事才對。」
順著藍亦翎的話，白靜宸抬眸看向距離不遠的吧檯處。
「是吧，我覺得妳家小妹對寧凝的反應──」
「不知道。」閉上眼，白靜宸將手裡的鋼杯觸在唇上，啜了口裡頭的奶茶。
「妳也太消極了吧。」
「感情的事，我看不懂。」
聞言，藍亦翎沉默，她看著已經開始閉目養神的白靜宸，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從很久以前開始，都不曉得是幾歲開始，她的眼裡，她的心裡，就只剩下眼前這個人。
轉頭看向吧檯處，面對陳寧凝的眼神詢問，藍亦翎只是輕搖了下頭，今天，她可不能再喝咖啡了，最近，她體內的咖啡因已經嚴重超標了。
目光轉向白苡洛，藍亦翎雙眼微闔，她想起剛才一店裡，就見著白苡洛望著陳寧凝背影的眼神──
白靜宸看不懂，可不代表她藍亦翎也看不懂。
「...唉，寧凝的男友還在我的管轄範圍內呢。」
一語畢，好死不死，藍亦翎白袍內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院長專屬催命鈴聲。
「不帶這樣整我吧？我才剛下手術台啊啊啊啊啊...」
「走吧，我載妳。」
藍亦翎抬頭，不知何時，白靜宸已經站起身，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車鑰匙。
「唉呀呀。」
藍亦翎才一起身，便也聽到身邊人的手機「鈴聲」響起。
拿下眼鏡，白靜宸瞥了藍亦翎一眼，語氣滿是吐嘲：「有點常識，如果院長找妳，我也不遠了。」
「不遠才好，不遠才好。」
沒理會藍亦翎的欠揍嘴臉，白靜宸推開玻璃門，直接走出店裡去停車場牽車。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的法拉力就這麼迅速、低調的開進巷弄內，藍亦翎走下階梯，在進副駕駛座前，她轉身朝店內的陳寧凝揮了下手。
「那個醫生也是妳的朋友？」
店內，白苡洛眼看窗外，她問著身前正在覽閱分組名單的陳寧凝。
「是。」
「那輛車，可是夢想之一。」
聞言，陳寧凝嘴角微揚，道：「該不會，這就是妳考醫學系的動力？」
「可以這麼想。」
抬起頭，陳寧凝輕笑，她看著正咬著Pocky的白苡洛，直想，這個口是心非的人。而且，這個人不僅耳根軟，心地也善良。
攤開分組名單，陳寧凝看著以白苡洛為組長的小組成員名單，她笑了。那些，在白苡洛名字底下的學生，都是英文基礎非常差的學生，甚至，有些人根本已經完全放棄英文這個學科了。
「喜歡嗎？」收起分組名單，陳寧凝問著還在看窗外的白苡洛。
「什麼？」
「Pocky.」指了指白苡洛齒上咬著的巧克力棒，陳寧凝問。
「喜歡。」
「那就──」
「看是誰給的囉。」
星辰般的清澈雙眸，竟是揚著這般玩世不恭的笑顏。面對這樣可愛的學生，陳寧凝伸出右手，她不自覺的撫了撫白苡洛的頭。
感受著突如其來的「意外」，白苡洛雙眸微睜，而後，她有點不自然的有意閃躲。為了避免尷尬，白苡洛趕緊開了個話題：「妳還沒回答我，妳在這邊兼職嗎？」
「答案剛好相反。」收回手，對著白苡洛的反應，陳寧凝感到不好意思，她剛才唐突了。
「什麼？」
聞言，白苡洛驚訝，她這下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接續這個話題。
「這可要請妳替我保密了。」
穩了穩思緒，白苡洛思考了下，其實，這也沒什麼，畢竟陳寧凝本來就只是代課老師。
「妳這樣，不累嗎？」
搖了搖頭，陳寧凝輕笑，這孩子果然是標準的外冷內熱型人格。
「日常經濟上，還可以嗎？」
「我很好，謝謝妳的關心，真的。」
新單再次從機器跑出。
看著新單，陳寧凝轉過身，接過。在沖泡咖啡期間，陳寧凝眼神淡下，如果，真的只是經濟上的煩惱，該有多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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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鋸（九）—— 距離
「今天怎麼這麼早？」
白苡洛聞聲，嘴角微揚，抬眼朝著已坐在自己座位對面的人看去，輕笑：「失眠。」
「原來如此。」任子涵點了下頭，看著對面第一次戴眼鏡出門的白苡洛，她心感好奇，這人，到底是在遮她眼下的黑眼圈，還是純粹視力退步了，「苡洛，妳有近視嗎？」
「嗯。」將眼鏡拿下，動作間，白苡洛順手的把手邊的IPAD收拾進書包裡，道：「只有左眼近視而已。其實我的度數不深，只是我需要抗藍光功能的眼鏡。」
