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nen5 發表於 2014-2-17 22:41:00

jump out!

那扇窗並不高,但我跳不出去。只能看著被建築物侷限的藍天,閉上眼睛。喜鵲遺留的黑藍色羽毛,緩緩飄落。
現在想想,那時的我多麼盲目。那時的我不懂,有些事情並非憑著衝動就能解決,而衝動的後果總是難以承受。每當回想起那天做的蠢事,都不禁冷汗直流。但不曾後悔,我是這麼想的。她一定也是。
1教室角落,是最孤立的位置,也是能夠冷靜觀察一切的最佳角度。誰在玩手機、看小說甚至色情漫畫,都一目了然。往窗外看,是被校舍包圍的天空,及不怎麼賞心悅目的生態池。觀察偶爾飛過的鳥類,是我少數的樂趣。每當物理課,我都會看著生態池想著:從我所在的窗口跳下去,會(1)噗通的落水呢,還是(2)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化為一團隔日報紙頭條的馬賽克?四層樓約十幾公尺高,而生態池和這棟大樓距離僅有兩公尺左右。……腦海浮現,我苦笑。要是答案是(2),風間一定也掛了。「你自己一個人在笑屁啊,很猥褻欸。」很沒禮貌的回應的,是坐在我前面座位的女同學。我看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移到窗外。跟人打交道實在太麻煩了,尤其是女生。所以我總是選擇閉上嘴巴,安靜的過日子。「嘖嘖,真是冷淡。」即使如此,總是有人會不厭其煩──「你聽我說哦,我昨天看到本小說超好看的,雖然有點厚廢話又很多,但是看到最後就會覺得很有趣哦──還有啊……」──不厭其煩地找我講話,到讓我厭煩的地步。她一定知道我對這些話題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每天一有空閒,她就會回過頭來,滔滔不絕的說起無關痛癢的瑣事。一開始基於常識,我還會簡短的回應,或是裝出有興趣的樣子聆聽。但時間久了,我常常聽到恍神,而她也不會稍微停下來問「賴仲平,你有在聽嗎?」簡單來說,她只是「想說話」,而不是「希望有人聽」吧!她總是邊說邊露出大大的開朗笑容,彷彿有很多開心的事想說,或說話這件事本身就令她非常開心,讓我無法要她走開。從此,教室的角落就出現一幕滑稽的景象──一個高談闊論的女孩,和面對著她發呆的男孩。這個情況該不會要持續到畢業吧?高二並不會重新分班,想擺脫這傢夥似乎不太可能。高中開學第二個星期,我是這麼想的。
「……想跳下去……」她突然沒頭沒腦冒出的一句話,鑽進的我的耳朵。下午三點的點心時間,我停下啃三明治的動作,望著她。第一次仔細觀察她的表情,令我訝異的是,她並不是「你嚇到了?哈哈哈!」的惡作劇邪笑。而是出神遙望著天空,訴說某個故事或夢想的虛幻神情。「我想跳出去,從這扇窗戶。」她又說了一次,語氣顯示那並非無聊的隱喻或玩笑話。喂喂,這裡是四樓哦,跳下去可是會死的……即便如此,我仍無法有這以外的感想。「每次站在牆前或走廊上,就會有一種被限制的感覺不是嗎?明明生物圈有地表上下十公里那麼多,人類卻不能自由的呼吸那裡、或更高處的空氣。」她指著剛才鴿子飛過的地方,語氣再次透露了她的認真。聽著她莫名其妙的言論,我意外的無法忽略,還覺得有趣。但沒等她接下去說,上課鐘便響起。在一節課的時間內,那些話語彷彿從沒出現般,隨著略帶秋意的西風,消逝。
繞了一圈地球,又回到我們之間。
2對大部分的高二生來說,生活大概忙碌於玩社團、談戀愛……等,不知不覺間,時間便悄悄流逝,直到稍微放慢腳步,才會發現周遭的變化。在另一種意義上,我也是如此──每天默默的上學、放學,直到圍上圍巾的那天才驚覺已經十二月了。「流轉的季節」……吐著白霧等公車時,腦中浮現如歌名的詞彙。與旁人維持最低限度的交流,「輕鬆而安靜且一成不變的日常」──若是忽略她的存在,我大概會如此形容。從高一到現在,過了一年又兩個月。她改變了很多。她剪了短髮,染成淺棕色。她戴了耳環,還是很顯眼的螢光粉紅色骷髏。閃閃發亮的戒指、手鍊等配件及我說不出名稱的彩妝,彷彿挑戰著教官視而不見的底限。還多了一股橘子糖般的甜香味,從她的襯衫、髮絲間散發,刺激著我的鼻腔。嗅到那甜膩的人工香料味,我才真正注意到她原本是個多麼樸素的,留著黑色長髮的女孩。人類……不對,女孩子是多麼奇妙的生物,輕易地變成另一個人……。不變的是,她仍每天來找我說話。「最近我迷上了韓劇欸,以前其他女生說半天都覺得沒什麼好看,看了一集才覺得滿有趣的……」一邊說著,她對著隨身鏡檢視臉上的青春痘。老實說我比較喜歡看漫畫,所以這個話題我一如往常的左耳進右耳出。旁人多半會認為我放棄抵抗了,事實上我從未對她擺出拒絕的態度。