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三》【未完】
本帖最後由 遲暮 於 2011-10-28 16:11 編輯溫柔
我想,我和小靜的感情是永恆的錯過。
彼時我們都仍年輕稚嫩,世界讓愚蠢的我們都走向了不知名的方向,在這個巨大的染缸裡我們不再純淨,不再能以當初那份只因為愛而愛的目光來看彼此,連夢都染上了污濁的顏色。
如同腳下被踩得灰白的積雪。
就像那個誰誰誰說的,有些事情只能存在於記憶裡頭,是那麼朦朧,因著距離和時光顯得完美而遙遠。
親愛的,我親愛的舊情人。
當初那首《擁抱》,你還記得嗎?
(一)
我打字的手僵在筆電鍵盤上一動也不動,對於將要下筆的故事只有滿腦子空白。
我算是個三流小說家,出過幾本粉紅色封面的言情小說,內容不外乎是什麼總裁和醜小鴨、有錢大少和灰姑娘、或校花校草的狗血愛情故事。
第一章先讓他們相遇,女主角通常會有個悲情到底的遭遇,然後碰巧遇到邪惡卻溫柔的男主角的幫忙,從互相討厭到互相欣賞,接著是確定彼此的感情兼天雷勾動地火的第一次滾床單,之後一定要有一個或數個反派角色出現,不論是正到傾城傾牆的情敵還是尖酸刻薄的親戚都可以,總之兩個人受過苦之後反而更貼近,最後甜蜜蜜亮晶晶的手牽手過完一生。
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我的銷售量不是最好,卻足以讓我過活了,雖然常常只能吃滷肉飯配貢丸湯,但至少不會出現斷電斷水斷網路的情形,畢竟我書裡賣得是戀愛的幻想,就像是偶像劇或愛情喜劇,我提供一個現實中幾乎不會出現的可能性,讓那些仍舊相信真愛可貴的人們繼續相信
──這世上仍有希望。
我不相信。
卻還是筆是心非地寫出那些違心之論。
這或許是我的效率如此之好的原因,說到底,我就像是在寫模擬考的作文,一次又一次,吐出千篇一律的廉價夢想,也是因為這樣,編輯姊姊對我稱讚有加,在既有的預定書單之外,她又指名要一本「不一樣」的愛情小說。
……「不一樣」是指?我透過MSN問編輯姊姊。
就是不灑狗血吧……?她有些遲疑地回復我。啊對了,要「真實」!後面連了一大串的驚嘆號,幾乎塞滿整個程式的視窗。
「真實」。
妳應該談過戀愛吧?可以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啊,會更有真實感喔。她在句尾加了個笑臉。
哈哈當然有啊,可是我都超級平淡的欸。我打了個大笑的表情符號,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提議讓我很心動,我向編輯姊姊招呼了聲便將狀態設為忙碌,打開一個新的Word檔案,望著空白的頁面,平常總是可以運指如飛的我卻遲遲無法下筆。
腦海裡浮光掠影般閃過許多畫面,從進入社會後的我開始往回運轉,到大學時代的青澀,然後是高中時沉默而卑微的我,那個留著娃娃頭的清秀女孩還歷歷在目,我仍然記得自己那張脂粉未施的臉孔,皮膚光滑,也沒有如今時常熬夜而造成的黑眼圈和粗毛孔,藏在長劉海下的兩隻眼睛是很淺的茶色。
年少時的我眼神熾熱,總是熱切的注視著一個人。
那個人……我下意識動了動手指,空白的頁面上出現第一個十二號新名細體。
靜。
剎那間我彷彿回到過去,看見她在逆光和風中飛揚起短短的黑髮,露出形狀優雅的後頸,雪白的耳後印著一個墨黑色的倒三角形刺青,然後她回過頭對我微笑,儘管遲暮模糊了她的面孔,我還是知曉她所有細微的表情,瞇起的雙眼和長睫毛下的一排陰影,微微彎起的嘴角和單邊酒窩,削尖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嘴唇──
我美麗的,白楊樹般的,如少年般俊朗的情人,靜。
設定成隨機播放的iTunes突然放起了五月天的《溫柔》,是後來阿信在演唱會時唱得還我自由版本,由鋼琴聲開場,然後加進了歌者如嘆息般的嗓音。
「不知不覺 不情不願 又到巷子口
我沒有哭 也沒有笑 因為這是夢
