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
一場雨,有時下的不是時候。我在店裡拭著咖啡杯,看向窗外。雨下得很大。有時候,心中的惆悵就這樣莫名的被澆起。「妳…..還在打工阿?」我一愣,杯子差點自手中滑落。回頭一看,濕淋淋的她站在櫃台前,髮際間還滲著水。鎮定情緒,我微微一笑:「沒辦法,我媽不答應買一台KTR給我。」「女生騎那種車…..太陽剛了吧?」「不,很帥的。」我搖搖食指。「對了,妳要點什麼?」「紅茶。」「自己去找位子坐吧,我會端去給妳的。」順手拿下茶葉罐,我說。「上官婕宇,妳今天沒有要慶祝嗎?」「慶祝?慶祝什麼?」我不解的問。「妳的…..17歲生日呀。」她很認真的,看著我說。「只要妳還記得就夠了。」我淡淡地說。只要妳,妳還記得就夠了。 或許我就是一個怪異的高中女生吧。當大家忙著打扮逛街的時候,我卻努力地存錢買一台女生根本不會想騎的機車,還有跟校隊的男生們打籃球。我想變得很帥。儘管姜品瑜說我這張臉再如何裝酷,每個表情還是都比影星們漂亮。坦白說,這根本是基因上的突變問題。我的老爸老媽都是隨便撈都一大把的那種類型。為什麼生出我這種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的女兒,這我倒也不知其所然。不過姜品瑜那傢伙,比我還漂亮。這和我同班了十年的人,完全被男生們捧到大的。她很文靜,而且不怎麼笑。完全就是個資優的超乖好學生。當初為了和她考上同間高中,也是第一志願,我差點用腦過度成中風。要知道,暗戀一個人整整八年,要多大的毅力呀!!那群擔心小孩談戀愛成績會變差的父母,是該反省一下了。愛情的力量是大到讓人可以考上第一志願的!沒錯,我,是個女同志。唉…..將紅茶倒進精巧的瓷杯中,在杯旁擺上小杯牛奶。別再想太多了,我繼續做所謂的知心好友吧。對於她,我只能用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悄悄望著。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有多遠呢?很遠很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妳卻不知道我愛妳。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妳面前,妳卻不知道我愛妳,而是明明有著萬分的思念,卻得拼了命的…..裝做自己…..毫不在意。 「喏,紅茶。」我走進桌前,輕擺上桌。她窩在一個靠落地窗的角落,桌上擺著微濕的課本。切!這女人真是認真的很徹底啊!「謝謝。」「要不要吹吹頭,妳每次淋雨不是感冒就是肺炎。」「妳都…..還記得呀…..?」「要忘記也很難吧!後面有吹風機,等一下自己過來。」「喔…..。」我一直以為她對愛情很遲鈍。直到我終於在某天體會了"女人的第六感很準”這句話。妳知道,人總是需要幾個可以聊心事的朋友。我的超好朋友之一的藍雅靜,就是這類型。就在我某天打去騷擾她時,她語重心長的說了幾句話。「宇…..要不是妳打來,最後一個小節差點彈完了。」不是這句……「親愛的雅,別這麼說嘛!!」呿!一副哀怨口氣。「對了…..妳最近小心點,女人的第六感很準。」「妳是指…..?」「品的事情。那傢伙再認真,也是個女的!!」「沒…..沒那麼簡單吧…..。」我真的不太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很準。」她斬釘截鐵的說。「哇勒…..那…..我該怎麼辦?」「裝死吧。」她義正詞嚴的說。「裝死?」「絕對別做出太超友誼的事。」她曉以大義的說。「唉…..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我嘆氣,看向手中的圍巾,手織的很漂亮,就快完成了。好歹我也準備那麼久了,沒送出去豈不對不起我自己。送的時候表現得自然一點就可以了吧? 「喂,店裡有冷氣吔。在冷氣和雨水雙重加壓下妳不感冒才怪。」「喔…..。」