因為我仍對她那天說的話抱持著強烈的興趣。「想跳出窗外」她並沒有做出任何奇怪的舉動。平常的她就和任何一個女高中生一樣,和朋友討論化妝、服裝搭配等瑣事,上廁所、換教室、吃午餐也總是和其他女生混在一起,毫無特異之處。像她這樣的女生和躲在角落的我湊在一塊,引起不少好奇的眼光與竊竊私語。「欸,書寧。」「蛤,幹嘛?」「妳和賴仲平……很熟嗎?」像這樣的對話,一個星期總要出現兩三次。「妳該不會對他有好感吧?!」某個女同學的一句話,讓我心跳加速。「怎麼可能啊,我已經有阿豪了欸WWWW」黏膩的語調,不知為何聽著有點難受。「是哦,那妳和他以前是好朋友嗎?」「沒有啊,高中才認識的。」「咦……?只是因為坐的很近嗎?」「對啊,這是很普通的事吧。」提問的女生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老實說,我也感到不解。不留給我思考的時間,她便又拉著朋友們嘻嘻哈哈地走出教室。但是一整天,我滿腦子都是她的事。她說話時的神情,她的笑容,那甜膩的香氣。還有她那個叫「阿豪」的男朋友。一陣冷風吹來,惹來其他同學誇張的一句「嘶~好冷」。我關上了窗戶,用裝著熱奶茶的鋁罐暖手。溫偏燙的觸感,讓背脊也感受到電流般的顫抖,眼眶甚至泛淚了。「阿豪」是什麼樣的人呢?大概是個很會打籃球的陽光少年,或是玩樂團的酷男……老實說,站在現在的林書寧旁邊而不會太突兀的,我只能想到這兩種。和她站在一起很速配的男孩……腦中浮現的同時,竟讓我有點自殘形穢。究竟為什麼,她要接近我這種人呢?為什麼露出那麼開心的笑容?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神情,對我說……
早上十點的十分鐘下課,她喝著摩斯紅茶,開始批評起連鎖速食店的價格。「明明都少少的吃不飽還賣那麼貴,真的不懂他們在想什麼……」「欸,林書寧。」「蛤呃?」我突然出聲打斷她,她發出奇怪的聲音作為回應。「為什麼妳要一直找我講話啊?」我的語氣似乎有點不悅,但我並沒有那個意思。「你覺得很煩嗎?」還滿煩的──「沒啊,」我說謊了,「只是好奇。」「坐在附近的同學完全沒講話才奇怪吧。而且不覺得都過了一年了還講這個很尷尬嗎?」「也是齁……」我被早已聽過的理由瞬間說服。「妳之前說…..」噹……噹……上課鐘很不識相的響起,我如是將剩下的話吞了回去。「算了。」「咦咦咦,說完啦!」「算了,沒什麼重要的」我將視線移開了。看到我的態度,她也只能回頭面向黑板,開始對付麻煩的向量題目。妳之前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呢?我不會再提起這件事了…大概。可惡,為什麼我會那麼焦躁呢?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想這些麻煩事……
──好尷尬。表藝課之後就放學了,但今天輪到我打掃教室。而另一個留下來的,偏偏是林書寧。我假裝專心的掃出角落的灰塵……卻不禁在意起她來。她正一臉厭惡的撿起一團黑色毛髮,丟進垃圾桶。我默默的繼續掃地,努力不去偷看她。午後的金色陽光照進教室,白色的牆上映照出鮮豔的橘黃色。隱約聽見遠處球場上的歡呼聲,反而襯托我們之間的寂靜。我並不討厭這個氣氛……「欸,賴仲平,」她毫不猶豫的打破了這片和諧,「你想問我什麼啊?」本來想假裝忘記的……不過既然她都主動提起,我似乎也沒有理由隱瞞。「很久之前,為什麼妳要說『想從窗戶跳出去』啊?」她那時候的神情,有種難以形容的認真。「真是的,我還以為你絕對不會認真聽咧。」她露出興味盎然的模樣,瞇著眼睛打量我。「妳該不會真的想跳吧……?」「不是哦……不對,也不能這麼說?」她平淡的語調後面,有深沉的感情流動著,「想跳出窗外的人,是你才對。」不知名的鳥類發出洪亮而尖銳的叫聲,從窗邊颼地疾飛而過。我不懂。「因為你露出了……和我一樣的眼神。」
她曾經也坐在教室的角落,看著這片天空。老師上課的聲音,和同學竊竊私語作為背景音樂,總讓他不知不覺的恍神。平常不會有的念頭,此刻便在腦中徘徊不去。某一天,她在安靜到令人厭惡的課堂上,突然大聲尖叫,把老師和同學都嚇了一大跳。雖然老師最後沒有處罰她,但被問到「為什麼要這麼做?」時,她卻只緊抿著嘴保持沉默。「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做……只是想著好安靜哦,就突然有大叫的衝動,直到全班都看著我的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做了。」好討厭喔……為什麼那麼安靜呢,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都到哪去了……?