沒有預兆 沒有理由 你真的有說過
如果有 就讓你自由」
我輕輕哼著歌,很久沒有聽到了,有幾段歌詞被我含糊帶過,順著旋律哼出無意義的單音,阿信說: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你要走,我不會強求、不會挽留,只因為我要給你最後的溫柔,我會對你說──我給你自由。
「我給妳自由。」我對著空氣說,揉了揉痠痛的脖頸,站起身走向窗前。
這棟公寓極小,只有只能站著淋浴得浴室、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墊的臥室、和根本塞不下冰箱的簡陋廚房,但它同時也有一面極大的窗戶,我自己DIY了厚重的兩層窗簾來阻隔日間的陽光,通常每當天色一暗我就會拉開窗簾,讓蒼白的月光灑上木地板,形成一種水般波光粼粼的錯覺。
我雙手撐著玻璃往下看,十六樓的高度讓人幾乎有種失重感,我有些腿軟,卻還是堅持望向墨跡般的馬路,蜿蜿蜒蜒的乘載著車輛,紅色的煞車燈和黃色或白色的車頭燈閃進我眼底,我恍了會神,以為是望進了萬花筒的鏡中世界。
絢爛得刺眼。
我習慣性的摸向右耳耳後,一片平滑的觸感沒有任何異狀,但我就是知道那個記號在哪裡,是和靜一樣的倒三角形,我過了許久才在社會學的課本裡找到,那是女同性戀和妓女的符號。
曾經那是悖德的印記,來自納粹時期的猶太集中營,代表反抗傳統價值觀的女性。
到那時候我才發現,靜有多麼適合這該記號:她悖德、她沒有節操、她來者不拒、她下流、她任性、她卑鄙無恥可惡可卑、她無法忠誠──她讓我愛上她。
我替自己泡了杯玫瑰茶,裡頭加進了一匙蜂蜜,木湯匙將茶湯攪成漩渦,我抓起大抱枕,戴上家用的黑框眼鏡,在矮茶几前坐下,我重新開了一個空白的Word檔案,開始思考書名。
醞釀了下,我緩慢地敲上鍵盤,我想,書名就叫作:溫柔。
(二)
靜是我第一個情人。
說是情人也不完全是如此,我記得有個更精準的詞可以形容我們的關係,啊,是了,「砲友」。
我還記得靜對我說出「我愛妳」的那個晚上,本來掛在即時通上聊天的我們對話突然中斷了,原以為她只是斷線,卻在五分鐘後接到她的電話,「下來開門,我在妳家門口。」
驚愕如我匆匆套上一件長帽T便衝下樓,打開鐵門,看見靜一臉痞樣地靠在鐵門邊,薄薄的白襯衫下隱約可以看見黑色束胸的痕跡,她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襯著她的瓜子臉更加秀氣,短黑髮在風中飄搖,俊秀宛如少年。
「嗨。」她對我勾起嘴角,右邊臉頰上凹陷著淺淺的酒窩。
「怎麼突然跑來了,」我怯怯地忘向靜,今天的她……有點不一樣,她異常熱切地注視著我,一雙深黑色的眼睛像是埋藏著火焰,熾熱的讓我發窘。
「妳怎麼……」我話還沒說完便被她一把拉進懷裡,她的雙臂僅僅環繞著我,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窒息,「靜、妳做什麼……?」我慌張地想挣開,卻被她抓得更緊,「噓,別掙扎,」她在我耳邊低語,「跟我在一起吧。」
我怔住了,閃過我腦海的第一個念頭靜不是拒絕,而是不該有的狂喜。
我想起曾經看著她親吻小雅的畫面,巨大的罪惡感宛如浪潮般將我淹沒,唯一支撐著我回抱住靜的動作是她的體溫,光是她抱著我這個想法就足夠讓我怦然心跳,肌膚貼著肌膚的熱度磨娑,蒸騰著曖昧的氛圍讓我暈陶陶的,「跟我在一起吧。」
在那個剎那,我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想,小雅梨花帶淚的臉孔鬼魅般閃過我的眼前,但我仍然義無反顧地說:「好。」只是一個字,甚至連筆畫都不多,卻成了我無法反悔的賣身契──是我將自己推進深淵,而我活該受烈火焚燒。
我有說過小雅是誰嗎?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靜的女朋友。