任子涵聞言後會意的點了點頭，對於總是習慣在吃早餐時順便看醫學期刊的友人，她能理解為何對方會需要一副藍光眼鏡。而且不只如此，最近，任子涵還發現白苡洛有用筆電撰寫醫學論文的習慣。
「對了子涵，我有件事想先提前跟妳討論。」
「嗯？」
「英文老師的教學方式有變動，說是準備採取一邊上課，一邊小組討論的模式來進行課堂教學。」
「…這太冒險了。」
不贊同的給予評語，對於即將面臨學測的關鍵學期，任子涵覺得陳甯凝的想法及作法風險太高，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玩命賭注。
「所以成功與否，我們成了決定性的關鍵。」語畢，白苡洛將前天下午分好的英文課小組名單拿出，並指出螢光筆劃線的名字處，道：「我，妳，張玲，李隼，嚴夢潔；算是被迫上了賊船。」
「呵。」手指梳了下額前髮，任子涵看著名單嘴角上揚，出口的話語稍帶挑釁，「都是繁星『種子』選手呢。」
「是呢。」
放下名單，任子涵看著眼前不知在思量什麼事的白苡洛，她決定先發制人，道：「既然是老師的安排，我會遵守。」
「不試圖反駁決議嗎？」
「為何？」左手撐著頰面，任子涵突然覺得眼前的白苡洛很可愛，她此刻面上竟帶著說不出的猶疑感。
「我不想與陳甯凝有太多接觸。」
陳甯凝？
「如果學生愛上了老師，妳不覺得——」
雙眸微睜，任子涵才剛了解她家友人原來與老師是可以互相直呼名諱的熟捻關係時，此刻她連消化都還稱不上，白苡洛竟又再次給她一顆震撼彈，而且，這次的威力堪比原子彈。
「很荒唐嗎。」
「苡洛。」
理了下思緒，任子涵抬起置在桌面上的雙手，向前輕握了白苡洛的左手。任子涵深吸一口氣，她抬眼直視對面的眼瞳，那是只有純粹且毫無雜質的星空。
「於我，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妳只不過是愛上一個人罷了。」
「標準這麼鬆？」
「是呢。」微闔眼，任子涵將嘆息悄悄隱藏在眸後。
「來喔小美女！這是妳今天點的火腿蛋吐司！」
白苡洛看著老闆娘將早點放在任子涵的桌面上，她腦袋突然一個靈光乍現，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在對方準備開口享用手上的美味時，她出聲打岔：「子涵，妳好像沒再點過意大利麵了？」
「想換口味。」
語畢，任子涵看著對面的白苡洛眉頭微皺，她笑了笑，將手上的早點先放了下來。面對白苡洛此刻表現的體貼與內疚，以及這幾個禮拜以來，對方總在自己有麻煩時的暖心救援，任子涵真的覺得，白苡洛這個人一點都向外界給她的評語那般——冷漠。
「妳早上有晨泳，這吐司的熱量怎麼夠？」
任子涵還沒從自身的思緒裡回過神來，眼前的白苡洛便她走神時，拿起新的點單走向櫃檯點餐，完全不給任子涵說「不」的時間與機會。
「我的身材妳要負責了嗎？」白苡洛一回座，任子涵便立馬開口調侃她。
喝了口綠茶，白苡洛抬頭看著眼前那根本沒幾兩肉在身上的任子涵，笑語：「還是多吃吧妳。」
笑眼而過，白苡洛與任子涵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讓時間流過，享受著。
——
「...單導，這是報告書嗎？」
放學時段，任子涵將國文老師的講義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後，才剛準備離開，她便聽到身旁只與國文老師隔一張桌子距離的單導那，傳來張玲擔憂的驚呼聲。
「噓，妳小聲一點啦！」
「喔喔！我想說現在沒人嘛，對不起啦...。不對啦單導！妳這報告一看就知道是警告書啊！！！」
「這不是什麼大事，妳還是趕快專心準備妳的學測比較要緊。」
「可是...」
「我要備課了孩子，乖。」
「噢...」
單毓喬看著終於是清淨下來的辦公環境，她拿起警告單瞥了眼，隨後直接甩在桌面上。
深吐了口氣，單毓喬垂下眸思考。
有人，一直不斷的在背地裡找她麻煩。
會是誰？
「看來，很棘手。」
聞聲，單毓喬轉身，她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任子涵，沒有接話。
「是最後通牒了吧。」任子涵拿起報告書，直接給予結論。
語畢後任子涵眼神下移，她直接俯視此時視線是仰望著她的單毓喬。
此刻，任子涵的眼底完全不帶任何情緒，且她的面色清冷、聲線平淡，彷彿眼前這人的職涯危機，只是如她選擇今晚是否要吃晚餐，這種二選一，簡單、好判斷的幼稚園問題一般，是不需要耗費任何心神去想方法解決的存在：「為何早已猜到犯人是誰，卻一直選擇裝聾作啞，認為這一切只是自己的誤判？」
