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物櫃之戀
你曾經有過置物櫃嗎？你喜歡置物櫃嗎？你的置物櫃裡都放了些什麼？如果有人留了一把置物櫃的鑰匙給你，你要不要去開呢？
下課後，我和宛臻到置物櫃換課本。一打開櫃子的門，宛臻驚呼：
「啊啊！」
我轉過頭，看到玫瑰花瓣從置物櫃灑下，像粉紅色的瀑布。
「哇∼好棒唷。又是安旭給妳的驚喜嗎？」
宛臻笑得燦爛：「呵呵呵，應該是吧。」從掉落一地的花瓣堆裡找
到一張小卡片，她小心開啟：「臻：今天是我們認識週年，給妳一個小
小驚喜。愛妳。旭」
上課鈴響起，我們兩個七手八腳蹲在地上趕緊把花瓣再塞回置物櫃
裡，用課本做成一個屏障，免得下次一開門又落了一地。
看著宛臻幸福微笑的臉，教授的講課聲漸漸糢糊，我悄悄地拾起不
小心落在我提袋裡的一片花瓣，然後夾進書本裡。
每個置物櫃門上都留有三個通風孔，長五公分，寬不到0.3公分，
要把那麼多花瓣一一塞入，要花多久時間？安旭真是個有心人，對宛臻
始終保持熱情。
一片花海在我面前像浪般捲來，我像是站在高聳的懸崖邊，好想一
頭跳進那樣的海裡。
「妳太渴望愛情啦。」我知道，我就像走在沙漠裡缺水的人，愛情
綠洲究竟在哪？什麼時候，我才會有一櫃子的浪漫？偏偏最要好的朋友
宛臻是如此幸福。只能給予祝福，把苦澀往肚裡吞。
鐘聲才響，宛臻就飛也似地跟我揮手：「掰掰∼」我知道她急著跟
安旭約會。我的手舉在半空又放下來，道別的話吞下去，反正她也看不
到我揮手說再見。
慢慢跺回置物櫃前，打開櫃子，對著櫃子發起呆來，相對於同學們
海報、玩偶、漂亮的文具塞得滿滿，貧乏的櫃子裡只有幾本厚重的原文
書、幾支筆、一件薄外套。
我拿起外套，秋天來了，早晚變冷了，得穿上外套再離開。今晚決
定不帶書回家讀，放自己一天假。
放好書，提起空空的書袋，關上門的那一剎那，想想又把書抽出打
開，翻到有玫瑰花瓣的那一頁，取出花瓣，捏在手指上，關上門後，再
將花瓣慢慢塞入通風孔裡。
現在我的櫃子裡有一片玫瑰花瓣了唷。我在竊喜著什麼，我也不知
道。但是，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小動作，沒想到卻被怡志看到了。
我假裝自己沒看到她，低頭要走，卻被她叫住。
「晚上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為什麼找我呀？我在心裡納悶，該怎麼拒絕呀？剛才的蠢事被她看
了，怎辦？「嗯……嗯……」我老半天說不出話了。
「那就一起吃飯囉。走吧！」她拉著我就走，像是若無其事然。
怡志是班上很特別很特別的人，不是因為她的身高，也不是因為她
俊美的外表，而是她始終流露出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神情，像是什麼
事都不用擔心，也像是她跟所有的事都無關一般。我曾經默默地觀察她
好一陣子，但後來被她發現之後，就不敢再將目光放在她那邊了。
此外，同學們都說怡志喜歡的是女生。
跟她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吧？免得被誤會。不過，又有什麼關係？
只不過是一起吃個飯罷了。
「你都在想什麼？經常看見你在課堂上發獃。」怡志問。
「沒呀，我只是思考比較慢而已。」我瞪著餐盤上的大排骨，很想
一口咬下去，可是卻沒食慾，原來跟她吃飯有股無形的壓力。
「你吃這麼少？這家排骨飯很好吃。」
「嗯。」我點點頭，抬頭剛好迎接她的目光，原來她的眼睛是如此
明亮，炯炯有神，可是這道目光，卻逼得我低下頭去，感覺臉頰都熱了。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怡志突然說。
「什麼遊戲？」
「妳明天就知道了。」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joycer 於 2005-11-23 08:57 編輯 ]
置物櫃之戀(2)
『昨天太近，明天太遠，默默聆聽那黑夜……』「五月天」的歌曲陪我和宛臻MSN：
「抱歉，今天下課匆匆跑掉。」
「沒關係，我瞭解。」我附上一個笑臉。
「可是，我剛和他吵架了。」
先傳上一個驚訝，再問：「怎會？」安旭那個傢伙，怎可能挑紀念
日跟宛臻吵架？
「唉……約會時，有個男的一直打電話給我，安旭覺得我不專心，
可是我自己覺得根本沒什麼呀，忽然覺得他好小氣，忍不住就埋怨幾句，
沒想到安旭竟然非常生氣，掉頭就走，根本不再跟我說話，也不聽我解
釋。」
「怎會這樣？那怎辦？」
「剛打電話給他，手機都關掉，所以在線上等他，看看他會不會上
線。」
「噢。」
沉默好一會兒，想起宛臻說的「男的」，不知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那"男的"是誰呀？我認識嗎？」
視窗出現一個臉紅光頭。