我想看到這裡大概有許多人要叫了,是,一個第三者沒有難過的資格,受傷更是活該,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但在遇到靜之後,我曾經篤信的一切禮教和規範全都不再適用,正如同靜曾說過的,「I don't give a fuck of how other people think。」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我便徹底地愛上如此不羈的她。
連為了她背叛最好的朋友也在所不惜。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靜是這樣的人,她剛升上這所學校時便造成轟動,在純女生的環境下,少年般秀挺的她不輒是種美好的存在,也是因為她那樣的外表和放肆的氣質,使得大家都對她寬容,不管她如何的放蕩,女友和砲友遍布整整三個年級,大家對她的評語仍然只是:愛玩。如此輕描淡寫的包容。
我跟小雅來到這所學校時,靜以低空飛過的成績升上二年級,籃球校隊的她將皮膚曬成了蜜糖色,汗水在陽光下閃著青春的光澤,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籃球場中她矯健的抄過球,個子不高卻更加敏捷的竄過敵隊球員,然後上籃得分。
她邊喘氣邊用手耙梳過汗濕的髮,剪得極碎的髮尾浮貼在頸後,曬紅的頸背是遲暮的顏色。
大概是注意到我們的目光,她瞇著眼睛望向我們的方向。
直到現在我還可以拼湊出她的容貌,她汗濕的瀏海被攏至一邊,露出整張紅得像是煮熟龍蝦的臉孔,削尖的下巴,長而深邃的雙眼,有些近視的我瞇細了眼睛好調整焦距,那是張很漂亮的臉,幾乎讓我感到忌妒的美麗。
靜勾起嘴角,目光停留在我身旁的小雅上,她勾起一邊嘴角,轉頭向深旁的隊員說了些什麼,突然朝我們跑了過來。
「嗨,學妹。」她扯了扯球衣,有些神經質地撫了撫了瀏海,「叫什麼名字?」
自始自終,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停在小雅身上,明明我只離她們十幾公分遠,卻像是隔著幾光年般的不存在在她們的世界裡,小雅的臉泛著紅暈,長睫毛眨呀眨的嬌羞著不敢直看靜,只是斜偏著頭時不時的仰望對方。
我看著她們有說有笑的交換起電話,小雅咬著下唇遞給靜她的手機,看著靜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我只感到抽離。
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人都是崇尚美麗的生物,不管到哪裡,人們的注意總是集中在小雅身上,讚嘆的、感興趣的、被吸引的目光,宛如聚光燈一般將小雅暴露在光下,像朵含苞待放的花,總是會有人對她小心呵護。
要說不忌妒是不可能的,每當膽汁般酸而苦的惡毒情緒湧上來時我都會緊握住拳頭,感受到指甲刺入手掌的痛感,來提醒自己,這樣的想法是多麼不應該。
──我應該為小雅感到高興,我一直這樣說服著自己。
所以當小雅張著一雙盈滿了夢幻的眼睛對我訴說靜的種種時,我只是稱職的聆聽然後適時點頭微笑。
小雅細細碎碎的聲音不斷迴盪著,最後在我的腦海裡拼出一幅靜的畫像:微笑時會瞇起的眼睛,右臉頰上的酒窩,額頭上的小疤,手腕內側的煙疤,一切一切的小細節在我腦海裡頭不斷回響著,像是無聲電影般,我幾乎可以看到靜就站在我面前,讓我莫名的有種想要擁抱她的衝動。
我在心中埋下了悖德的種子,明知是錯,卻還是放任它在我心中札根。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她。」小雅的臉上蒙著桃花般的殷紅,顏色鮮明得在我的視網膜上烙下了刺青,一個罪惡的紅字。 我非常喜歡妳敘述故事用的口吻標題很普通但內容寫起來很吸引人
最簡單的校園故事讓我非常非常期待下一篇
想必是非常精彩的
期待=)
好看好看~期待期待!