真是的,這傢伙只會答腔,根本不動!我一把撈走她的書。「我,我那題快算完了吔!!」她杏眼帶怒,蛾眉微皺。為什麼我連關心她,都得扮黑臉阿?還要被她說我很過分…..我怎麼這麼可悲…..?唉…..愛一個人果然要有極大的毅力…..還有癡心絕對。難怪人間四目天裡寫著:沒有思慮過妳的思慮,沒有憂愁過妳的憂愁,怎麼有資格說我愛妳?的確也是…..不過要有這些經歷,也不太容易…..我微嘆。就在此時,她一把撈回了她的書。然後書包拿了就走。我呆愣了一下,隨即追了去。有必要這麼氣嗎?外頭還下著雨吔!「喂!姜品瑜!!」不理我。「喂!姜品瑜!!」不理我…..。「喂!妳沒付錢…..!!」這一次,她總算紅著臉往回走了….. 鏘鏘!!圍巾終於織好了!!實,實在令我太感動了!我居然會為了一個人全心全意的做這種東西。不過那是因為我太喜歡她了。有人說,親手做的圍巾裡,一針一線都是思念。而我這條共165cm的思念,花了我三個月又零九天。在這九十九天裡,我的確是每天都在想她。一邊打,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太傻。 傻得很無怨無悔,傻得很確定。傻的…..傻得很傻。我果然是個笨蛋。唉…..說不定當她知曉後,就不再理我了。畢竟女人愛女人這種事…..很有可能被當成變態的…..但是如果她不接受,那我會選擇用淚水寫下「我愛妳」,然後獨自離去吧。(這麼淒涼的做法,嗯,跟我不太像。)我將圍巾收入了一個漂亮的牛皮紙袋中。決定在她生日當天,鼓起勇氣地交到她手上。 然而…..沒想到真的到了今天,我反而完全慌了。先是不想讓他人看到,所以我找了時機。嗯…..應該是說放學吧,但那不是重點。我…..我和她居然就在獨處的情況下,傻傻對望。捏著紙袋的手微微發抖著。我是個笨蛋嗎?我到底在害羞和緊張些什麼?這樣子就更明顯了呀!好險,我仍是送出手了。只是至此我們兩人臉上都沒有表情。「生日快樂。」「謝謝。」「嗯…..。」「再見。」「再見。」然後我就離開了。就這麼淒涼,少的悲哀的對話。面對著她時,我發現我的眼角濕了,視線模糊。說句再見居然帶了七分哽咽。到底哭什麼阿!?我搞不懂我自己。那種感覺難以察覺,但當我發現的時候…..它早已遍及全身,而且深烙在心房上了。那是一種,名叫我好喜歡好喜歡妳,卻又說不出口的…..心痛…..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的喃喃自語。春若有情,春更苦,目斷成穿,骨化成石,獨不見春歸路!然而淚水是春水,滂沱可能換回?「姜品瑜啊姜品瑜,妳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不堪此番哀愁的啊…..。」我似吐愁般啞啞低吼,即使行人注目。而雨點,又落下了。打在了心上,和我的淚一同淌下。暗戀,就像是淋著滂沱大雨。濕了全身,卻坦然無悔。就是期盼著有一天,會雨過天青的看見彩虹出現。但是,我的彩虹真的會出現嗎?我根本不敢妄想。 回家後,我撥了通電話給雅靜。「藍雅靜,我失敗了,我徹徹底底的失敗了。」「妳…..唉,我最後一個小節又沒能彈完了。」「妳!!我和鋼琴哪個比較重要阿!?」「好啦,那妳怎啦?」話筒裡傳出濃濃的關心。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陳述。「雅,我好沒種呀!」「妳的確很沒種。」「我好沒用呀!」「妳真的很沒用。」「嗚…..我該怎麼辦?」「裝死吧。」「不能給我另一個答案嗎?」「告白吧,反正她知道了。」「妳說什麼傻話…..啥?她她她知道了!?」「半猜半信吧。這是N個月前的事了。」「妳怎麼沒有早點告訴我!?」「嗯…..上次告訴妳女人第六感很準時,我就有暗示妳了嘛!!」「我可以把妳殺了嗎?說,她怎知的?」「嗯,她來問我的。但我反問她為什麼會這麼想,接著,她就舉了一堆我完全不能反駁的實證。」「阿!!為什麼我會這麼不小心呢!?」「自求多福吧,就醬,掰~!」卡。可惡啊!那傢伙就這樣掛啦!!看來我…..真的得自求多福了…..。 雖說要自求多福,但我和姜品瑜二人的情況…..