我想我似乎不該再問下去，或許安旭生氣是有道理的。
愛情似乎很容易幸福，也很容易變得不幸福，此時，我倒覺得自己
沒談過戀愛，平平淡淡無風無浪也滿好的。
次日，星期三，課最多了，趕到學校差點遲到，沒時間吃早餐，且
因為昨天沒帶課本回家，得先到置物櫃去拿課本才行。我三步併兩步跑
到櫃子前，拿出鑰匙一轉，開一門，發現櫃子裡除了昨天那片花瓣外，
還多了一個藍色小信封，上面寫著我的名字。
「咦？誰給我的？」
先不管了，把書和信封一併拿到講堂。
台上的教授口若懸河地講課，我的心思卻放在這個信封上。
『還記得昨天我說的遊戲？這是我置物櫃的鑰匙，等妳開啟。』
不會吧？萬一置物櫃裡放了嚇人的東西，我可不要開。
我故意把長髮往後攏，側頭尋找怡志的所在地，可是，卻不見蹤影。
「人呢？沒來嗎？」這個教授可是最討厭學生翹課的，難不成連這
堂課也敢翹？
我的背被點了一下，一張小紙條從後面傳來：「妳在找我嗎？我在
妳後面的後面。」
「啊……」我像考試作弊被捉到一般難堪。
整節課低下頭，專心筆記，連長髮遮住視線也不敢亂撥。
所有的課上完後，我走到置物櫃前，把書本放好。宛臻今天沒來，
不知道她和安旭和好沒？看著宛臻緊閉的置物櫃，不知道那些成千上萬
的玫瑰花瓣在黑暗中是不是還綻放芬芳？
再走過去，隔三個櫃子，就是怡志的置物櫃了。看來怡志存心要我
去開櫃子，人並不出現。可是我隨便去開別人的櫃子，會不會被說什麼
？可是，若不開櫃子又好像太沒用了，只不過是個遊戲，不是嗎？
站在怡志的櫃子前，我把鑰匙插入，向右一轉，再將扣把轉動，心
噗通噗通地跳。深呼吸一下，把門打開。
「嗯？嗯！啊……」
怡志的櫃子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小魚缸，裡面有隻豬肝色的鬥
魚，魚缸旁有張便利貼：『救救這隻可憐的魚吧！請帶回家養。』
這算哪門子的遊戲？我可沒養過魚，我才不要帶魚回家哩。我把門
關上，打算來個「見死不救」。
轉身走了兩步，忽然覺得自己背後有雙透視眼，看見一個櫃子裡有
一堆快要枯掉的玫瑰花瓣，另一個櫃子裡則有一隻被關了一整天可憐的
魚。萬一我就這樣回家，魚真的死了怎辦？想起怡志那副事不關己的態
度，我似乎聽到她的冷笑。
「唉……好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麼，救魚一命，說
不定也勝過什麼吧？！
背著書包、抱著魚缸搭捷運，哎唷，我真的很像幾米的畫中人物，
心想：「怡志，妳可別再作弄我啦！」
（待續）
置物櫃之戀(3)
「鑰匙還你。」我坐到怡志座位旁，把她的置物櫃鑰匙放在她桌上，她微笑收下：「妳把小紅帶回家了？」
「誰是小紅？」
「魚呀，傻瓜。」
「……」我一定臉紅了，怎麼跟她說話，總顯得那麼笨拙？那隻魚
整晚不時撞著玻璃缸，沒有魚飼料餵食，我也不知道怎辦才好。
「牠一直撞魚缸。」
「是呀，很可愛吧。」
「我不會養魚。」
「我也不會。」
「那怎辦？」
怡志聳聳肩，好像不干她的事。
「怎可以這樣！」我皺起眉頭來。可是這句話並沒有說出來。想到
宛臻每次都說我：「妳呀，總是太溫和太沒個性啦！」我真的沒話說。
鑰匙還回去了，整堂課坐在怡志身邊，隱隱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像是好多人都在注視著我們一般。我側頭看看怡志，她倒是氣定神閒。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快下課時怡志小聲的問我。
「不要……」我這次搖頭搖得夠快。
「沒關係。」
下課後，拖著沉重的步伐，又走到置物櫃前，不知怎地，面對灰樸
樸的櫃門，我沮喪不已，像是什麼事都沒做好一般失落。其實，我知道
日子還是像往常一樣、時間依然繼續移動，但，我就是少個人陪吧。宛
臻今天又翹課，真不知道她究竟跑到哪邊去了。也許，我想，以後我和
宛臻一同上課、吃飯的機會一定不多了。何況，宛臻有個安旭。
「喀！」地一聲，我打開櫃子，「嗯？」又是藍色小信封，裡面有
支鑰匙。
『別忘了去開我的置物櫃。』
好了，我現在知道怡志是認真在跟我「玩遊戲」了。我決定不示弱，
打算把鑰匙塞回去她的櫃子裡，反正她有那麼多支鑰匙，即使把鑰匙鎖
起來，應該也不打緊。
正當我準備把鑰匙塞進通風小縫時，一群同學走過來：「妳要幫怡
志拿東西呀？怎站在她櫃子前？」
「嗯嗯，啊，是呀是呀。」我把鑰匙從小信封取出，然後用放慢十
倍的速度打開。感覺那幾個最會八卦的同學也慢動作地開關櫃子，並且
用餘光監視著我。
櫃子一打開，一陣濃郁的香味傳出。「啊！好漂亮的野薑花。怡志
送妳的？」怎麼大家都爭先恐後跑來看，我根本來不及關門，櫃子就硬
被打開。大家曖昧地笑著。
「啊！不是不是的……」我急著解釋，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怡志喜歡妳喔。」
「考慮一下接受她吧。」