一直很想了解
小說家的生活是什麼
如果我有這個能力
也想當個自由創作者呀~!
(三)
靜很快便和小雅熟絡了起來,她時不時的來到我們班上,臉上掛著痞子般的微笑,領著小雅到走廊上。她們總是靠得很近,靜的唇幾乎就要碰到小雅的耳廓,她們竊竊私語著,走廊上的人聲鼎沸都擋不住小雅銀玲似的笑聲。
我撐著下巴,手中轉著自動鉛筆,一邊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小雅和靜,只是短短的十分鐘,教室裡的死寂在鈴聲響起時便一掃而空,吵雜的高高低低的人聲像是鐵槌般砸著我的太陽穴,引起陣陣頭痛,我放下自動鉛筆,按捏著鼻梁,閉上眼睛。
昨晚我熬了通宵看小說,杜修蘭的《逆女》,我很同情女主角的遭遇,卻也只是同情而已,我沒辦法體會她的痛苦和寂寞,不管文字如何的暴力地尖叫著她的苦難,我一蓋上書頁的同時也就煙消雲散了。
妳太乖了。小雅總是這麼說,這樣妳會錯過很多東西的。
我想我不能同意更多,但我不是乖,只是懦弱。我很在乎別人看我的眼光,在乎在這個時期等同於生命的成績,更在乎自尊,驕傲如我怎樣也無法去迎和任何人甚至於自己,我使命似的用功,像是只要如此我就能完整自己的生命一樣。
儘管因為如此,我的生命是一片空白。
我睜開疲憊的雙眼,下意識地望向小雅和靜的方向,她正好抬起頭來,眼神和我對個正著,她微微偏了偏頭,對我勾起嘴角,我感到臉上蔓延過火燒般的熱度,趕緊低下頭,腦海裡卻只充滿了那雙彎起的嘴唇。
那一整天我都無法安定心神讀書,上課時老師細碎的話語和著粉筆摩擦黑板的聲響,催眠似的讓我的雙眼不斷開開闔闔,睡意一波一波襲來,彎如浪潮般將我的意識沖刷至虛無。
黑暗。無垠的黑暗。
我在黑絲絨般的黑暗中泅泳,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光點,生物的向光性逼迫著我划動痠軟的四肢前進。光點越來越大,最後形成一副畫面,正午前的走廊明亮而充滿了沒有臉孔的人群,我睜大眼睛,看著其中一人轉過頭,是靜,她對我微笑,嘴唇一開一闔地像是在說話,我卻一個字都聽不見。
我努力朝她靠近,人潮卻擁擠了起來,靜──我無聲吶喊,別走──別走……
那一瞬間我彷彿聽見了她的聲音,以女性來說偏低的中性聲線,「如彧……」
「……如彧,起床了,要放學了……」
我猛地睜開眼睛,小雅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杏仁圓的雙眼中盈滿了擔憂,「如彧,妳還好嗎?第一次看到妳上課時打瞌睡,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柔軟的手拂開我的瀏海,然後撫上我的額頭,冰涼而滑膩的掌心宛如羊脂,一股厭惡感自心底湧出像是毒汁,灼傷了我的靈魂。
我咬緊下唇,用疼痛將憤怒壓回體內,「我沒事,只是頭很痛。」
「真的嗎?」小雅收回手,替我將課本收回書包裡頭,「靜找我去喝茶,要一起去嗎?」
我甩了甩剛睡醒仍有些暈眩的頭,小雅將書包遞給我,「來嗎?」她這樣問著,我卻在她眼裡看到一絲抗拒,我定定地望向她的雙眼,莫名的感到有些受傷和憤怒,「不了,我想回家休息。」