為什麼明明那麼安靜耳膜卻有個悶悶的聲音在咚......咚.......的敲個不停,好難受喔誰快來打破這片沉默吧……!!即使之後沒有人提起再這件事,她的心中卻多了根刺,偶爾會扎得她坐立難安。尤其是遇到阿豪之後,隱隱的刺痛更加真實。如果又不小心做出這種事,一定會被當成怪胎吧。阿豪會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我,會吐出什麼輕蔑的話語?連想像都令人害怕。但她無法阻止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緒,尤其是心情低落時。想爬上某棵很高的樹、想溜到男廁在每一扇門上塗鴉、想撕裂課本、想在泥濘的操場打滾……想從很高的地方,一躍而下。「那麼做的話,說不定就能暫時忘掉討厭的事。」就跟傷心時聽音樂,會覺得放鬆一樣。只是這種方式有點特殊就是了……。
能夠體會。應該說,我也會這麼想,只是我老是認為這樣很幼稚而一笑置之。從她口中說出來,卻讓我重新思考了一番。雖然她平常就長篇大論說個沒完,但這次我相當認真的聽著。「嗡……」手機震動的聲音從她的口袋傳出,把我們都嚇了一跳,她急忙打開手機。「我得走了。」她抓起背包,低著頭跑出教室。留下一陣微風,和淡淡的柑橘香氣。幾秒鐘後,我才發現自己手指變的冰冷,身體也微微顫抖。
那天之前,我們只是「會聊天的鄰座同學」。表藝教室的談話之後,我們的心有了交集。表面上我們和往常一樣,她說話,我放空。但偶爾,兩人會不約而同的看著窗外的天空。我們想的,一定是同樣的事……吧。冬天,灰濛濛的雲層凍結了世界。
3她最近不太好。「我常常看到他和那女的寫小紙條,笑的比跟我在一起還開心,問他在幹什麼還嫌我管很多……」她在其他人面前說這件事的時候顯得非常沮喪,卻努力露出微笑。為了自己的事而繃著一張臉,對人際關係會有不良影響。所以即使非常難受,還是得維持表面的平衡。雖然她反倒讓旁人更擔心就是了。午餐時間,她買了一大碗麵和同學一起吃,卻只吃幾口就說沒胃口。上課時也心不在焉,死命抓著手機打個不停,放下幾秒後又焦慮的拿起來看。連續兩個禮拜,都是這樣。我想,她正在咬牙苦撐,為了「阿豪」。毫無理由的覺得,心情有點複雜。
下午三點,我掰開板狀巧克力開始啃,她則表情黯淡,低聲說著她和阿豪的事。雖然我不能理解她的心情,但我努力聽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也許他已經不喜歡我了?」她看起來快要哭了,應該說什麼,才能讓她好過一點呢……?說什麼都沒有用吧?猶豫了幾秒,我剝下我咬過的部份,將剩下的一大片巧克力塞給她。她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我。然後露出很久沒看見的笑容,咬了一大口。
聽說吃甜食心情會變好。我每天都在口袋塞幾顆糖,然後靜靜聽著她的牢騷。雖然很笨拙,但這是我唯一能表達的安慰。希望能中和她苦澀的煩惱。「……他跟我說沒空,我卻看到他們一起去西門町……」檸檬汽水糖。「是不是我自動退出會比較好?」草莓口味的曼陀珠。
在超商看見了鐵罐裝的水果糖,於是買了一罐放進口袋。喀啦喀啦,我搖骰子般搖著鐵罐。「不論如何,我還是好喜歡他。」吭咚!一顆橢圓形的糖球落在她手上,一沒有抓好,清脆的幾聲,它便落在磨石子地上了。我愣了一下,簡直就像個討人厭的比喻。這不過是巧合罷了,我希望。──橘子糖…...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發生的事。那小卻刺眼的鮮橘色,深深烙印在我們的眼底。4又過了幾天。原本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她,沉默到連朋友都不敢接近。她會如往常向後轉,卻一語不發,令我渾身不自在,連從口袋掏出巧克力都成了毫無必要的舉動。不知道該不該開口,開口又要說些什麼,我只能一直看著她開始變黑的棕髮發呆。是不是該做些什麼?我不斷思考,卻絲毫不認為自己會比其他女生更瞭解這種事,更何況她們也束手無策。我狠狠瞪著黑板上的化學式。比起沒有標準答案的事,化學實在太簡單了。喀唰……喀喀喀。一個怪異的聲音從前面響起。美工刀的聲音……?我忍不住挺直背脊,看她究竟在做什麼。赤紅的水滴。赤紅的粗線。赤紅的汙漬。襯衫的袖子,被染成觸目驚心的血紅一片。在大腦出現「割腕」「自殘」之類的字眼之前,我已經反射性的站了起來,力道之猛,使桌椅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抓著她的手臂,快步衝向保健室。