「我們都可以接受妳們談戀愛喔。」
「呵呵呵，不要害羞啦！我們會祝福妳們的。」
在眾人的笑聲中，我懷裡硬被塞了一束野薑花，然後腦筋一片空白
地被推離置物櫃，往籃球場走去，遠遠地，正在打球的怡志停下來，對
我揮揮手，露出最開心的笑容。
我完了！大家都以為我與怡志開始交往了。
（待續）
置物櫃之戀(4)
把野薑花插好，整間寢室滿是芬芳。坐在書桌前，看著「小紅」曳著紅尾巴，充滿活力游動，我竟覺得好玩起來，趴在桌上給魚飼料，謹
記老闆的交代，沒給牠吃太多。
小紅吃飽了，我也滿意了。
怡志除了在置物櫃裡留野薑花外，其實還有一張小卡片，幸好沒被
搶去公開，我再次拿出卡片讀：
『As long as I can feel,
as long as I can think,
as long as I have a dream,
I will love you.』
每看一遍心跳都會加快，這算不算是「愛的告白」？第一次被追求，
沒料對象竟會是同性！雖然我認為真的愛一個人，不應有性別之限，但，
我依然忐忑不安。
MSN 視窗閃個不停，我用滑鼠點開，宛臻一連串打了好多問句：
「聽說怡志在追妳？是不是真的？」
「妳在嗎？」
「快跟我說嘛！妳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過，妳確定要接受這樣的感情嗎？」
「hi……」我先打個招呼。
「妳回來啦？」
「嗯。」
「還好嗎？」
「嗯。」
「妳喜歡怡志嗎？」
「我不知道……」
「說句真話喔，妳不要因為沒談過戀愛就隨便接受一個人的感情！
尤其怡志又是個同志。」
「噢……」我也擔心啊。
「她有沒有對妳怎樣？」
「什麼怎樣？」
「哎，就是牽妳的手、吻妳之類的啦！？」
一想到怡志對我做那些動作的畫面，我差點昏倒，急急說：「沒有
啦！妳別亂說。」
「總之，先確定一下妳自己不是因為孤單寂寞而接受她的感情。」
我「孤單寂寞」？！宛臻的話無意中刺痛了我。
「我沒有要接受她的感情！」我辯護著。
「那就好。」宛臻給我一個微笑的臉。
沉默好一陣子，我轉移話題問：「妳和安旭和好了嗎？」
「和好了……我們一起去花蓮玩了三天。」後面跟著一個臉紅。
「真是的，都沒跟我說，害我有點擔心呢。」
「別擔心，妳倒是要小心怡志……」
我嘟起嘴巴，沒有回答。
為什麼要小心！？
睡前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對於愛情，我雖渴望來臨，但也害怕
突然發生；雖然沒有限制，但與同性談戀愛，似乎不是我可以承受的。
想起那些同學嘻鬧看笑話的舉動，想起宛臻的勸阻……。
考慮了許久，決定起床寫一張紙條：「怡志，謝謝妳的魚和花，我
想我不能接受妳的感情。」
第二天我提早到學校，將紙條還有怡志的鑰匙全塞進她的置物櫃裡。
（待續）
置物櫃之戀(5)
自那天起，我刻意與怡志保持距離，她若在教室的左邊，我一定在右邊；她若坐在後方，我甚至不顧教授的「雨露」，坐在前面。我也不
等宛臻了，有時就自己獨來獨往上課下課吃飯，漸漸地，同學們都明瞭
我並沒有和怡志在一起。
風波看似平靜了。
期中考週，我留在學校自習室看書。
「嗨！」怡志竟翩然出現！蹲在我身邊小聲和我說話。
「嗨。」我尷尬地回應。
「我有話想說，可以嗎？」短短略汗濕的頭髮，像是剛從球場回來。
「嗯。」我點頭。
怡志望著我，幾秒鐘之後才說：「我知道妳一時不能接受我，沒關
係，我會等妳給我機會。」
「……」我啞口無言。
「知道嗎？我對妳的心意不會改變。」
「……」
「我很喜歡妳。」
「……」
她把我的左手拉過去，在我手心放下鑰匙：「妳隨時可以去開我的
置物櫃。」
我搖搖頭，但怡志很快站起來，輕摸一下我的長髮，沒有等我的回
答就走開。礙於不准喧嘩的自習室，我只能噤聲看著她的背影遠去。不
知是因為冷氣太冷還是什麼我不明白的原因，心中竟會捨不得怡志匆促
離開，微微發抖，小小鑰匙卻在我手心灼得我好疼。
回想這二三個星期，我視怡志如同陌生人，不理不踩，甚至還像個
敵人般遠遠避著她。檢討自己的行為真的有些幼稚。相反地，辜且不論
怡志對我是否存著追求心態，她的作為，卻不能讓我討厭一分。
怡志又要我去開置物櫃了，這回又會放什麼好玩的東西呢？懷著愧
疚的心，我慢慢走向她的櫃子。
「喀」地一聲，我打開門。裡面靜靜躺著一疊精緻的便條紙，共有
七種色彩，紙的右上方有一道彩虹跨過。
最上面一張寫著：『想說的話，寫下來告訴我吧，請把我的櫃子當
成妳的郵筒。』
「怡志……」我在心裡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收下便條紙，關好櫃子門。這個禮物我欣然接受，因為，我真的有
些話想對怡志說，更令人靦腆的，我甚至覺得不管我寫什麼，她都會「
瞭解」。
正要離開時，安旭從樓梯上來，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我跟他打招呼：「安旭，嗨，你一個人呀？宛臻呢？」