完完全全地僵掉了。到底如何開啓話題?唉…..果然無知時是最好的。至少那時候,我們仍只是朋友。挾上蛇板,我想還是去運動吧。我溜著蛇板前往市立運動公園。這還是目前為止,最令我刺激的事了。即使是擦撞行人,換來幾聲咒罵,也不減我的快感,直到我看見姜品瑜和一個真可謂又高又帥又挺拔的男生迎面來。那個稱得上「極品」的男生,顯然努力的討好姜品瑜。姜品瑜臉上卻沒有表情,看來這男生是失敗了。只是…..為什麼我滑過他們身邊時,姜品瑜沒向我打招呼?難道她已經對我視若無睹了?居然無視地走過!?剎那間,我覺得我的心似乎凋零了。「砰!」失神了的我,居然撞上了路旁的消防栓。因為她,溜了五年蛇板的我,竟然失手了。而且頭還撞到路燈的底座。似是聽見了這巨響,姜品瑜回過頭來。「婕宇!?」是啊,妳終於看見我了嗎?「她的頭流血了,必須送醫。」有另一個人拉起了我,而我倚倒在她身上。我用微微模糊的視線看向她,原來是國中同學。「風妤熙…..。」完了,我怎麼氣若游絲?我還沒向品告白,我還不能死!!「婕宇,妳.....妳…..。」姜品瑜似乎很緊張。「熙,送我到醫院…..。」我用最後的意識說完這句話後,我就昏迷了。但在我昏迷前,我的視線對上了姜品瑜的。如果我沒有看錯,在她眼中的情緒…..是心痛和心碎吧….. 痛痛痛痛痛啊!!我覺得頭痛的快炸開啦!!咦,我醒了!至於我在的地方…..不用說,百分百是醫院。「妳,妳醒了!!」睜開眼,姜品瑜一副淚眼汪汪,嘴唇還咬得發白了!不,不可能,這傢伙不會為了我而哭的。「醫生說妳腦震盪,妳沒事吧!?」怎麼辦…..我突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於是我開始裝傻,兩眼迷茫。「我…..我是誰…..?這…..這裡又是哪裡?」夠裝傻了吧?沒想到…..姜品瑜真的哭了…..(真是百年難見的情景)我連忙抓住她(其實很想順勢擁入懷裡哈哈哈)「喂!喂!開玩笑的啦!我沒事了!」姜品瑜立刻別過頭來看著我,不,是瞪……。「妳這個笨蛋!!」「嘿嘿嘿…..我都不知道原來妳這麼關心我!」然後,我又被瞪了…..。這傢伙生起氣來可恐怖得緊哪!!「咦,熙呢?」「她先回去了。」「那你咧?妳怎麼還在這裡?」「難道要讓妳一個人在這裡嗎?」「這樣子我會寂寞的!」「妳啊…..」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我靈機一動。「姜品瑜,抱一下。病人我需要愛的關懷。」「.....不要。」「妳討厭我!?」我看著她的眸子,但她把臉撇開。「…..不是。」我看見了,她的眼裡有種淡淡哀愁。雖然她的聲調平板,幾乎一點起伏也沒有。「那…..妳喜歡我嗎?」她不回答了。「所以…..妳討厭我吧?」姜品瑜的面色突然變得很奇怪。「我既不討厭妳,也不可能喜歡妳。因為妳,是我的手帕交。」她說。「既然是手帕交,那抱一下不為過吧?」我伸出雙臂。「不要。」我就知道…..。「可是,妳似乎漏掉了一件事,我可沒說喜歡是哪一種喔!妳該不會以為是愛情間的喜歡吧?還是說…..其實妳是這樣想?」她看向我,眼神肯定。「我絕不會接受這麼骯髒的愛情。」骯髒…..!?姜品瑜居然說我對她的情感骯髒?「髒?妳居然用這個字眼形容愛情?」「那是妳對我的感情,不是嗎?妳對我的一舉一動,我全部都看在眼裡。我怎麼可能感受不到?」原來是這樣…..我對妳的好,居然被當成了一種罪行。還讓妳這樣子的人,吐出了骯髒二字。「所以…..請別再喜歡我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我的思緒…..全斷了。然後我又昏迷了…..。姜品瑜,妳的一句話殺傷力可真大啊…..。 當我在度清醒後,陪著我的是老媽而不是她了。「妳醒啦?妳看看,叫妳別在馬路上玩蛇板,妳偏不聽!」「姜品瑜呢?」「人家早回去啦!她把妳背來醫院已經夠有人道了!!」「背來!?她幹嘛不叫救護車?那傢伙根本一點力也沒有嘛!!」「就像妳常抱怨,她沒有手機,而另一個同學也沒有。」「所以她硬把我背來!?」「出院後要記得去謝謝她!妳後天就可以出去啦!」「好吧…..對了,媽…..。」