老師看到她鮮血淋漓的手腕,瞪大了眼睛。用雙氧水擦拭血跡,白皙的肌膚被數條平行線分割。有還在滲血的,也有已經結疤的深褐色舊傷。好痛,一定很痛吧?被衣物掩蓋,幾天來竟沒有人察覺事情變得那麼嚴重了。「為什麼……」我對著手腕纏著繃帶的她喃喃說道。她好憔悴。沒有化妝,沒有任何花俏的裝飾品。眼神空洞,雙頰略嫌消瘦。連那頭明亮的咖啡色髮絲,也顯得雜亂而頹廢。就像一朵凋零的花。「我……上禮拜被甩了。」她有氣無力的吐出幾個字,無法想像和一個月前那個聒噪的女孩是同一個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透明的水滴滑落她凹陷的臉龐,但她沒有像偶像劇女主角一樣痛快的放聲大哭。她眼神空洞,任由眼淚不斷落下,也不伸手擦拭。筋疲力竭了,連嘶喊都不想了。而我連說幾句安慰的話都辦不到,雖然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沉默凍結我們之間的空氣。
過了好久,她疲倦的在保健室的床上睡著了。我坐在旁邊,看著她。即使睡覺時,她仍眉頭緊皺,令我看得很難過。我能為這樣的她做些什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湧上心頭,讓我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以不會讓傷口滲出血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比想像中還纖細,還柔軟,彷彿用力一點就會弄壞。我可以為她做些什麼?她的臉上,有悲傷流過的痕跡。我……我想為她做些什麼。
5快放學時,她回到教室。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全班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僵硬。回頭察看的同學,瞬間尷尬的轉回去。整個教室都凍結了,只有老師的聲音迴蕩著。放學了。平常圍繞在她身邊的女孩們逃難似的快步離開教室,臨走前還刻意大聲的說「我要趕著去……」
我下定了決心。就算是我的一廂情願,就算連自己都覺得很蠢。但我要做。有一股衝動……直覺告訴我非做不可。「喂,林書寧。」我這麼一叫,不只是她,班上剩下的同學都盯著我看,害我的臉有點發熱。她看著我。我吞了口口水,把窗戶完全打開。她馬上意會我將要做的事。「你瘋了嗎」「大家都在看欸」「這裡是四樓欸」她的眼睛透露出的不可置信,跟以前的我一樣。一直以來我都躲在角落,不想和其他人有太多交集。「覺得麻煩」,這是真心話。我討厭惹麻煩,更討厭讓心情被別人影響,而做出無法理解的行為或思考。明明是這樣的……她不斷回過頭來,笑著跟我說話,我感到很煩。直到她不這麼做了,我才發現……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已經成為我日常的一部份了。
曾經,我的世界就只有那狹窄的窗,小小的角落。她偶爾鑽進我腦海的話語,不知不覺的,拓展了我的世界。那是個,有她,還有渺無邊際的湛藍,和些微奇妙情感的世界……是她的笑容,讓我逐漸將頭伸出窗外,看到了不同的景色。這次,就換我來打開她的那扇窗吧──
踩上窗溝,我對她笑了。然後,奮力一蹬──尖叫聲,風聲。似乎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秒。飛起來了──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這麼覺得。冷冽的冬天,和一直以來渴望的,無與倫比的解放的氣味,令腦袋麻到無法思考。天空,好寬闊,好美。我墜落了。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只見地面正急速逼近。隨後,我落水了。眼前一片黑暗,我本能的抬起頭,用力的呼吸。啊啊,生態池夠深真是太好了。吐掉一口不知有多少草履蟲的池水,我對著那扇大大敞開的窗,再次笑了。窗邊的女孩想必也笑了。至於是微笑、苦笑或歡暢的笑,便不得而知。
一隻喜鵲飛過,遺落了黑藍色的羽毛。我舉起手,接住。從指縫間,我看見了她。她大喊了些什麼,我的耳朵進水了聽不清楚。隨後,她也跳出了那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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