「妳考完了嗎？宛臻……她在家唸書……」安旭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不專心和我說話，眼神游移張望著置物櫃，並且走過去。
「剩明天一科就考完了，你呢？」
安旭不回答，背對我的他看起來很怪異。他也許想捎一封情書給宛
臻？也許不希望我看到，我想我還是別打擾的好。
「那……我先回去了囉，再見。」我乾乾地說。
「噢，掰！」安旭不在意般對我舉個手。
我快步下樓，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安旭果然往宛臻的櫃子塞東西。
不過直覺告訴我，心事重重的安旭，給宛臻的不一定是玫瑰花吧？
（待續）
置物櫃之戀(6)
『怡志：第一次在便條紙上寫信，不太習慣。我想先跟妳道歉，請原諒我這陣子對你的冷漠，那並不是我的本意』寫到此，我聽到「小紅
」撞魚缸的聲音，細微卻很清楚。
「小紅，你餓了嗎？」我拿起旁邊的飼料餵食。
看魚吞飼料，不停地游動，心卻很平靜，不知小紅怎麼看我？是不
是像個未經世事的女孩？其實，我已經不小了，過二十歲囉。其實，看
多了漫畫小說電影，我知道戀愛是怎麼一回事，也很憧憬。其實，其實
我……我是喜歡怡志的，小紅你也知道，對不對？
「唉……」半賭氣般，我將寫到一半的便條紙撕掉，重新再寫：『
怡志：期中考後，我們一起吃飯。可以嗎？』
戰戰兢兢地將紙折好，隔天到學校，投進我專屬的「郵筒」。我很
快得到回應：『當然好！考完最後一科，我在校門口等妳。』
考試時，一直想著待會要怎麼單獨面對怡志，沒想到跟我一起吃飯
的，不只有怡志，還來了兩個社團我認識的學妹珮琦和蘊芳。
「妳們也考完了？怡志找妳們來的嗎？」我問。
「明天還有一科；學姊說，很久沒找我們吃飯了，就叫我們一起來。
」珮琦有著一雙單眼皮的大眼睛，長手長腳的，說話速度很快。
「妳不會介意吧？」怡志問我。
「怎會呢，我也好久沒看到她們了。」心裡其實非常感謝怡志體貼
的安排。
最讓我驚訝的是，珮琦說：「學姊，我要告訴妳一個秘密喔。」
「什麼秘密？」
「我和蘊芳在一起半年囉。」我愣了一下，看看蘊芳，蘊芳給我一
個溫柔肯定的微笑，並且用力點了個頭。
「啊？」我感到些許尷尬，定睛再看看兩個可愛的學妹，真覺得在
某方面的神韻很相似，珮琦笑著在我面前親吻了蘊芳的臉頰，我的臉馬
上熱起來，低下頭攪攪湯。
半晌，我只擠出一句話：「你們看起來很好。」
怡志轉頭對我眨個眼，又說：「當初珮琦是被蘊芳追求的喔，看不
出溫柔話不多的蘊芳會做這種事吧？呵呵呵……」
「學姊妳別糗我啦！因為喜歡，所以不想放棄，忍了快一年，才鼓
起勇氣跟她表白……幸好，珮琦她也喜歡我，所以現在才可以在一起。
」蘊芳的聲音細細柔柔地，說起故事，很動聽。
我不免一直對著兩個人望去，一時之間，兩個人在我面前的形象為
之一變，我一點也不覺得她們在一起有什麼不對勁，相反了，還多了加
乘效果，兩個可愛的學妹「在一起」，「更」可愛了。
一頓飯下來，蘊芳夾菜給珮琦、為她遞紙巾、幫她在玉米濃湯上灑
胡椒粉，珮琦則叫服務生幫蘊芳加水，離開時又主動為她背起厚重的原
文書。兩個人的情感，表現在這些小小的默契、照顧及動作上，沒有一
絲一毫不協調之處，這樣的相處，是很令人羨慕的。
「那，我們先走了喔，還要努力抱一下佛腳。學姊再見！」珮琦和
蘊芳手牽著手跟我們道別。
目送兩人離去後，只剩我和怡志單獨在一起。
「我送妳回家？」怡志問。
「好。」我點點頭。
回想用餐時，我曾問珮琦：「妳怎麼接受蘊芳呢？」
「我只有問自己喜不喜歡蘊芳，其他的並不是問題呀！何況喜歡一
個人是很美好的事，遇到困難挫折難過，只要想著那個人，就會覺得很
甜蜜，甚至，當全世界都與你為敵時，只要想到他永遠會支持你、愛你，
什麼困難都會消失不見。」珮琦快語地說了一串。
此刻，怡志在我身旁，我感到一股安定的力量，因為珮琦和蘊芳，
我的不安正在減少。也許這正是怡志刻意要讓我感受到的。
怡志說：「她們倆個個性都很好，乖巧又聰明，在一起之後，不論
是生活或功課各方面都表現得更好了。」
「真的？」
「嗯。」
「我希望我們也可以像她們一樣。」怡志握住我的手。一陣電流竟
從手指手心傳上整條手臂，然後抵達心臟，整顆心劇烈跳動。像觸電似
的感覺，把我嚇了一大跳。
但，我沒有把手抽回來，任由怡志握著。她像是我的守護著，穩穩
地握著，不放鬆不離開但沒有侵犯之感。
回家的路變得既安靜又吵鬧，鬧的是我的心跳，安靜的是只聽得到
怡志一個人的腳步聲。
到了我住的地方。
「我該回去了。」怡志說。
想起電影中男女主角在門口吻別的畫面。我該不該？可不可以？接
受她的吻？心就要跌出胸口了。
怡志放開我的手，凝望著我，然後突如其來擁抱我。
我聞到她頸間的氣息，感覺著她的身體，雙手不知該不該回抱她，
舉在半空，她在我的耳旁說：「不要再躲著我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離開她的懷抱，愣在大門口，看著她離去。