單毓喬聞言，輕笑，選擇不答反問：「那麽，是誰呢。」
深沉，沒有靈魂，任子涵看著眼前不同於白苡洛直率眼神的迂迴迷霧，她放下報告書，轉身彎下腰，抬腿，將膝蓋擠進那片單毓喬沒有將大腿合攏起的轉椅空白上。
上半身漸漸貼在單毓喬的身上，任子涵一邊在心裡上感受第一次與人親密接觸的微妙感，一邊不忘辦正事的微抬起頭，將唇靠往單毓喬的耳邊上，輕吐氣音：「待會，誰打擾我們，誰就是犯人。」
任子涵閉上眼，她的吻，開始在身下人的頸後種植、蔓延，而手，像是為了確認對方是否還存在，她漸漸將之依附的位置，由椅背轉向雙肩。
將近十五公分的寬闊，其上淌著的是上等的尼龍布料，滑順、質感的觸覺，緊貼著身下人完美的修長上臂，那一觸，便知曉若是沒了衣料上的束縛，那這人的上半身線條，是該有多性感，誘人。
任子涵的手輕劃過單毓喬的胸前，並將之停在對方襯衫的第一顆紐扣上。眼底暗流旋起，任子涵瞥眼看向單毓喬頸後的白皙處，心想，假若她會愛上女人，那麼——
起身，任子涵突然抬手將轉椅往前輕推，她整理了下制服上的領帶後，便沒有再同單毓喬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將放在辦公桌上的書包提起，轉身，走人。
抬眼，看著眼前沒有任何活人的寬敞空間，單毓喬表情淡然，閉上眼，她感受到她身後此刻——不，在任子涵起身推開她的轉椅時，她就感覺到了「那個人」的存在。
「為什麼呢？」
預料之內的，單毓喬沒有聽到回覆。
旋著步伐，單毓喬將轉椅轉了個180度，她抬眸，將眼前的這尊美人像盡收眼底。
眼前，是班上唯一能將中分髮型駕馭的極盡完美的美人。她，有著一身過分白皙的皮膚，白皙的，像是能讓光線透過那般——
白皙美人，這是單毓喬對眼前這個女學生的第一印象，也是她在班上給她取的綽號。
「因為，我想把妳留在我的身邊。」
「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
單毓喬看著話說到一半，漸漸從飲水機處走向自己的班上女學生，她左手輕點了下椅桿處，微瞇眼。
看著逐漸貼近領口處的雙手，單毓喬真心覺得她給人的形象難道是輕浮、隨便的？不然怎麼，今天竟有兩個小毛頭在她跟前對她上下其手？
感受到領口處傳來的緊緻感，單毓喬垂眸，輕笑。原來，她的扣子被任子涵給解開了。
「我愛妳。」
聞言，單毓喬閉上眼，這話，實在讓人笑不出來。
正當在想是要採取規勸，還是鄭重拒絕時，下一秒的突如其來，讓單毓喬了解到，她實在是太高估自己對於現在學生的價值觀理解程度了。
待唇上的氣息離開，單毓喬的腦袋，此時因為她對於自己的教育理念感到挫敗及迷茫，而產生了一片空白。
「單導，我愛妳。」
「我有對妳做過——會讓妳產生這種錯誤情緒的事情嗎？」
太挫折了吧，單毓喬不敢相信她自己教出的學生，會對她產生這種愛戀情感，這是要讓她去校長室泡茶泡到掛，還是直接請政府把她的教師證取消比較快？
「老師，妳相信一見鍾情嗎？」
「相信，但——」單毓喬睜眼，抬頭，她才正要開口講道理，卻驚恐的發現眼前人已經面呈死白，且她的雙腳已經明顯不能站穩於地面上，一副隨時會暈倒，失去意識的模樣。
「夢潔！！！」
見狀，單毓喬趕緊從轉椅上站起，她先是拿起口袋裡的手機撥打119，後左手帶上懷中學生的書包，直接伸手將人連身抱起，衝出教師辦公室。
「單導...」
單毓喬低頭看著已經呈現昏迷狀態，嘴裡卻不斷喊著自己名字的嚴夢潔。
「這時候就別管愛不愛這種鬼東西了，先把自己的身體搞好才要緊啊…」
單毓喬抬眸看了眼已經到了校門口的救護車，她把手上的嚴夢潔送上擔架後，也趕緊跟著醫療隊員進了救護車裡頭。
「是嚴小姐啊！趕緊開車送進醫院啊！快啊！」
單毓喬看著比自己還擔心嚴夢潔身體狀況的醫療隊員，此時，她心裡大概有了個底。
「請問，我的學生她——」
「妳是班導師吧？妳怎麼會不曉得我們家院長女兒的身體狀況？」
在聽完醫護人員的緊急解說下，單毓喬的腦袋，這次是真的徹底空白了。眼看周身大大小小的醫療器材，在過程中迅速且依序的被套用在嚴夢潔身上，單毓喬覺得此刻的自己，又再一次的接近了死神。
醫療人員盡責地將嚴夢潔的病歷匯報給自己聽，單毓喬垂眸，她看著已經徹底暈過去的嚴夢潔，內心心疼不已。
十八歲，一生只有一次的花樣年紀。
為什麼呢，現在這個孩子會躺在這裡，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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