「好吧,」她不再堅持,只是順了順我的瀏海,以安慰似的口吻說,「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應了聲,看著她旋風似的離開教室,我抓起書包,然後站起身,窗戶外殘陽如血,小雅的身影跑過一樓的中庭,來到靠著校門等待的靜身旁,她們肩並著肩一起走出學校,靜替她揹起書包,接著牽起她的手。
她們的影子被夕陽拉的好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我心中擴散開來,酸楚的,疼痛的,悲切的,讓我幾乎有想哭的衝動,我用手背楷過乾燥的眼角,踏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教室。
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失眠了。
在無聲的黑暗中,一切情緒都特別明顯,張牙舞抓地如猛獸般撕扯著我的靈魂,我被虛幻的疼痛啃噬著,翻來覆去的煩躁,耳邊不斷傳來喃喃的耳語聲,吵雜的令我疼痛。
我用力甩甩頭,起身來書桌前,打開電腦,螢幕的冷光刺痛了我的雙眼,我邊咬著指甲等待開機完成,純黑色的桌面展開,上頭只有寥寥幾個程式的圖標,我打開一個空白的Word檔案,空白的像是畫布,等著我將其填上斑斕的色彩。
我想了想,雙手覆上鍵盤,寫下我人生中第一首詩。
「黑暗中有獸在等待
粗喘著罪惡的氣息
伸長了爪,等待獵捕的契機
我只能屏息躲藏
等待黎明」
只是寥寥數句而已,我卻花了像是一生的時間,我呼出一口鬱結的汽,按下儲存鍵,螢幕突然一閃,在一瞬的黑暗中我彷彿看到眼前有隻醜惡的獸對我猙獰咆哮,長而銳利爪牙抵著我的喉頭,彷彿下一秒就能讓我血濺五步。
過了很久以後我才了解,我是看見了自己的倒影,才發現,早在很久以前,當我以為自己仍然純潔無暇時,我便已醜惡腐敗,在無數個夢中,那隻獸伺機撕開我的喉嚨,卻總是被我躲過,每當我要夢醒之際,獸總會回頭冷冷看我,金黃色的狹長瞳孔反映著我恐懼的表情,它卻沒有絲毫同情的緊緊盯著我。
總有一天我會咬開妳的喉嚨。
它無聲的說,我戰慄著撫上喉頭,看它優雅離去,留我徒然在清醒和夢的縫隙中簌簌發抖。
秋天的空氣已經轉涼了,清晨的冷風從半開的窗戶中進入我的房間內,我拱著肩,下意識地抓過床頭櫃上的手機,銀幕上顯示著六點十五分和一封未讀訊息,我想也不想便按下開啓。
「我跟靜在一起了。」寄件人的名字在我眼中緩緩模糊了,卻依然暴力地投射在我的視網膜上:小雅。
在眼淚溢出的空檔間,我模糊的看見獸的蹤跡,它的獠牙撕扯開我的喉嚨,劇烈的痛感爆破開來,讓我哭喊出聲,我緊緊壓著嘴,卻仍有細碎的哀哭聲流出指縫,在疼痛中我終於知道了獸的名字。
它名為愛。
還有下一章嗎?
可不可以繼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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