怡志「並沒有」吻我。
（待續）
置物櫃之戀(7)
睡前，枕邊的手機震動來電。「喂∼」我接起電話，躺在床上瀏覽窗外城市燈光映上來的光影變
幻。
「是我。」是怡志。
「很晚了呢。」
「想聽聽妳的聲音……」
「嗯。」
「準備要睡了嗎？」
「是呀，已經躺好了呢。」
「有沒有人說過妳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睡前？」
「沒有耶……」我頑皮地回答，其實怡志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明天想吃什麼早餐？我幫你買。」
「我自己買就好了。」
「吃蛋餅好不好？我記得有一家早餐店，蛋餅裡面有放新鮮小黃瓜
絲，非常爽口好吃呢。」
我不忍拒絕她的好意：「嗯，好，還要一杯冰咖啡，可以嗎？」
「沒問題！」
聽起來普普通通的對話，其實我是非常甜蜜的，每晚睡前幾分鐘的
電話聯繫，是怡志建立起來的習慣。
回想她跟我要電話號碼的方式，是丟在置物櫃的一張紙條，上頭寫
著：『Dear：怎麼老師同學學姊學妹都有你的手機號碼？只有我沒有？』
我呵呵一笑，拿起筆把我的電話號碼寫下，丟進怡志的櫃子裡。
沒多久，我的手機就響起。
『嗨∼』怡志開朗的聲音。
『嗨。』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笑了。其實我們上一節課才碰過面。
怡志是個會讓我笑的人。
「明天中午記得去開我的置物櫃。」怡志說。
「不准放動物喔，不要小貓小狗小魚或小白兔。」我再次叮嚀。
「那我把自己關進去，等妳來解救。」
「呵呵，不行，妳太大隻了，塞不進去。」
「我會先訂做一個大置物櫃。」
「呵呵呵……，別鬧了，該睡了呢。」
「記得喔。」
「好。」
「晚安。」
「晚安，」怡志在掛電話前，很快低聲講了一句：「我想妳。」
我聽到了，把手機關掉，然後拉高棉被，躲進溫暖的被窩，那一句
『我想妳』熱熱地熨燙我的心。
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升，內心百轉千迴，整個思緒繞著怡志的聲
音、模樣、動作打轉。什麼是愛情？自以為懂得書上寫的那些談情說愛；
自以為瞭解愛情是什麼模樣？但真正降臨，文字又能表達多少？譬如，
現在怎會一絲甜一絲酸一絲苦？是想念、渴望？還是害怕、擔憂？是該
往前迎接？還是等待對方走來？是積極以對？還是順其自然？……
「嘿！妳想太多了吧。」我想了又想，最後，告訴自己：「沒有堅
持、沒有預約結局，只是迎接故事的下一頁。」這樣好吧？
當「聰明」又鬼精靈同學察覺我和怡志似乎走得很近，「木已成舟
」時，我已經被認定是「怡志的人」了，不可能再參與任何聯誼活動。
甚至，宛臻還說：「有一個學長知道後，很難過地搖頭，好像失去
妳一樣。」
「昏倒！」真是什麼跟什麼呀？！我跟那位學長，沒有過去，更不
可能有未來，那種從未在心湖上起一點漣漪的人，不曾也絕不會想到他
啊！
想起怡志，她給我感覺，就是很特別。我問宛臻：「所以，喜歡一
個人，是不是一開始就會知道？」
「什麼意思？」
「安旭在妳心中是什麼感覺？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對妳的意義不
同？妳心中是不是覺得他很特別？」
宛臻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妳發燒啦？還是被愛衝昏頭？嘖嘖，
戀愛的人果然大不同！」
「啊……別取笑人家啦！」
「哈哈哈哈！」宛臻不回答我的問題，只管笑。
走到置物櫃，換好課本。我請宛臻先去教室：「我等下再進去，先
幫我佔個位子喔。」
「又要去開怡志的櫃子嗎？我請怡志幫妳留座位好了。」
「鄭宛臻！」
宛臻嘻嘻哈哈地走開。
帶著滿心的期待，我再次走到怡志的櫃子前，把鑰匙插入，轉動，
然後開啟這扇神秘的小門。怡志這次會給我什麼驚喜呢？
櫃子裡，靜靜地躺著一串鑰匙。我取出來，鑰匙圈是一個小牌子，
上面印刻著玫瑰及娟秀英文字體，看看牌上日期，正是我的生日。
怡志寫：『Dear，這是我住處的鑰匙，晚上到我住的地方吃飯吧。」
不會吧！怡志要煮飯給我吃？
（待續）
置物櫃之戀(8)
社團活動後，我趕著去置物櫃拿外套，惦記著怡志已經在校門口等我，於是腳步加快。
可是，還沒走上二樓，就看見置物櫃前一片凌亂，幾個人圍著議論
紛紛。
「怎麼了？」我跑過去問。
「宛臻的櫃子被撬開了！」
「啊！怎會這樣！」我嚇了一大跳。
宛臻臉色蒼白，跪坐在地上，眼眶盈滿淚水。
「宛臻妳還好吧？」我蹲下來焦急地問。
宛臻不回答。
「宛臻，妳別嚇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妳有沒有受傷？是誰撬開
妳的櫃子？宛臻……」
經不起我再三的詢問，宛臻「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是安……