「幹嘛?」「我餓了。」躺了這麼久,當然餓啦!然後媽瞪了我一眼,隨即走出病房。「唉…..。」我微嘆。姜品瑜把我背到急診室,然後又叫我別喜歡她?她啊…..到底在想什麼?難道…..我真的該放棄嗎? 二天後。我回到了學校…..每個人劈頭就是一句「妳還活著阿?」切!!這到底該歸為關心還是諷刺阿?「我回來了。」我輕輕地,對著姜品瑜說。「嗯。」「喂!為什麼妳知道我喜歡妳?」「很簡單,光用感受得也能發現。」原來我這麼遜啊!!唉…..我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我一生中最長的……呃…..瞬間傾訴…..。「那我明白了。如果我的注視令妳煩厭,那我會把目光從妳臉上離開。如果我為妳唱的歌令妳不悅,那我會停止歌唱。如果我在妳的窗前使妳心煩,那我將不再步足那個地方。如果這就是妳的意思,我就結束對妳的渴望。」我一字字清楚的,用顫抖的聲音說。「說得真好。」她笑著回答,但我看見她眼角有淚。「但妳可知道,愛情不像口香糖。口香糖好吃又不黏嘴,而在變淡變硬變得無味,變得煩人時隨時可丟。愛情卻不是說捨能捨的!!」「夠了!請妳,不要再來煩我了!」「我不信!我不信區區的友情,會讓文弱的妳願意背著我走三百公尺的路到醫院!!明明風妤熙堅持要向店家借電話,妳卻說會來不及,背了我就跑!!」這些是熙告訴我的。「如果妳死了,我的禮物又會少了一份,這樣很可惜。」「少騙了,妳才不是那種人!和妳同班了十年,我會不清楚嗎?」我努力將聲調壓下,因為我的語氣很激昂。索性,我趴在她桌子上,直直地盯著她瞧。直到上課鐘響。 又下起雨了,在放學後。我放下蛇板,打算一路溜回家。因為我今早冒死得帶來學校。不過撐著雨傘,背著書包溜蛇板…..嗯…..真是刺激。就在我踏上,開始滑行的時候…..有人從後頭抱住了我,我差點摔向一旁。「妳夠了沒有?妳想再受一次傷嗎?」是姜品瑜啊…..「妳…..」我的聲音在顫抖著…..「求求妳,請妳別在我眼前受傷好不好!?」她的聲音哽咽。「我不懂,我不懂妳啊!!叫我別喜歡妳,卻又這樣抱住我?」姜品瑜愣住了。轉身,我抱住了她,緊緊的。「告訴我,妳到底想說什麼?」她哭了。雨,越下越大,而我們沒有撐傘。某種液體滲入了我唇裡,苦澀的。分不出是雨水,抑或是她的淚。好險雨下得大,沒有人理會我們。「我發現我每天都會想妳,我發現我無法欺騙我自己。明明我知道自己喜歡妳,我卻不敢跟隨自己的感覺,我不敢為愛勇敢一次!!」有液體,滿溢出我的眼眶。「真的嗎?妳不是騙我的吧?」「我一直不敢去證實,愛妳兩個字。不是對自己矜持,也不是諷刺。我很害怕,別人都說我很無知,這樣子的感情原來被認定很放肆…..。」「切!原來妳才是那個笨蛋!誰愛誰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傻瓜!」「我才…..不…..」瞬間,她軟在我懷裡,身子好燙。完了,我忘了她不能淋雨!我丟下書包,丟下雨傘,丟下蛇板,管他的。背起屬於我的幸福,跑著。謝謝妳,讓我愛妳。這一次,換我背妳去醫院了。可是…..學校離醫院好像有一公里遠吔…..。無所謂,再累也可以。因為,我看見了彩虹在我的心裡,絢爛的掛著。“妳能否感受到 到哪里都有人注視著妳 每一天都放妳在心上 想放很久 假如能靠近妳 要告訴妳我的心在想著妳 凝視我的雙眸, 就會明白我內心的波瀾 是否看到我眼中的寂寞 是否看到我眼中深藏的妳 可以感受一下嗎 我內心的想法 一直在注視著妳 這種感覺不曾有過 我只求一次,妳會轉身看到我 就好 只要一個眼神告訴我 妳怎麼看待這份感情 不奢望我們能在一起,只是要妳明白 只是想讓妳知道 妳是心中的唯一動力 想留住這份美好 只為妳一個人珍藏
Because
You
Are
My
Rainbow
„
END 還有續集嗎?好期待下一章 版大,可否考慮把此篇改為長篇小說?你的文字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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