是安旭，一定是他……」宛臻很恐懼的樣子。
我見情況不對，先幫著把散落一地的書本筆記雜物等物品撿起來，
然後打發其他同學離開：「宛臻沒事，我來照顧她就好，你們先走吧。」
幾個同學關心的問：「真的不需要我們幫忙？我們可以留下來。」
「不用了，宛臻只是和她男友吵架，沒事沒事的。」我急著揮手。
「噢，那我們回去囉。」
「對了，別把這件事告訴學校或班導。」
雖然有些同學表情有些不以為然，但仍勉強點頭：「好吧。」
送走同學，我稍鬆一口氣。
被撬開的置物櫃暫時關不上，我撕下幾頁空白筆記紙，對折再對折，
墊入縫中，卡住櫃門，門暫時是掩上了。在我處理的時候，邊安慰宛臻：
「別難過，安旭只是一時衝動，相信很快就會過來跟妳賠罪的。」
宛臻依然淚流不止。
我扶起攤軟的宛臻，坐到樓梯階梯，然後坐在旁邊陪她。等她漸漸
停止哭泣。
「別哭了。」
宛臻點點頭。
「東西有少嗎？」我把宛臻的東西整理好，放在她的腿上。
宛臻點點頭。
「少了什麼？」
「哇∼」宛臻又哭了起來。我摸不著頭緒，只能從背包拿出面紙遞
給她。
打開背包，發現手機震動來電。糟糕，我忘了怡志還在等我。
我站起來，到旁邊背對宛臻小聲講電話：「怡志，對不起，今天不
能去妳家了……宛臻有事……我需要陪她……對不起，不，你不用過來
……我很好，等等陪宛臻回家……」
講完電話，宛臻也終於停止哭泣。
我回到宛臻旁坐下，聽她娓娓道來：「櫃子一定是安旭撬開的，我
知道。」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是我不好，我……沒有拒絕別系學長的追求。」
「妳劈腿？！」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宛臻。安旭對宛臻那麼專情，回
想那像瀑布般的玫瑰花瓣，怎會換來宛臻的「背叛」。
我一時無言以對，不知該責備還是該繼續安慰。
宛臻低著頭，幽幽地說：「我知道所有人都會怪我，但是，安旭他
雖然對我好，但是他大概也是最專制獨裁的人，我的一舉一動若沒有他
同意，他事後一定會追究。」她抬起頭：「妳還記得妳有一次在這邊遇
到他嗎？」
「嗯，記得。」我想起有那麼一次，安旭的臉色很差，走到宛臻的
櫃子不知放了什麼東西，對我也愛理不理的。
「那天我騙他說我和妳在一起準備考試，可是偏偏他卻遇到妳。我
並沒有跟其他人在一起，但他怎麼也不相信，並且狠狠『教訓』了我一
頓。」
「妳看……」宛臻捲起右手袖子。手臂上竟然烏青一大塊：「這是
因為他不讓我回家造成的，他沒有打我，但卻處處限制我！我壓力真的
好大……」
只不過是交往中的男女朋友，就被「逼」成這樣，可憐的宛臻。
我同情地看著她：「那這次撬櫃子是？」
「因為他懷疑我櫃子裡藏有別人給我的情書。」
我瞪大眼聆聽。
「有嗎？」我問。
宛臻沉默了一下，無可奈何地點頭：「有……」
踩著沉重步伐，我回到家，今晚感到特別疲倦。
淋浴時，聽到手機響起的聲音。一定是怡志吧？打了好幾通電話給
我，我都沒接，等下索性關掉電話好了。宛臻的事，讓我對愛情產生許
多疑問，我一定得好好想想才行。
包著大浴巾，我用吹風機吹頭髮，關掉再度響起的手機，只剩下轟
轟轟的吹風機馬達聲以及內心不安的鼓噪。
（待續）
置物櫃之戀(9)
「送給妳。」怡志從背後拿出一頂安全帽到我面前。我舉起雙手接捧過來：「新的？」透明塑膠袋包著一頂純白色的安
全帽，我摸摸帽頂圓圓滑滑的材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怡志點個頭：「特別為妳買的，希望妳喜歡。」
不騎車的我，其實對安全帽既不了解也沒有什麼偏好。但是白色的
安全帽畢竟是可愛的，我微笑：「謝謝。」
「呵呵，本來想放進置物櫃等妳去開的，可是覺得可能塞不進去，
所以就沒這樣做了。」
啊！幸好沒有這樣做。不然想到自己拿著安全帽像個呆瓜一樣走在
校園，不知會引起多少側目？
「不要再叫我去開置物櫃啦；我把鑰匙還妳，好不好？」
「好，但鑰匙妳留著，這可是我們的『定情之物』。」
我紅著臉讓怡志幫我調整好帽帶長短，然後坐到後座，雙手輕輕搭
在她的腰際。
「坐好喔。」
「好。」
風瞬間從我臉上颳過，我還沒適應被載的重力，覺得身體僵硬不自
然。遇到紅燈停下來，怡志轉頭說：「我等下會騎快一點，妳要抱緊我
！」
本來搭在怡志腰間的雙手，漸漸不得不改成拉緊衣服，後來，避免
摔出車外，只能緊緊環住腰，身體也往前貼住怡志的背。
「妳看，別人也這樣騎車。」又停了一次紅燈，怡志指著另外一台
機車，上頭兩個人像兩隻頭大大的無尾熊貼抱在一起。
怡志的腰細細軟軟、怡志的背有著骨感。但張開的雙臂，卻讓人有
投入懷抱的欲望。
「到了。」
我下車，看看四周環境。
「妳怎會住到這麼遠的地方？」學校在市區，怡志已經住到很縣外
的地方了。
「想要住大一點房租便宜的房子，找著找著就到這麼遠了。」
怡志把車推進一樓，關好鐵門拉著我上二樓。
怡志開門：「請進。」
「這真的是妳的房間？」我站在門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莫約十坪大的套房，玄關處掛了一張裱了框的電影海報，從屋子的
右邊到左邊是書桌、衣櫃、小冰箱、電視櫃（上面是電視還有床頭音響
），一張單人床，地上則鋪了地毯，上頭是一張原木色的和式桌。書、
CD及衣服堆放在角落。
看不到一點女生的氣息，沒有化妝品、沒有梳妝台也沒有鏡子，整
個房間色調不是原木色，就是藍與黑。
「妳都不梳頭嗎？」我在說什麼呀！？
「呃……妳在找梳子嗎？在浴室。」
我尷尬地往浴室走，對著鏡子將被風吹亂的頭髮整理一下。浴室也
沒有多餘的物品：衛生紙、香皂、洗髮精、毛巾、梳子及吹風機。
「因為請妳來，所以很努力打掃過，還可以吧？」怡志有些得意。
我坐在地毯上微笑。
怡志問我：「要喝什麼？冰箱有茶及可樂。」我還看到許多啤酒。
「我想喝可樂。」
「好，沒問題！」怡志準備了冰塊及玻璃杯，很慎重地幫我準備了
一杯冰可樂。
我喝了一口，然後問：「等下妳要煮什麼給我吃？」
「什麼？」
「妳上次不是留紙條說『晚上到我住的地方吃飯』？妳要煮什麼菜
呢？廚房在哪？」
「啊？！哇哈哈哈哈哈！」怡志聳了眉，大笑。
「我說錯話了嗎？」
「哈哈哈哈，我跟妳說一個秘密，我不會煮飯，也從來沒有煮過，
真的不會！哈哈哈∼」怡志笑得停不下來。
「原來是我誤會妳的意思了。」我吐吐舌頭。
大笑一陣，怡志才問：「妳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一直認為妳找我來妳家吃飯，是要吃妳煮
的菜嘛。」
「哈哈哈哈∼」怡志又笑：「那我就多買一點小吃好了，等我喔，
馬上回來。」
怡志笑著出門。
半個小時後，我邊吃鹽酥雞邊與怡志討論起安旭和宛臻的事：「妳
覺得安旭接下來會再對付宛臻嗎？」
怡志放下手中的滷味：「妳知道嗎？前天妳讓我擔心了，都不接我
的電話。」
「我……我只是想靜一靜，對不起……」
怡志像是不忍責備般，凝望我：「唉，下次傳個簡訊給我，寫『靜
』，我就不吵妳，好嗎？」
「對不起……」
「不用道歉，對我，不需要說對不起，知道嗎？」
我點個頭。
「鹽酥雞好吃嗎？」怡志岔開話題。
「好好吃。」
本想和怡志討論宛臻與安旭的事，沒想到卻就此打住。但是，在怡
志住處吃吃喝喝聊天說地，沒想到竟如此愉快。甚至，我已經熟悉這個
房間，還有與怡志相處的時光。
「我來收拾就好，妳今天是我的客人，好好坐著。」
「嗯。」吃了一大堆炸的滷的之後，肚子好飽，怡志卻要我做著不
動，感覺血液都往肚裡去了，頭腦有些疲倦。
「我泡茶給妳喝。」
「好。」
捧著熱茶，怡志坐到我身旁。兩個人靜靜地看著電視上播放的影片。
「我有點睏了呢。」我揉揉眼睛。
地板坐久了，怡志的肩膀手臂看起來好舒服：「我想靠著妳可以嗎
？」
「當然可以。」
怡志拉著我往後靠著涼涼的牆坐，我的頭輕輕枕在怡志的手臂。不
知什麼時候，怡志握住我的右手，非常溫柔。
「我想我應該買幾張有靠背的和式椅或小沙發。」怡志有感而發的
說。
「很晚了，我該回去了。」看完 HBO播的片子，電視機上的鬧鐘指
著十一點。
「嗯，我送妳回家。」
提著安全帽，我跟著怡志走到樓下，推開鐵門走出去，晚風冷颼颼
地，我拉高外套領子。
「抱好喔，要走囉。」
回程的路上，我都抱著怡志，聽著她還有我自己忽而一致的心跳聲。
月亮已經升高，星星正對我眨眼。
（待續）
置物櫃之戀(10)
自習室裡「看起來」一片寂靜。我埋首於書本裡，耳朵卻塞著耳機，聽著其實不算安靜的流行音樂。
突然間，我的手肘被撞了一下，「哎……」誰那麼不小心經過走道
用大背包撞人！我皺眉抬頭看，一個綁馬尾女生背著大包包快速離開教
室，像是一點也沒有感覺撞了我。
我揉柔手肘，嘆了口氣，自認倒楣，繼續看書。
過了一會兒，聞到一陣咖啡香，怡志笑嘻嘻地蹲到我身邊，遞給
我一杯熱咖啡，小聲地說：「晚上要不要到我家一起吃飯？」
我拿下耳機壓低聲音：「妳剛說什麼？」
「晚上到我家一起吃飯吧！」
我呵呵笑，半開玩笑地說：「我不要吃鹽穌雞和滷味喔。」
「妳放心，今晚我要親自下廚煮給妳吃。」
「真的嗎？」我笑著：「不是有人說她不會煮飯？我前晚聽錯啦？」
「真的，我保證，一定可以吃。」
我看看四周，我們這樣說話，已經引起側目了。
「走吧，有人在瞪我們呢。」我將怡志往外推。
拿起書本筆記、咖啡、背包離開自習室。
站在走廊上，我喝著咖啡，再次確認：「真的要下廚？不用我幫忙
？呵呵∼」
怡志胸有成竹地說：「當然，我很認真的。」
怡志臨時的邀請，讓我不免猜測是不是宛臻跟怡志說了什麼。因為，
昨晚半夜和宛臻 MSN時，宛臻曾不以為然地說：「哪有第一次約會只邀
請妳到家吃滷味和鹽酥雞！？怡志到底會不會追女生呀？」
「我覺得很好呀。」而且跟怡志交往之後，發現她並不是什麼事都
漠不關心的，也沒有之前以為地那麼「酷」了。
「那她有沒有對妳怎樣？」怎覺得宛臻比較關心這件事呢？
「什麼怎樣？」我裝傻。
「就是牽手、接吻或是上床啦，別跟我說妳不懂。」
我一時無言以對，僅丟一個害羞的光頭給她。
想到裸著身體與怡志接觸的畫面，我的心狂跳，就要跳出嘴巴了。
我喝了口熱水鎮定，轉移注意力到小紅那邊，看小紅游來游去不時輕撞
一下魚缸，心依然碰碰碰碰地跳著，感覺模糊卻又強烈。
想到怡志的嘴唇，若與我的緊貼，一陣酥麻從唇貫穿到腳底。原本
懵懂的想像，現在有了具體的對象，一切變得像是可以實現，具體又神
秘。
那天十指交握的手……
怡志的手指細長，跟我的不同，我的指尖較圓，但握著之後彼此肌
膚的觸感是那麼滑嫩溫暖討喜，讓人留戀捨不得分離，彷彿註定好要這
樣相連的。
「宛臻和安旭的情況怎樣了？」怡志問我。
我趕緊爬出「慾望之井」，定神回答怡志。
「呃，宛臻沒有多說什麼，但我知道安旭和宛臻持續冷戰僵持中。
宛臻覺得安旭撬開她的置物櫃偷拿她的書信很沒品；安旭則覺得宛臻腳
踏兩條船很過份。」
「妳覺得誰錯？」
我沉思了一下：「都有錯吧，因為，要不是安旭個性太霸道，宛臻
也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追求；但宛臻若沒有這樣花心，安旭也不會做出
這種幼稚的舉動，」我聳聳肩：「不過，不管誰對誰錯，只有當事人才
能置喙了。」我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希望他們快點和好或分手，這樣
宛臻才不必整天提心弔膽，害怕又發生什麼事情。」
「嗯，我什麼也不想管，不關我們的事！」怡志幫我丟掉喝完的紙
杯，又說：「妳千萬別隨便受到影響喔，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像
上次那樣不接我的電話，知道嗎？！」怡志口氣有點嚴厲。
我點點頭，但心裡覺得有些怪異感，但說不上來，無法形容。
怡志望著我，把我的手緊緊握住，然後才鬆開。
我微笑：「那……我先去置物櫃拿外套。」
「好，我去停車場騎車，然後到校門口等妳。」
灰色的置物櫃成排靠牆站著，除了宛臻的櫃子依然未闔上外，整齊
的櫃門像一面多出來的牆。
我打開自己的櫃子，一張皺皺的紙條停在外套上。
是誰給我訊息？
我回頭看看四周，空盪盪的走廊，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打開紙條，內容是驚心動魄的：「剛才在自習室跟妳打了招呼，
不知妳是否記得？只想告訴妳，怡志目前還是我的女朋友，我從未與她
分手！請妳遠離怡志！切記！」
我深呼吸，像拿到不屬於自己的物品般，慢慢把紙條丟回櫃子裡，
然後快速鎖門，快步跑下樓梯。邊跑邊想，原來剛才在自習室是被人惡
意撞到的，並不是無心之過。
努力回想那個背影，只記得長馬尾還有一個紅色滾白邊的大背包，
其餘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真是個傻瓜，宛臻老早就警告我：不要因為
孤單寂寞而隨便接受怡志的感情！現在想想，我似乎從來沒有問過怡志
的過去與現在，對她的感情其實一無所知！現在可好了，才剛開始交往，
就有人寫了警告信過來。
難道這年頭，大家都覺得同時與幾個人交往是最平常不過的？我皺
緊眉頭想不通，宛臻是因為安旭個型太強，那怡志又是為了什麼？怡志
若真已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要來惹我？！
想到這邊，我停下腳步，忽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跑到校門口到怡志
面前；甚至，該不該提紙條的事？
「妳的外套呢？」怡志坐在機車上關心地問，把白色安全帽遞給我。
「啊……我忘了。」
「怎麼了？」
我搖搖頭。
「發生什麼事了？妳的臉色不太好。」
我低下頭去，猶豫著要不要問她關於紙條上所寫的事。
怡志妳究竟有沒有女朋友？
戴上安全帽，還沒坐上怡志的機車，怡志的手機響起。
怡志看了來電，瞬間變得生氣惱怒，別過頭去應答：「我們不是說
好，不要再打電話也不要見面？！請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忿恨地
掛上電話，是我沒見過的模樣。
可是，當怡志再回望我時，眼神轉成非常溫柔，我嚇得退後一步。
我不喜歡變得太快，不喜歡太多我不明白的事，更不喜歡當人家的
第三者！
我拿下安全帽遞給怡志：「抱歉，忽然想到有事，今晚不能去了。
對不起！」我背對怡志快步跑開。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joycer 於 2005-11-23 08: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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